她的話戳中了曼妮心中的軟弱,她說的沒錯,自己再怎麼樣也無所謂,可如果因爲這件事情連累到父親就得不償失……更何況,時依身後的家族在京城屹立不倒那麼多年,如果自己得罪了她,父親就算不被自己的事所影響,他們家也會出手讓父親在京城生存不下去的。
分明是威脅,在時依嘴裡卻變成了替她着想的善意,曼妮眼中諷刺極深,似有不甘與怨恨,最終都化作眼中的淚。
“對不起……我一時鬼迷心竅,聽說月蒼和宗夏結婚了心裡嫉妒,才把她推下水的……沒想到她不會游泳差點淹死……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曼妮滑坐到地上嗚咽着捂住臉,淒涼的痛哭聲迴盪在水波之間。
“好了,知道錯了就去自首,好在宗夏也沒有大礙,而且這事情月蒼你也有責任啊,人家是因爲嫉妒,這感情方面的事啊你可得自己處理好……”
老爺子杵着柺杖上前一步,他的心裡對宗夏有諸多不滿,但這件事情好像不簡單,還隱約牽扯到了時依,雖然清楚時依心地善良不可能是那種人,但依然出面了結此事。一是因爲和時依爺爺的戰友情。二是因爲心中對她有愧,知道她心裡喜歡月蒼,所以不希望因爲這件事而把兩個人的關係鬧得更生分。
曼妮哭哭啼啼的離開了,偌大的空間只剩下三個人,沈月蒼心中對此事還有諸多疑惑,但是老爺子都發話了,總歸是長輩,他也只能聽從。
“那我去看看宗夏。”沈月蒼向老爺子告別之後轉身離去。
……
明亮的燈光照耀着房間呈一片雪白,病牀上躺着面色蒼白的宗夏,經過治療之後已無大礙,只是一直陷入昏迷中沒有醒來。說是宗夏受了驚嚇才一直昏睡。
沈府之所以有醫務室也得虧了一幫子脾氣火爆的家裡人,一個個遺傳了老爺子的基因,輕者磨個皮劃個口,重者折只胳膊斷個腿,所以醫務室很大,病房較多,內部還有手術室可以進行一些簡單的手術,當然,也有專業的私人醫生。
天色越發昏暗,烏雲密集,沉悶的空氣偶爾有風掃過,灰暗的雲層像是要下雨,又一直不肯滴落。
沈月蒼靠在病牀邊閉目養息,從中午候到傍晚,也就吃飯的時候出去過一趟,十分鐘後便準時歸來繼續守着,耐性極好。
“叩叩叩”
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即響起沈黎的聲音,“月蒼開開門,我來給小夏送些吃的。”
門被打開,沈黎探進去一個腦袋望了一眼宗夏,見她依然處於昏睡中不由得有些失落,反觀沈月蒼雖然一臉平靜,但她也知道他心底擔心,出聲安慰幾句,“你也別太擔心了,這個你拿進去吧,我親手做的,她要是醒了你就熱一熱給她吃。”
她揚起手中裝着魚湯和飯菜的飯盒遞給沈月蒼。
“好。”
“沒想到才第一天回家就發生這種事,那個曼妮到底爲什麼這樣對小夏啊?”沈黎算是整個沈家和沈月蒼關係最好的,小時候上同一所學校,也對他的事情比較關心。
沈月蒼簡約的將曼妮在泳池所說的那些話都敘述一遍,得到沈黎一陣打趣,“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多女人喜歡啊,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沈月蒼斂去目光低下頭望着宗夏,“又不是什麼好事。”
沈黎輕輕笑着,“怎麼能不算好事,至少證明你有魅力,這樣宗夏以後也會更加地愛你啊……”
“愛?”他目光閃動了一下,沒有表情的臉上掠過一絲茫然。
他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宗夏跟他的關係,一直都很模糊。雖然在一起結了婚領了證,甚至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可他們之間似乎從來沒有談及過這個字——愛。
沈黎無奈的搖搖頭,替宗夏捻了捻被角,“你呀,都結婚了還不清楚什麼是愛嗎?她沒跟你說過?你也沒跟她說過?”
“說什麼?”他繼續一愣到底。
沈黎扶額,“說你愛她……實在說不出口的話,也至少要給個承諾許個諾言什麼的,身爲男人要主動一點,總不能什麼事都讓女方主動吧!”
沈月蒼若有所思的望向宗夏,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過不用猜也知道他不出什麼的,感情的事越理越亂,從來不知道女方在想什麼,凡事只顧着自己的心情,一點不會替他人着想,沈家的男人們一個個都是如此。
沈黎身爲女人,從小就表示以後長大絕不會嫁給他們這樣的男人,這不,她現在結婚的丈夫就是一個溫柔體貼又大方的人。
只是可憐了小夏,也不知怎麼就看上了她這個堂弟。
“好了,我得走了,今天可是我結婚,我得回去陪着賓客,有什麼事的話打我手機。”沈黎理了理頭髮,揮手告別。
門重新被關上,屋內寧靜一片,他站在窗邊望着外面的天氣,心裡很複雜!
身後嚶嚀一聲,彷彿牽扯着他的心臟,猛地回過身望向病牀。
一邊是幽暗的天空,一邊是刺目的燈光,彷彿身處深淵一樣感到眩暈,而窗邊的人俯身而立,窗外大風狂舞,吹起他的衣角,俊挺的身姿,幽邃目光不像往日般冷然,反而略帶關切。
宗夏頭昏腦脹的半眯着眼睛望着他,覺得肺裡的空氣好像被人抽空過一樣,每一次呼吸都沉重而疼痛。
“月蒼……”她輕輕張口,虛脫昏迷了太久的她嘴脣上有一絲乾裂,聲音略帶沙啞。
“我在。”沈月蒼走過去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用指腹細細摩挲。
“你沒事嗎?”她擡起的眼中帶着深切的關懷。
“沒事。”他低垂着眼簾沉聲道。
“時依呢?她怎麼樣?”她只依稀記得自己和時依一起跌倒,卻不知道時依有沒有一起落水。
“她也沒事。”
宗夏深吸一口氣,掙扎着坐了起來,黑直的長髮如瀑布般披散在腦後,委婉動人。
“那個推我下水的人……”
“被爺爺送去警局了。”
“她爲什麼要推我啊?”宗夏眨眨眼,自己明明是第一次來沈府,跟人無冤無仇。
沈月蒼眼簾低垂,不知該如何開口。見他這個樣子,宗夏心裡也猜到了七八分,女人嘛,做出喪失理智的事情無非就那幾點——
憤怒,絕望,亦或是嫉妒。
自己與那人從未見過面,自然不可能惹到過她,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最後一個。
她望向沈月蒼,乾涸的脣角是招牌性的笑容,和時依很相似,卻比她溫暖太多。
“時依跟我說過,你不會游泳。”
“不是不會,是不想學。”沈月蒼皺眉更正道,強硬的性格似乎是不願意讓人知道原來他也有不會的東西。
“那爲什麼還跳下來救我?”宗夏偏着頭眨眨眼,明眸中是動人的清麗。
他一臉淡然,“忘了。”
這答案惹得宗夏忍不住笑了起來,空氣一進一出,肺裡難受的很,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冷?”
簡短的一個字,卻透露着他從未有過的關切,宗夏有些驚訝的望着他,總覺得他與最開始的時候相差的太大。
見她不僅不回答自己,反而一臉怪異的盯着自己看,沈月蒼皺眉,不自然地在牀邊坐下。
“沈黎跟你送了飯。”他絲毫不客氣的直呼堂姐大名,示意桌子上的飯盒。
“我不餓……”宗夏搖搖頭。
他打量了一番她乾裂蒼白的嘴巴,目光暗沉,“喝水麼?”
宗夏舔了舔嘴角,是有些渴,可是一想到自己差點被淹死,精緻的小臉可憐兮兮,“在泳池都喝飽了,現在不想看到水。”
沈月蒼伸手捏上她小巧的下巴,眼神中有黑霧在浮動,像是夜空下微亮的星,空靈而魅惑。
宗夏隱約意識到了即將到來的,有些失措的向後躲着,一切都是太晚了,脣被他捉住,輕吻了片刻,轉爲濃郁熱烈的廝磨。
燈光倒影着二人相擁纏繞的剪影,清風捲起她的長髮,絲絲縷縷落在他的肩頭。
在遇到之前,他不會接吻,也沒與人接過吻,更不知道接吻是什麼樣的感覺。直到第一次帶她回家情難自禁的吻上她,才發覺這感覺如此令人沉醉和着迷。
似蜂蜜,甜而不膩。似清水,清香滑嫩。更似罌粟,令人沉迷。
嘴被他堵住,宗夏本就不順暢的呼吸此刻變得更加艱難,輕喚着向後躲閃,抓住空隙大口呼吸,他又緊隨其後的黏了上來,來來去去,直接雙雙倒在牀上。
他翻身壓上來,輕舔她脣上的乾裂,小心翼翼,彷彿脆弱的她一個不小心就會破碎。撬開她的脣和牙關,與舌尖的滑嫩糾纏,絲絲入扣,呼吸越發急促。
“夏……”他聲音沙啞的低聲喚道,情緒有些飄離。
今天在泳池得知她掉下水的消息之後,忽然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恐懼。
萬一她受傷了,萬一她死了,萬一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忽然意識到其實自己還不夠強大,以爲自己無所不能年可以保護任何想保護的人,卻發現關鍵時刻居然被一個小時候不願意學的游泳給打敗。也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也開始會隨着她的憂傷喜樂而浮動。
宗夏微微閉着眼,這樣的稱呼太過親密了些,暈暈乎乎的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的吻由淺加深,從嘴脣到脖頸,再往下一顆一顆咬開她胸前的扣子,鼻尖在一片雪白之間輕輕蹭着,呼吸覆蓋過的地方燒起一片緋紅。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忽然想起沈黎走後並未將門反鎖,沈月蒼半闔的雙眼猛然睜開,只來得及扣上宗夏的扣子,門便“咔嚓”一聲被打開。
沈老爺子挺身立於門外,只是隨意看了一眼房內的情景,本就陰沉的臉色越發如同抹不開的黑墨汁,忍不住伸出柺杖在門邊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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