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給你的，晚點來接孩子。”
通話匆匆掛斷了。
房門推開，莎莎媽拎着大鍋進來了，看了看兩個漂亮的小寶貝，大步走到莎莎面前，揪着耳朵就罵。
“你說，今天又逃課幹什麼了？老孃辛辛苦苦炒點瓜子，供你上學，你能不能爭點氣？是不是想學我，一輩子賣瓜子？還是學那些小娼婦，去舞廳裡跳脫衣舞？”
“媽，你說話能不能好聽一點？”莎莎打開她的手，氣咻咻地頂撞道。
“你不好好上學，以後會有人說更難話的話給你聽。”莎莎媽把鍋往地上一放，走過來看兩個小孩子，“這是誰家的？你不要告訴我，你的同學能生這麼大的兒子出來了。”
“我同學家的，讓我幫着看會兒，她晚點來接。”莎莎含糊不清地搪塞道：“你今天不賣瓜子了嗎？”
“勞娘從早上五點辛苦到現在，你現在還要趕我出去。”莎莎媽瞪了她一眼，看向大寶二寶可愛的臉蛋時，神情又柔軟了許多，“你們是雙胞胎呀，長得真好看。你們媽媽是幹什麼的，住哪裡啊？出來的時候，有沒有告訴媽媽？”
“我媽媽是顧念安！”大寶咧着嘴笑，指桌子的一大包炒瓜子說道，“嬸嬸我想吃瓜子。”
“那些有殼，會卡到的。”莎莎媽嘆了口氣，打開櫃子，拿了一包剝好殼的瓜子仁出來，放到兩個小傢伙的面前，“吃吧，還有好多。這是給你們莎莎姐剝好的，她太沒用了，這麼大吃瓜子還會卡到喉嚨呢。”
“嬸嬸你真好。”大寶和二寶坐過來，抓着瓜子仁往嘴裡塞。
“好好吃唷，我可以給哥哥和姐姐帶一點嗎？”大寶鼓着腮子，興奮地問道。
“你們家幾個孩子呀，在哪兒啊？”莎莎媽坐下來，好奇地問道。
“有好多好多孩子，都住在燕尾巷的福利院裡頭。”二寶眨眨眼睛，大聲說道。
“你不是有媽媽嗎？”莎莎媽楞了一下，這麼漂亮的孩子也會有人捨得丟掉？如果是她生的，她砸鍋賣鐵去賣血，那也要把這兩個孩子好好養大。
“有啊。”大寶用力點頭，“我媽媽可漂亮了。”
“哦，我明白了，你們家是開福利院的。”莎莎媽點點頭，眉頭皺了皺，看着莎莎說：“你還楞着幹什麼，去洗米煮飯去。都什麼時候了，我回來還沒口熱飯吃。你反正不愛上學，就在家裡幹活好了，我也不用浪費這些學費。”
“我纔不煮！”莎莎臉一拉，腳步重重地回了房間。
“我煮，我會煮飯唷。”大寶拍着小胸膛說道。
“你這麼小還會煮飯啊？”莎莎媽拍着他的小腦袋，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堆起來了，“告訴我你媽媽的電話號碼，我告訴她們一聲，別讓他們着急。”
“她出國玩去了。”大寶聳聳肩，從沙發上滑下來，挽着袖子說：“我們煮飯吧，我會煮飯。”
“哈，你這麼小，我纔不要你煮飯，我給你們把電視打開，看會兒動畫片。我給你們做飯去。不過家裡只有土豆了，土豆絲炒肉好不好？你們莎莎姐最愛吃這個菜。”
莎莎媽把他牽回沙發邊，打開電視，衝着莎莎的房間抱怨了幾句，去了廚房。
莎莎縮在小電腦桌前，戴着耳朵在搞直播。對着鏡頭唱些節奏很快的情歌。
大寶和二寶在門口看了會兒，進去了，一左一右地踮着腳尖往鏡頭裡看。
“是什麼？”
“姐姐唱歌很好聽也。”
“姐姐我也要唱。”
莎莎捂着鏡頭，衝他們翻白眼。
“快出去，別影響我直播。”
“但是都沒有人看你呀！”大寶踮高了腳尖，指着屏幕說：“我小艾阿姨直播打聶叔叔的時候，好多好多人看呢。還有人給她送禮物，聽說五分鐘就賺了八千塊錢呢。”
莎莎擰着眉，拎着兩個小傢伙往外推。
“莎莎姐姐，帶我們玩嘛。”二寶從她的手心裡掙脫出來，跑到了電腦前，仰着看着鏡頭，大聲說：“快給我們莎莎姐姐送禮物哦，她是漂亮的莎莎姐姐。”
直播室只有幾十人在看，本來有人進來了又要退出的，見到有兩個小傢伙湊到電腦前了，有個觀衆隨手打了句話。
“我擦，哪來的小破孩兒，長得還挺好看。”
“你也很好看。”二寶豎着兩根手指說道。
“我擦，你多大啊，你能識字？”那觀衆來勁了，又打了句話。
二寶點頭，“我認識幾百個字唷。”
“幾百個？念首詩聽聽，我給你兩顆星星。”
星星是禮物，五塊錢一個。
“哇，你好小氣，纔給兩個星星。”二寶搖頭，爬到椅子上坐下。
莎莎趕緊過來，抱着他就往椅子下面丟，“走開啦，出去啦。”
“別，別讓他走，我刷一百個星星。”那人發狠了，嗖嗖地來了一長串星星。
二寶轉頭看大寶，脆聲問：“哥哥，一百個星星，我要不要念詩啊。”
“唸啊，唸啊。”大寶眯着眼睛笑，“我們可以買好多棒棒糖了。”
二寶想了想，搖頭晃腦地念：“老來曾識淵明，夢中一見參差是。覺來幽恨，停觴不御，欲歌還止。白髮西風，折腰五斗，不應堪此。問北窗高臥，東籬自醉，應別有，歸來意。”
“你念的什麼？”那人懵了，飛快地打了句話過來。
“辛棄疾的，水龍吟，老來曾識淵明。後面還有一段呢，我太累了，不念了。我媽媽最喜歡他的詞。”二寶喘了幾口氣，拍着小胸脯說道。
“厲害啊，這小北鼻居然知道辛棄疾。你還會什麼？”又有人開始刷星星了，給二寶出題，“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會嗎？”
二寶皺皺鼻子，開始了，“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裡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
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頭忽見。”
直播室裡已經有上千人了，聊天對話刷刷地往上滾。
“這個是真厲害，你幾歲？”
“四歲半。”二寶咧嘴笑，“我哥哥也是四歲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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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會啥？”有人問。
“他會吃飯啊，還會打我。”二寶往後仰頭，笑得合不攏嘴。
“臭二寶。”大寶跑過來，把他往椅子下面吃力地抱。
這時直播室已經有幾千人了，星星，彩虹，巧克力，禮物在屏幕上炸開。讓大寶和二寶唱歌聽，繼續唸詩。
二寶來了興致，又唸了幾首辛疾疾的，一個字不錯。他在語言方面，完全遺傳了顧念安的天賦。
莎莎呆立在原地，怔然地看着二寶。二寶唸的詞，她聽都沒有聽過。
“吃飯了，又在玩電腦，天天就會玩電腦。”莎莎媽做完了飯，見門半敞着，莎莎幾個人都在電腦前圍着，很是惱火地跑過去，啪地一下把電源給他們拔了。
莎莎難得沒有生氣沒有發火，撓撓頭皮，往外走。
“哇，好好玩哦。回家我也這樣玩。”
“剛剛我們有三千四百個星星，一千二百三十七個彩虹，還有五百六十七個巧克力。”大寶興奮地說道。這個小傢伙，天生就是商人，對數字非常敏感，加上霍睿針對性的訓練，他有自己記數字一套方法。
莎莎呆呆地扭頭看了兩個孩子一眼，無比地沮喪。
她開直播三個月了，一共賺了幾百塊錢。有些男的總提些過份的要求，她有一回沒忍住，把襯衣脫了，結果被對方截了圖。她急了，就把這事告訴了小婉，小婉把截圖要了過去，找了些混混，幫她找了對方，沒想到現在拿着這事要挾她，常指使她跑腿。這事她也不敢和媽媽說，只能忍聲吞氣的幫小婉跑腿辦事。
但是今天這兩個小傢伙真的讓她震撼到了，這兩個小傢伙才四歲多呢，懂這麼多東西，膽子大，還不怯場。
“啊，這麼快就來了，還沒有玩好呢。”大寶託着腮，咬着筷子朝門外看。
聶新和王小艾站在老式的防盜鐵門外，正氣急敗壞地看着他們兩個。
“還玩？你們爸爸媽媽正在趕回來，你們小屁股要被打開花了。”王小艾抓着鐵門用力搖了兩下，怒氣衝衝地說道。
“啊，我好害怕。”二寶睜了睜眼睛，繼續埋頭扒飯。
“土豆絲炒肉真好吃。”大寶朝着門外笑。
莎莎媽媽看着外面站了七八個人，神情緊張地過去打開了門。
“小祖宗，你們兩個能省點心嗎？就這麼跑了，你是想讓我們急死？”王小艾衝進去，把兩個小傢伙抱下椅子，氣得牙根發癢。
“你們又不是找不到我們，捉迷藏啊。”大寶沒心沒肺地說道。
“你……你爸爸回來會教訓你的。”王小艾指指他，又指二寶，“你還玩直播呢！你媽媽說了，前後背錯了四句，回去背一百遍！”
“有嗎？我沒有背錯！”二寶爭辯道。
“你媽媽說了，她說錯就錯。”聶新走進來，環顧了一圈屋子裡的陳設，拿出錢包，放了幾百塊錢在桌上，溫和地說道：“謝謝大姐照顧我們家兩個孩子，給您添麻煩了，這是飯錢。”
“吃一點飯要什麼錢啊……我……”莎莎媽認出了開始那幾個保鏢，臉一紅，吭哧道：“我以爲是我女兒又闖禍了，所以才指了另一條路。”
“沒，沒闖禍。”聶新笑笑，一手一個，抱起了兩個孩子，“現在要回家了，你爸媽已經到機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