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小婉媽媽輕輕撫了兩下發飾，小聲說道。
“我乾媽很會挑東西，她也很照顧我的感受，不買太貴的，也不會讓我覺得輕視了我。她是個大好人。”小鈴鐺抿抿脣，利落地把煎餅翻了個邊。
大鍋裡發出陣陣滋滋地響聲，香氣四溢。
小婉連襪子也不會洗，若讓她乾點什麼活，她會馬上去向奶奶和爸爸撒嬌，換回來的就是對小婉媽劈頭蓋腦地訓斥。
看到懂事的小鈴鐺，小婉媽媽忍不住地流淚。
“阿姨你怎麼哭了？”小鈴鐺放下鍋鏟，緊張地問道：“我說錯話了嗎？”
“你沒有……”小婉媽媽搖搖頭，哽咽着說：“這柴火有點薰眼睛，環保部門不會說你們嗎？”
“還好吧，這煙囪都是改造過的。”小鈴鐺遞上了紙巾，關心地說道：“那你坐到那邊去休息吧。”
“我沒事，我跟你學學。”小婉媽媽擦擦眼淚，拿起雞蛋往碗裡敲，“不然我也給你做一個，你看看我做得怎麼樣。”
她廚藝也好，沒一會兒，就攤了個香軟可口的餅出來。用盤子裝上了，期待地看着小鈴鐺，想得到她肯定。
小鈴鐺咬了一口，眼睛一亮，衝着她豎大拇指說：“好好吃。”
小婉媽媽馬上就笑了，連聲說：“那你快吃，我來給他們做。”
“不要了，大寶二寶只吃我做的。”小鈴鐺趕緊攔住她。
小婉媽媽停下來，看向坐在飯桌邊等餅吃的貴公子。他們的飯菜，當然不能隨便讓陌生人動手……她站在一邊，給小鈴鐺遞東西，打下手，不時看看她，一臉滿足。
“哇，這個餅好鹹哦，好難吃啊。”有個小朋友跑了過來，抓起了小婉媽媽攤的餅咬了一口，大口地吐了。
小婉媽媽楞了一下，趕緊夾了一筷子嘗。果然鹹得過份！她放多了鹽！小鈴鐺怕拂她面子，所以才說好吃。
“對不起，我什麼都做不好……”她鼻子一酸，又快哭了。
“阿姨，你是不習慣用我們的這些廚具，我剛開始去幹媽家，也用不慣她們家的，也常常放多鹽呢。”小鈴鐺大大方方地說道。
“你怎麼這麼會體貼人呢，小婉若有你的一半，我也不會這麼難過了。”她情不自禁地撫着小鈴鐺的臉，輕輕地說道。
“哼，那你就把這臭跛子帶回家去啊。”小婉尖銳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此時大門打開，義工正陸續趕來呢。小婉是混在人羣裡進來的，因爲她是孩子，其餘的義工都是熟面孔，所以沒人過問她。還以爲是誰家帶來體驗生活的千金小姐。
“小婉，你怎麼說話的！”小婉媽媽大步過去，拉住她的手，想批評她幾句。
“我就這樣說話！我哪兒不如她了？她就是個臭跛子，只會巴結有錢人，虛僞，噁心！”小婉指着小鈴鐺，尖聲罵道：“還有你啊，自己的女兒不管，跑來和跛子套近乎！你像個當媽的嗎？”
“你像個當女兒的嗎？媽媽這麼多年來……”
她心痛地看小臉扭曲的小婉，但話沒說完，又被小婉給粗暴地打斷了。
“又來這一招，我都聽煩了！你總是這樣，成天愁眉苦臉，一有事就說是爲了我。腿長在你的身上，你想去哪裡就去唄。像現在，你不是也來巴結跛子了？我能攔着你嗎？”
“小婉！”小婉媽媽頭一陣眩暈，用力扶住身邊的木桌，不讓自己跌倒。
“這位姐姐，你怎麼像個魔鬼？”大寶跌下高腳凳，叉着腰看她，“你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趕緊走啊，不要嚇到我的雞蛋煎餅！”
“走開，臭小孩兒！要不是生在錢人家，你什麼都不是。”小婉看着他，氣咻咻地說道。
“這誰家孩子，這麼沒教養？”有位來做義工的阿姨看不下去了，過來指責她，“對自己媽媽大喊大叫，還要罵這麼小的小朋友。”
“大嬸，你少抹點粉吧，你臉上的皮都要掉下來了，趕緊巴結有錢人，讓他們給你一點錢去拉皮吧。”小婉白她一眼，刻薄地說道。
看到自己精心呵護的女兒，居然變成了這樣子，小婉媽媽又急又怒，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你纔是臭女孩兒呢，臭死了！臭不可聞！”二寶也跳下了高凳，氣憤地說道：“我們這裡不歡迎你，你趕緊走開。”
“誰愛進來，臭氣熏天的，全是一些殘廢。”小婉環視四周，冷笑道：“我就是來看看，我這個媽媽，到底爲什麼不回家，爲什麼要巴結你們這些人。”
她說完，掉頭就走。
“怎麼把孩子養成這樣了？”義工們聚在一起，小聲議論。
顧睿走過來，把兩個弟弟抱上木桌，讓他們趕緊吃飯。再過去叫人把小婉媽媽擡進房間，讓人給她掐人中，喂水，有條不紊地處理好這些事。
小鈴鐺難過地說道：“蘇婉太過份了，怎麼能這樣對自己媽媽？我想要自己的媽媽都要不到，她居然能這樣！”
“她正是叛逆的年紀，又沒有人好好引導……等下你們不要多嘴了，都去忙自己的事。盼盼你看着她就好了。”嶽偉過來了，托起小婉媽媽的頭，強行給她餵了一點葡萄糖水。從前天起她就沒吃什麼東西，兩晚沒睡，受了這樣的刺激，才暈倒的。
“我知道了。”顧睿點點頭，拿了本書，安靜地坐在一邊看。
小鈴鐺還要招呼兩個小傢伙吃飯，很快就出去了。
房間裡很靜，小婉媽媽醒了，看了顧睿一會兒，又輕聲哭了起來。
顧睿放下書，遞上紙巾給她，小聲說：“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以後纔有機會和小鈴鐺好好生活。”
“你知道？”小婉媽媽楞住了。
“很清楚啊，你再這樣哭下去，小鈴鐺自己也能看出來了。”顧睿聳聳肩。
小婉媽媽死死捂住了嘴，連連點頭。
“你也挺好的，所以我覺得你不是故意丟掉她的。”顧睿站起來，往開始的那碗葡萄糖水加了點熱水，端給她喝。
“想不到，像你這樣有錢人家的小孩，這麼懂禮貌，這麼會體貼照顧人。”小婉媽媽感動地說道。
“懂禮貌和體貼人，和有沒有錢沒關係。”顧睿搖搖頭，嚴肅地說：“我媽媽以前就很沒有錢，遇上我爸纔有錢的。”
小婉媽媽被他逗笑了，喝了水，轉頭看向外面。小鈴鐺正在給大寶和二寶擦臉上沾的油漬，那神情就像個小媽媽。
“她一直照顧我的兩個弟弟。如果小婉不改，你就和小鈴鐺一起生活吧。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妥協了。對於惡狼來說，妥協沒有用，只有使勁打它們，打到它們趴下去。”顧睿沉着地說道。
小婉媽媽怔怔地看着他，這樣的教育啊，是她家從來沒有用過的。小婉人情冷漠，對誰都沒有同情心，不做事，不好好學習，完全被她奶奶和爸爸給慣壞了。
怎麼辦呢？還有救嗎？
——
週三。
大寶和二寶又從幼兒園溜了出來，跑到旁邊的小超市去買棒棒糖吃。
“你還有多少錢？”大寶翻二寶的小書包。
“還有好多好多。”二寶蹲在一邊，伸着五根胖乎乎的手指晃。
“才一塊錢，你說好多好多。”大寶翻了個白眼，把錢遞給老闆，買了兩個五毛錢的棒棒糖。
兩個孩子撕開糖紙，一人咬了一個，坐在路邊的花壇看來來往往的人。
“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大寶突然說道。
“女孩子！”二寶大聲回答。
“閉上眼睛，數到六的時候，從我們眼前過去的如果是男孩子，就你學青蛙叫。”大寶咧咧嘴，閉上了眼睛，“準備好了，一……二……”
二寶和他一起數，到了六的時候，兩個小寶寶一起睜開了眼睛。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女孩，穿着校服，揹着書包，笑着找他們問路。
“可愛的小帥哥，你們知道這附近有個觀山小區嗎？我要去那裡上鋼琴課，我媽媽讓我自己找地方。但是我忘了路了。”
“我知道，在前面。”二寶指後面的路，然後推大寶，“你應該學青蛙跳。”
大寶只好蹲下來，一跳一跳地往前學青蛙。
“哥哥加油跳，還有一點點距離。”二寶跟在他身後笑。
女孩子跟在他們身後，好奇地問：“這是什麼遊戲？”
“猜女孩子和男孩子。”二寶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豎着兩根手指說：“我從來沒有輸過唷。”
“這麼厲害呀，我也玩！”女孩子興奮地說道。
“好啊，我們一起閉眼睛，一起數到六。”
“慢着，先說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大寶站起來，不服氣地說道。
“我要和二寶一樣。”女孩子指二寶。
二寶眨眨眼睛，大聲說：“男孩子！”
“哼，那我就猜女孩子。”大寶惱火地閉上了眼睛，大聲念道：“一，二……”
大女孩子一左一右地牽着兩個小寶寶的手，大聲和他們一起念，“四，五，六……”
睜開眼睛！
大寶和二寶看到眼前站着幾個削瘦的少年，衝着他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