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雙胞胎呀?”六堂嬸湊過來了,伸長脖子湊在前面看,掩着紅脣誇張地大叫:“哎呀,我們安安真的好厲害,又要給我們晟少生兒子了。”
客廳一下就熱鬧起來了,大家圍過來,爭先恐後地拿着檢驗單去看,漂亮話一套一套地砸向顧念安和霍晟。
顧念安反正是聽不到嘛,難得的是霍晟居然沒有嫌吵,神情淡定地讓大家該幹嗎該嗎去。
“雙胞胎,太好了。”黃管家最後一個拿到化驗單,眼眶紅紅地說道:“老太太一定會高興的。”
“嫂嫂真的很厲害呀。”霍艾萌牽着盼盼和航航過來了,笑眯眯地說:“盼盼,你要有弟弟妹妹了唷。你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什麼弟弟妹妹呀?在哪裡?”盼盼轉着小腦袋四處張望。
“在你媽媽的肚子裡呀,那裡面有兩個小弟弟、小妹妹。”霍艾萌指顧念安的肚子。
“兩個小弟弟兩個小妹妹,那是四個啊……”盼盼豎着四根手指,一本正經地糾正霍艾萌,“小姑姑你算術太差勁了。”
霍艾萌捂着嘴笑,“你媽媽要是一下生四個,那肚子得撐得多大呀,像個大麻袋了。”
“你纔像個大麻袋呢。”盼盼白她一眼,擡着小手摸顧念安的肚子,脆聲問:“媽媽,你真的要生小弟弟小妹妹嗎?”
王小艾給顧念安看了盼盼的話。顧念安彎下腰,捧着他的小臉說:“對呀,以後就有小夥伴陪你玩了。”
“哎喲,你都不懂的!小仙女說了,有了弟弟妹妹,我就是老大,老大就很辛苦的。要洗衣服,要做飯飯,還要洗尿布呢。”盼盼撇撇嘴,有些不樂意了。
“哇,這麼辛苦啊,那怎麼辦呢,你就是老大呀,那媽媽也幫你洗一點尿布吧。”顧念安故意愁眉苦臉地說道。
“臭臭的尿布……”盼盼捏着鼻子,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湊到王小艾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王小艾撲哧一聲,捧腹大笑。
“盼盼說,讓霍總趕緊和別的人去生幾個老大回來,他不想當老大。”
“哎喲,盼盼,你爸爸要是敢這樣,你媽媽非要打死他了。”聶新咬着一個蘋果,走過來逗盼盼。
“這樣啊……”盼盼爲難地看着顧念安,豎着一根手指說:“媽媽你輕一點打,就打幾下下就好了。不然我又沒爸爸了。”
“怎麼辦,你這兒子太會爲你着想了。”聶新扭頭看霍晟,豎着大拇指搖晃不停。
“老大不用洗衣做飯洗尿布,老大隻要做一件事,和爸爸一起保護好媽媽,還有弟弟妹妹。”霍晟抱起盼盼,微笑着說道。
盼盼認真地想了想,豎起小巴掌說:“好吧,我保護你們,等你老了,我也保護你。”
“生這兒子真值啊。”聶新掩心口,羨慕地說:“我也想生兒子了。”
霍晟笑笑,看了他一眼。
聶新的眼神有點虛,匆匆轉開了臉,咬着蘋果走去一邊。
霍晟沒挑明,他不在那段時間,聶新和顧念安朝夕相處,動了情了。但也就動動心而已,發乎情止乎禮,難受開心都是聶新自己一個人擔着。
“聶新年紀也不小了,是應該生個兒子了。”霍晟抱着盼盼跟在他身後,沉聲說道。
“哈哈,明天我就生。”聶新打着哈哈,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一角。
顧念安輕撫着小腹,看着眼前一張張面孔,百感交集。
她這算是把霍家女主人的位置坐穩了嗎?老太太當年面對這麼一大家子人時,是不是也像她這樣忐忑,努力想融合一家人的感情,又不得不拿出威嚴,壓住這些想亂跳的傢伙們?到她白髮蒼蒼的時候,這些人對她是真敬佩,還是心生怨恨?
其實老太太這一輩子只有一件事沒做好,在霍於清和女傭情投意合的時候,表現得太強勢了,霍於清性子軟弱,老太太過於想保護好這個長子,適得其反。她得讓着這教訓,盼盼到時候想和誰在一起,讓他自己判斷,選擇。
“喂,有個事和你說。”顧念安跑上前去,拉着他往地下酒窖走,到了樓梯下面,她趕緊拿出了靳儀發給她的**號給他看。
“她給你的?”霍晟立刻把卡號發給助理,讓他們查歸屬地和裡面的資金動向。
“對,我怕你一查她就把她給驚動了。我想等她定下心,肯定會再找我。到時候逮住她,讓她出庭作證,指證藍琅予。”顧念安小聲說道。
半個小時之後,消息反饋回來了,錢就是在本市被取出,十萬全部取走。
“她回來了?”顧念安楞住了,靳儀膽子真大,她居然還敢回來。
“這幾天別上班去了。”霍晟沉着臉色,低聲說道。靳儀比瘋子還要瘋上十倍,在她心裡沒有對錯之分,也沒有善惡觀念,她覺得是她想要的人想做的事,她就會去搶去奪。在她心裡,一直只有藍琅予。
“我不上班,她就沒有機會靠近我。我要逮住她。”顧念安撫了撫耳朵,又想到了老太太,“老太太的藥就是她動的手腳,我要親口聽她認罪。”
“她認不認罪無關重要,你和孩子的安全重要,乖,不要去公司。”霍晟捧着她的臉小聲哄道。
“我就坐在辦公室裡,哪裡也不去,上樓下樓都坐一個電梯,她能把我怎麼樣?而且我看她樣子不太好,應該是胎兒不太穩定,她比我着急!”顧念安握緊他的手指,堅定地說道:“我們得在孩子出生之前把這些事解決掉,盼盼已經受過罪了,我不想老二老三也受到威脅。”
霍晟握緊她的小手,低聲說:“她只要回來就跑不掉了,放心。”
——
黑漆漆的小路上,一道削瘦的身影,拎着一包沉甸甸的東西匆匆從路邊小診所裡出來,攔住了一輛計程車。她坐穩後,悉悉索索地從包裡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沙啞地說道:“去登橋小區。”
“那裡挺遠的,我拉不着回頭客,你得給我加三十塊錢。”司機扶了扶後視鏡,大聲說道。
“走吧。”她擰擰眉,轉過一張白得過份的臉,看向司機。
“唷,你這是什麼病?臉色這麼難看。”司機有錢收,於是關心地問了一句。
“羅嗦,快走。”她瞪了瞪眼睛,大聲說道。
司機掀了個白眼,發動車就走,“姑娘,咱們說好了,你要是吐啊,流血啊,那就請你下去,我這是開的晚班車,不吉利的。”
“夠了,閉嘴。”她咬咬牙,不耐煩地丟了兩百塊錢過去,“趕緊開你的車。”
司機拿起錢,油門踩到底,往前瘋馳。
原本一個小時的車程,四十分鐘就到了。她扶着發脹的頭,慢吞吞地下車,蹣跚着往黑乎乎的樓道走。
這種城鄉結合部,晚上特別靜,也不怎麼安全。她握緊了口袋裡的防狼噴霧,拎穩大袋子衝進了電梯。
門關上後,她才往後一靠,長長地吐了口氣。半晌,她瞪着一雙無神的眼睛,看着光亮如鏡的電梯門自嘲道:“靳儀啊,你看看你的鬼樣子……他怎麼會要你呢?”
“叮咚……”電梯到了她住的頂層。
她打起精神,吃力地拎着大包往租的公寓前走。門上裝了三把鎖,她先檢查了一下門鎖上做的記號,確定沒有人碰過之後,她纔打開門進去。
家裡頭一股子中藥味,很嗆鼻。她打開窗子通風,再把空調打開。家裡頭頓時響起了一陣陣地嗡嗡響聲,很吵。
她厭惡地擰擰眉,倒了一大杯牛奶喝了,開始把袋子裡的東西往外拿。全是藥,還有注射器。她會給自己打針,只要買到藥品就行了。
胎兒很不穩,她本來得靜臥養胎,但她手裡錢用完了,幾個帳戶,包括假名的全部被霍晟查出來,凍結了。她要生活要請保姆就得要錢。好在現在有了十萬塊,能支持一陣子。明天……她不想再找顧念安,顧念安一定會查她的下落。
“該死的,這麼小氣,就給十萬,打發叫花子呢。賤人!”她罵了幾句,給自己掛上針,拿着手機開始查家政公司,一家一家的打電話找保姆。不管怎麼樣,她要把孩子先生下來。
空調越來越吵了,她受不了,過去關上了空調。外面月光正亮,她凝望了會兒,眼眶突然就紅了,喃喃自語,“藍琅予,我們怎麼就不能生孩子?”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哆嗦着手指,拔通了那個刻入骨髓的號碼。
響了好一兒,那邊接聽了,但隨着他的聲音傳過來的,還有女人的嬌喘聲……
她楞了好半天,哽咽着問道:“你和誰在一起啊?”
“怎麼又打過來了?”藍琅予冷酷無情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回國了?”
“哦……沒地方去,霍晟四處在找我。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這是你說過的。”靳儀抿抿脣,沙啞地說道:“還有,孩子情況挺好的,你有沒有想名字?”
“靳儀你腦子壞掉了嗎?趕緊離開鼎市,不然我讓你死。”藍琅予直接掛斷了通話。
靳儀捂着臉,哆哆嗦嗦地哭了會兒,又打了過去。
“想死嗎?”藍琅予怒氣衝衝地罵道,“想死就從樓上跳下去,你除了給我找麻煩,還會做什麼?”
“我想你……”靳儀哭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