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君昊看着她半晌，眼神灼熱，彷彿要在她臉上看出一個半個洞洞來。
唐仲軒緩緩放下刀叉，優雅地抹了抹脣，笑容十分的友善，“霍總，蕭總，蕭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蕭子南微微點頭，算了迴應了他，蕭念兒抱着胸，冷哼了一聲。
霍君昊的眼神壓根就沒從文小默臉上離開過。
文小默覺得坐如針氈，只恨不得能立刻消失，哪怕化成一縷黑煙。
看見霍君昊一直不吭聲，蕭念兒等不及了，開始她的冷嘲熱諷：“文小默，想不到你那麼笨，左右逢源的功夫竟如此不錯啊。”
“念兒。”蕭子南立馬開聲阻斷她繼續語出諷刺。
唐仲軒盯着蕭念兒，笑了一聲，說道：“蕭家大小姐果然名不虛傳，說話不留餘地啊，我聽說蕭小姐你仰慕霍總裁已久，上次還屈尊紆貴的跑到君昊集團當小職員去了，結果被我們的霍大總裁趕出公司去，我當時就說了，霍總裁怎麼如此不懂得憐香惜玉，哪怕左右逢源，你也總該給點面子蕭總裁吧，蕭家跟你們霍家可是勾結起來所向無敵的戰友啊。”
他這一番話把站在這的三個人通通貶了個遍，末了還把人家兩大集團給黑了，別說他們幾個，連文小默聽着也覺得要怒了。
她瞪着他，在餐桌下踩他的腳。
沒想到唐仲軒卻故意裝出一臉痛苦的模樣：“哎喲小默，我說得不對嗎？你別踩我啊，痛死了。”
幾人一聽，紛紛把視線看向餐桌底下。
文小默又羞又惱，滿臉通紅，爲什麼呢？因爲，因爲唐仲軒這個殺千刀的，竟然把她伸過去的腳用兩條腿給夾住了。
“你放腳！”她杏眼圓瞪，咬牙切齒地道。
唐仲軒一臉好玩地把她的腳放下，伸手過去親暱地拍拍她的額頭：“別生氣嘛，和你玩一下而已。”這樣看起來兩人還真像打情罵俏的情侶。
然後，扭過臉來無辜地對已經一臉鐵青的霍君昊說：“霍總裁，你應該不會介意吧？我只不過沒事跟你女朋友來品嚐一下這裡的情侶套餐而已，吃完了這頓，我就把她還給你，對了，你收購的這家雞尾酒廠，做出來的酒還真好喝，如果我說想加盟，不知道你會不會考慮一下？”
霍君昊的臉色陰沉可怖，蕭念兒快要聽不下去了，嗆聲道：“夠了！你們兩個真噁心，君昊哥哥，二哥，我們走吧！”她拉着霍君昊的手扯他走。
霍君昊輕輕一甩，眼神一直盯着文小默，她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得如油墨畫，文小默正害怕着總裁大人又像上次一樣說出一句什麼“不打擾了”這樣的話來，他卻說：“既然她是我的女朋友，唐總裁應該不介意我們坐下來一起吧？”
他嘴角微勾，挑釁地看向唐仲軒。
“君昊哥哥！”蕭念兒第一個不願意。
唐仲軒與他對視着，兩雙眸子摩擦出火花：“不介意。”
這樣的晚餐，真是還不如“最後的晚餐”。
總裁大人坐到了他的身邊，蕭子南兩兄妹也坐了下來，這個餐桌突然擁擠了起來，個個表情不一，場面氣氛詭異。
文小默覺得吧，這樣的情況，最最不該做的就是多說話，最最該做的事就是埋頭苦吃，於是，她埋頭狂吃起來，管他們說些什麼呢。
霍君昊拿起文小默的杯子，嚐了口雞尾酒，說道：“這個雞尾酒我打算改名字，不知道唐總裁有
沒有興趣知道？”
唐仲軒點頭笑笑：“如果霍總裁願意，那當然。”
“就叫做‘momo’，默默，你覺得怎麼樣？”他扭頭看着她，眼裡帶着溫柔的笑意。
文小默放到嘴邊的肉重新掉到了碟子裡去，拿着叉子的手頓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蕭子南看着文小默，眼神看不出喜怒，蕭念兒則是滿臉憤妒。
文小默嘴巴還半張着，有點不知所措：“總裁，你開玩笑吧？”
霍君昊微微地笑了笑，說道：“我跟你開過玩笑嗎？我說到做到，所以特別希望別人也對我說到做到。”
文小默腦子轉呀轉，不對，她覺得他這句話真是話裡有話呀。
“離他遠點。”腦海裡浮現他說的這句話。
文小默嚥了咽口水，她作爲祖國年輕鮮活的小花朵，真的不想那麼快就因爲被男朋友折磨而英年早逝啦，連忙狗腿地說道：“總裁，我知道，我發誓，我絕對也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只是意外總時有發生而已。”
霍君昊看着她有點發腫黑的鼻樑，說道：“過幾天我會去法國考察考察這間雞尾酒廠，到時你一起去。”
文小默很想問他最近的事情都搞定了嗎？但那麼多人在，她暫時閉了嘴，點了點頭，繼續埋頭吃肉。
煎熬的時間總得過得特別慢，好不容易這頓讓人吃得下消化不下的晚餐才接近尾聲，總裁大人和唐仲軒都上了冼手間，席間只剩下她和蕭子南，蕭念兒。
蕭念兒對着她冷哼了數聲，一臉的鄙夷，抱着胸說：“真是不知所謂的一頓晚飯，文小默，我和二哥本打算一起陪陪君昊哥哥，好不容易纔把他拉出來吃飯，你倒好，紅杏出牆就好了，還跑到君臨這裡來紅杏出牆，拜託，你是生怕不知道你的魅力有多大是吧？”
蕭子南一直微笑着不說話，只是輕輕嚼着雞尾酒，眼睛看着窗外，似乎在欣賞着美景。
這時他說道：“念兒，你再這麼不禮貌，我可要生氣了。”
蕭念兒咬咬牙，抓起包包說要去洗手間。
席間只剩下她和蕭子南，文小默更覺得氣氛讓人難受了。
自從上次蕭念兒在總裁大人家裡爆出蕭子南喜歡她之後，她就沒有見過蕭子南了，現在見着了，她覺得有點尷尬，剛剛他幾次看向她，她都回避他的眼神，蕭子南也許是看出來了，所以才故意不搭話，裝作若無其事。
沒有了總裁大人和唐仲軒在，她覺得氣氛同樣讓人難受，想了想，她也拿起包包藉口要去洗手間。
蕭子南看着她急走的背影，星眸裡掠過一絲黯然，仰頭把杯裡的雞尾酒喝了個盡，把玩着空酒杯，喃喃地說：“momo。”
文小默躲到餐廳北邊的大陽臺上透透氣，吸着這新鮮空氣，剛剛緊張兮兮的神經也稍稍鬆懈了點。
深呼吸一口氣，俯瞰着樓下的美麗晚景，B市真的很漂亮，很宏偉，是個讓人沉迷的地方。
被眼前的夜景吸引住了，連餐廳裡的窘況都快忘記了的文小默，突然聽到陽臺另一邊的熟悉談話聲。
因爲陽臺的這邊並沒有開燈，所以她站在那裡，站在光明處的人如果不認真看，看不見她。
文小默剛好站在了盆有人那麼高的盆栽旁邊，看過來更與樹爲同體了。
她認出了這兩把聲音是屬於剛剛幾乎令她想從這餐廳裡跳下去的兩個男人，
霍君昊和唐仲軒。
想不到這兩人也是藉口到洗手間啊，還跑來這裡聊天來了。
啊！該不會他們已經等不及了，要在這裡算賬吧？
文小默正欲擡步，過去化解干戈，耳邊傳來唐仲軒滿帶嘲諷的話：“你是入戲太深呢？還是完全把她當作安娜了？”
她的心一顫，“安娜”這個名字很熟耳！腦瓜正努力搜索着關於這個名字的事情。
忽然想起，那次她被打暈過去後，迷迷糊糊間聽到的名字。
他喊着那個名字，讓她不要離開他，他說：我不能沒有你。
我不能沒有你。
這句話讓文小默渾身打了個激靈，突然覺得這個春天有點冷。
霍君昊的聲音說道：“與你無關。”
唐仲軒冷笑：“那麼說你承認了？”
他說：“我從來都沒有否認。”
“你倒是敢做敢當啊。”唐仲軒狠狠地說。
霍君昊反譏：“不是敢做敢當，是不屑於花心思應付你，那麼，你呢？你一直咬着不放手，又是爲了什麼？這張一模一樣的臉，難道在她走了七年之後，讓你也爲之瘋狂了嗎？”
兩個男人沉默了片刻，用犀利的眼神在對持，在挑釁着對方。
片刻，唐仲軒說話：“沒錯，一開始是因爲她們長得像，所以爲之着迷，但是現在，我跟你不一樣。”
霍君昊冷笑：“一開始？現在不一樣又是什麼意思？我但願你明白，她是我的女人，不管你什麼心思，都給我收回去。”
唐仲軒也冷笑一聲，譏諷地說：“你說我如果告訴她真相，她會怎麼樣？還會乖乖的像個傻子一樣留在你身邊嗎？”
霍君昊冷哼：“傻子一樣？你現在難道不像傻子一樣嗎？該放手的，卻偏偏不肯放手。”
唐仲軒咬着牙說：“因爲勝負還沒定。”
兩人正對峙着，陽臺的另一邊突然傳來一點聲響，他們同時看向發出聲音的那個方向。
文小默剛剛腳一軟，身子重心不穩，整個人靠向了盆栽，差點跌到地上，包包從手上滑落到地上。
“誰？”唐仲軒向這邊喊了句，這時纔看清，那盆樹的後面好像有個人，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二人對望一眼，齊齊向那邊走了過去。
一束光從那個方向射來，文小默呆呆看着地上的散了一地的東西，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震驚、難過、不敢置信，總之，她的心好痛。
原來這一切，是假的。
她以爲自己抓住了屬於自己的幸福，孰知，這些幸福，原來都該屬於另一個女人的，而那個女人，已經死去了，所以，纔有了這一切，總裁大人喜歡她，不，總裁大人跟她在一起，並不是因爲她是他最特別的存在，更不是因爲她是他的“傳奇”，而是因爲，她長得跟她一模一樣而已。
這真是世上最狗血的笑話，她從沒想過自己的人生會活得像個笑話，如果可以，她寧願活得平凡一點，不要經歷這些，更不要與總裁大人扯上什麼瓜葛。
姚仙仙說錯了，或者是低估了她的自尊心，她做不到拋開一切自尊，把它扔到地上去踐踏，哪怕她真的把自己的自尊扔到地上去任人蹂躪，這場感情也無法進行下去了。
由始至終，她只不過是一個替身！
愛情世界裡，沒有替身的容身之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