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歲月靜好。
又一年的春節,文小默和文小可雙雙把家還。
文小可把她在學校裡的見聞當成趣聞一般口沫橫飛地說,文小默卻在心裡鬱悶,當初就不應該靠着總裁大人的關係進去藝校,現在倒是欠他一個人情。
國藝裡多是富家子弟,文爸是不太同意她去的,文小可當初是死活求得了文媽的同意,再讓文媽遊說文爸,這轉校的事才定了下來。
文小默現在才知道,霍君昊幫文小可繳了大學所有學期的學費,更贊助了國藝建新的教學樓,所以文小可雖然出身普通家庭,卻極受老師校長的重視,交學費就算了,但他完全不必花一大筆錢贊助學校建教學樓,文小可初入學的時候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姐夫”做了那麼多事,慢慢才知道原來霍君昊爲了讓她在富二代齊聚的藝校裡日子過得好些,不必惹人白眼,做了那麼多事。
這事他讓文小可保密,連文爸文媽都還不知道,文爸把下學期的學費交由文小可的時候,這小妮子才說出真相。
承了人家那麼大的情,文爸文媽都罵了文小可,說什麼哪怕是姐夫都不帶這麼使的,文小可卻委屈地說當時是霍君昊自己這麼做的,她可沒有半點要“使”他的意思。
文小可委屈地解釋的時候,弱弱地看着文小默,她在B市跟文小默住在一起,早已知道他們倆分手的事。
文爸拍拍文小默的手:“小默,回去後幫爸爸把小可的學費交還給君昊吧,幫我謝謝他墊支小可的學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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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可有點憤憤地說:“爸!不要還他啦,反正他也不稀罕這點錢,而且姐跟他……”
“我知道了,爸,我會還給他的。”文小默瞪了眼文小可,讓她不敢再說下去。
文爸向來是個明白人,文小默兩姐妹都是藏不住秘密的貨,她們藏住的心裡話,恐怕他輕易就能猜出。
“我們雖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但卻也是有骨氣的人,不仰仗別人而活,不佔別人的便宜,小可,你記住這一點,纔是我文天的好女兒。”他有點嚴肅地說。
文小可被訓話,扁了扁嘴,低頭說:“哦。”
文小默感激地看着文爸,果然什麼心事都瞞不過他,這一聲聲的“別人”,說明他已知道,她和總裁大人分手了……
霍君昊,以後對他們一家人來說,都是“別人”。
窗外傳來了一陣陣鞭炮和煙花的盛放之聲,文小默半躺在牀上,背靠着牀頭,翻開安靜的手機。
那天之後,他們就沒有再見過面。
不知不覺,竟然又是一年春。
上年這個時候,她正因爲總裁大人的回信而興奮,現在卻看着這些舊短信感覺落寞難過,這截然不同的心境,這些依然在舊信箱裡躺着的短信就像一把無情的刀,刮過她剛剛止住血的傷口。
翻閱彼此的對話,越是往下翻,傷口就被颳得越深。
這些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還留着它們幹嘛?
輕咬了咬牙,把心一橫,想要按下刪除鍵,手卻有像被注了硬化劑,愣是按不下手。
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回頭。
最終,還是按了刪除。
刪除回憶,刪除你。
掀開被子走下牀,趴到窗臺上,看半空中盛放的煙花,美麗的火焰映入眼簾,浪漫絢麗得讓人心動,卻只是稍縱即逝,盛開過後,留在夜空的只不過是縷縷煙霧,輕輕散去後,無形無蹤。
激盪跌宕的愛情,如花火,最美的當初,最寂寞的結尾。
點點憂傷漫上心頭,文小默抹了把臉,冰涼的一片,身體順着牆滑落,跌坐到地上,說好了不再去想,不再去傷心,心卻不爭氣。
已付出的心,該怎麼去收回來?
現在看來,她一點都不灑脫,一點都不與開朗,一點都不可愛,就像個怨婦,就像個沒用的,乞求着愛的瘋婆子。
這些日子,在別人面前裝得再堅強,可她自己才知道,心有多痛。
什麼時候傷口才能癒合?
要撫平傷痛,只能靠自己。
長那麼大過了第一個滋味複雜的新年,文小默帶着文小可又踏上了回到B市的路程。
文小默從小便喜歡坐火車,上一次跟總裁大人回去的時候,也是坐的火車,那時候她還取笑他沒坐過火車呢。
那次總裁大人坐在她的身邊,她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兩手纏在一起,十指緊扣,看着車窗外的景物掠過眼簾,覺得歲月無比靜好。
文小默坐在火車的硬座上,跟文小可倜侃着三姑六婆家的女兒啊兒子啊怎麼怎麼樣,卻有點心不在焉。
物是人非,只需要一年的時間。
不知道什麼時候對面坐了一個人,手拿着一張報紙,報紙完全把他脖子以上的部位都遮蓋住了,抓住報紙兩邊的白皙修長的手指特別引人注目,名貴的西服和皮鞋,呃……這身形,怎麼看怎麼熟悉。
文小默的注意力終於集中到了對面這個神秘男人的身上。
文小可吱吱喳喳說個不停的嘴巴也停了下來,看見文小默一臉懷疑的眼神,也疑惑的看過去。
對面的兩位美女都不說話了,這以報紙掩面的男人把報紙一扔,對着面前把眼睛睜得銅鈴大,表情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兩姐妹笑得無比妖孽。
唐仲軒的五官老實說是柔美之中又帶着點男兒的剛勁的那種陰柔感覺,不生氣暴跌的時候,棕眸看上去極具引誘力,比如現在,臉上帶着壞笑,眼神勾人心魄,要是生起氣來,立馬就讓人覺得身畔刮過陣陣陰風。
在很多人眼中,他跟霍君昊同樣優秀,二人的氣場都十分可怕,霍君昊的是君主一般睥睨天下的逼人威勢,而他就是那種陰戾狠辣的壓迫感。
都是天才與魔鬼的化身,他們身上的特質其實很像。
只是這兩個男人,在她的面前,一個個的,都變得對別人不一樣。
修長好手的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喂,看見我就愣住,不會是想起別人了吧?”他聲音帶着一種要命的性感,其實這是他最自然的聲音,平時說話的時候帶上點陰惻惻的語氣,讓人忽略了他聲音的動聽,只有面對着文小默的時候,他彷彿與生俱來的陰霾纔會被掃去。
如果說霍君昊因
爲一個女人而變得不幸了那麼多年,他又何嘗不是?他甚至不知道,那個女人對他投懷送抱,只不過是爲了另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正是霍君昊。
“你,你怎麼在這?”文小默結巴着問,實在太過意外。
旁邊的文小可用力地點頭,表示她同感意外,身子往後挪了挪,躺在文小默後面,神情怯怯的看着唐仲軒。
自從弄清楚了這個唐仲軒的來路,文小可就對這位陰柔帥哥有一點恐懼,黑社會幕後老大啊,外界都是那麼傳的。
唐仲軒從口袋裡抓出一把糖果,竟然跟上一年送給她的一模一樣的:“我當然是來送新年禮物的。”
文小默好笑地看着他手上的糖果,真把她當小孩子了?
接過,分一些給文小可,自己吃了一顆,真的很好吃。
唐仲軒看着眼前這對姐妹花在分糖果吃,嘴角扯着一抹笑。
文小默的疑問還沒解除,固執地問:“你還沒回答我哩,你怎麼在這?”
他乾脆抱起胸,舒服地背到座背上,蹺起了二郎腿:“我怎麼就不能在這呢?”
“你跟蹤我們?”文小可驚悚地出聲。
唐仲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說呢?”
文小可往後面縮了縮,抓緊文小默的手臂,湊到她的耳邊問:“姐,他真的在跟蹤我們,怎麼辦?他是不是有什麼圖謀啊?”
文小默哭笑不得,唐仲軒能對她們有什麼圖謀?他一不缺錢二不缺女人,只不過他出現在這裡,實在讓她很意想不到。
“你來G市了?”她問他。
唐仲軒把兩手枕到腦後,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眼睛看着窗外:“嗯,有事去了。”
文小默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下次來G市可以找我啊,我的家在G市的海邊,那裡風景很漂亮,我可以當你導遊。”
唐仲軒視線抽了回來,看着一臉笑容的文小默,就像一朵潔淨的白蓮,他眼含笑意:“好。”
她不知道的是,他爲了早一點見到她而去G市找她了,可去到她家的門外,他卻覺得,如此瘋狂的行爲,怕會嚇着她,所以就製造了火車上的“巧偶”。
看見她發自內心的笑,他知道,她會走出來的,他的心此刻就像被放逐了一般,安樂輕鬆自在,不知怎麼的,格外歡愉。
這一路,因爲“偶遇”了唐仲軒,所以由兩個人的回程變成了三個人的回程,幾個人說說笑笑,文小可也慢慢的不怕他了。
文小默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倜倜而談的唐仲軒,以前總覺得他有點陰抑,只不過沒見一陣子,他就似乎變了一些,具體說不出什麼變了,就是變得容易親近了許多。
文小默一路上不斷綻放着笑容,唐仲軒有好幾次都在深深地專視她,文小可說得天花亂墜的,並沒有留意,可文小默卻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似乎要看透她的心,看透她那小小的僞裝。
可是轉眼間,又似乎只是她的錯覺。
她笑,與心裡裝着的那個人無關,心裡暗涌着的難過,與臉上的笑容也無關。
她終於也學會僞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