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郡涵拗不過自己的母親,只好妥協回家吃飯,一進屋,李女士便迎了上來:“郡涵,回來了,我正在做飯,馬上就做好了,你先到沙發那兒去坐一下。”貼心的接過他手裡的外套,然後又鑽進了廚房。
文郡涵朝沙發走去,一眼便看見坐在沙發上翻看着雜誌的文遠濤,劍眉微蹙,沉聲道:“爸。”落坐在文遠濤對面,傭人適時的遞上一杯熱茶,又悄無聲息的消失。
文遠濤連頭都沒擡一下,冷冷應道:“你還知道我是你爸啊。”帶刺的話語裡瀰漫着憤怒的火焰。
“不管你爲人處事我如何不喜歡,但你始終都是我爸。”如果不是念人父子親情上,此刻他可能就沒有那個機會坐在他對面了。
文遠濤猛的合上雜誌,擡眸,眼神凌厲:“我做那麼多,全都是爲了你好。”他倒好,不領情就算了,還一再與他作對,非得氣死他才高興。
“爸,你別把你的那套思想強加到我的身上。”他姿勢相當的隨意,長臂搭在沙發靠背上,海底深礁般的冷眸裡掠過一絲不悅的光芒。
“郡涵,你身爲文氏財閥的繼承人,自然該找個門當戶對對你事業有幫助的人。蕭依然無論是家世和工作方面都無法幫到你,你爲何偏偏選中她。”強壓着心底的怒火,疾聲厲色流露出對蕭依然的憎恨。
“我不會把我的婚姻當成交易,你所說的那些一點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她就夠了。”文郡涵還是頭一次,如此心平氣和的與自己父親談何。
文遠濤騰的站起來,凝着眸質問着:“愛能當飯吃嗎?公司遇到危險的時候,她能幫上什麼忙?”
“她不需要幫忙,只需要永遠站在我身邊,這就夠了。”如果愛一個人是帶着目的,那還算愛嗎?
“你太天真了,很多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嘲諷着,在他眼裡,文郡涵終究還是太嫩了。
文郡涵並未立刻反駁,沉默片刻之後,他突然站起來:“所以,你就使了些卑鄙手段,威逼然然離開我,是嗎?”刀峰般薄薄的脣角扯出一抹邪佞的弧度,對視的眼神中瀰漫着絲絲危險。
“……”文遠濤沒說話,坐回沙發上。
文郡涵繼續逼問着:“然然父親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海底深礁般的冷眸微眯着,眼底折射出一道陰冷的寒光。
“沒有。”果斷而利落的回答,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似乎這事兒真不是他乾的一樣。
“不承認沒關係,我遲早會查到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到時候別怪我翻臉無情,六親不認。”他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冷厲的聲音,好似從地獄深處傳來般可怕。
感受到文郡涵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文遠濤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是在開玩笑,若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六親不認起來很可能會將他送進監獄。
一想到這點,文遠濤就覺得心寒。
正在他打算要不要將事實的真相說出來的時候,李女士的聲音由遠至近的傳來:“遠濤,郡涵你們怎麼了?”讓兒子回來就是想讓他們父子倆合好的,怎麼又爭執起來了?
文郡涵展露一個溫柔的笑容,沉聲說道:“沒怎麼。”語氣裡,是難以掩飾的憤怒之意。
李女士並未問太多,一手挽着老公,一手挽着兒子朝餐桌走去:“既然沒什麼的話,那就走飯吧!”
用完餐,已經被文郡涵氣得七竅生煙的文遠濤直接回了書房,這正好給了文郡涵機會。
沙發上,他與母親小聊着最近的情況,讓人沒想到的是,李女士竟然主動提起了蕭依然。
“對了郡涵,然然最近怎麼樣?好久都沒見到她了,不知她過得好不好。”李女士端起紅茶,那雙保養得很好的手白皙又累嫩,輕輕的摩擦着很精緻的茶杯邊緣,低頭輕抿了一口,意味深長的餘光偷偷的看了文郡涵一眼,見他一直盯着自己,手在那一瞬間有輕微的顫抖。
郡涵,莫不是知道了什麼?
“媽,有件事,我想問一下你。”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探究的眼神,盯得李女士心裡發毛。
李女士端着杯子,端直身體,和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兒子:“什麼事?”
“有關於然然胃癌的事,你……”
文郡涵的話還沒說完,一個震驚的聲音從李女士身後傳來:“你說什麼?蕭依然得了胃癌。”這下,他更加不可能會同意他們在一起了。
文遠濤突然響起的聲音將李女士嚇了一跳,她手中的茶險些灑了出來,眼底斂過一抹慌亂之色。
郡涵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難道王醫生那邊露出破綻了。
李女士思考間,文遠濤已經衝到沙發前,眼神銳利的盯着文郡涵重重的說道:“郡涵,既然那個女人已經得了癌症,你爲什麼還要選擇她?”他這兒子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腦袋被門縫擠過啊。
文郡涵張嘴,正想反駁的時候,李女士突然厲吼道:“夠了遠濤,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嗎?非要把兒子逼人絕路,你才願意放手嗎?”鮮少見李女士發火,她突然發起火來,將文遠濤父子嚇了一跳。
愣怔半秒,文遠濤緊咬着蕭依然癌症一事不放,聲聲厲斥道:“我告訴你郡涵,除非是我死,要不然蕭依然休想踏進文家大門半步,更別妄想做我文遠濤的兒媳婦。”決絕的話語,沒有絲毫可以轉圜的餘地。
“你的意思,是要與我斷絕父子關係嗎?”他看着態度強硬的父親,話語輕描淡寫着,聽得人不寒而慄。
見事態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李女士突然發飆了,對着文遠濤撇頭蓋臉的罵了一通:“既然當年我都可以選擇嫁給一無所有的你,你爲什麼就不能接受然然,遠濤,你是過來人,你應該很清楚當初我們在一起是多麼不容易。而如今,你爲何又要讓郡涵經歷那樣的折磨,爲人父母,不是隻要孩子幸福就好了嗎?你何故要棒打鴛鴦看着郡涵如此痛苦。”語重心長的勸慰着,很心疼蕭依然的遭遇。
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話語讓人沒有任何理由去反駁,可一根筋固執又迂腐的文遠濤又豈會妥協。
“當年的情況和現在能一樣嗎?難道你想看到兒子娶一個快要死的人?”
李女士盯着文遠濤看了好一會兒,脣瓣微張,鄭重其事的開口:“你現在是因爲然然得了癌症,所以纔不同意她和郡涵在一起的嗎?反之,你就會同意他們在一起,是不是?”
文遠濤想都沒想,果斷應答:“是。”他就不相信,身爲母親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將死之人。
想法落定,文遠濤分明看到妻子嘴角上揚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心莫名感到不安起來。
“其實然然並未得癌症,那些話都只不過是我和王醫生串通好欺騙然然的,目的就是想讓然然回到郡涵身邊,然然只不過是有輕微的胃病而已。”解釋着,眼底是奸計得逞的精光。
文郡涵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母親用心良苦的安排,才知道原來母親一直都是站在他這邊的,可一想到自己和蕭依然現在的關係那麼僵,文郡涵頭都要大了。
“什麼?”文遠濤瞪大着雙眼看着自己的妻子,突然有種掉進坑裡的感覺。
李女士走過去挽着文遠濤的手:“話可是你說的,敢食言的話,我們就離婚吧!我可不想和一個言而無信的人過完餘生。”嫌棄的話語裡是無法掩飾的小得意。
“你說了不算,要醫生證明了才行。”雖然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答案,但文遠濤嘴上就是不放過。
文郡涵適時的插嘴進來:“我明天約了夏落醫生,他是這方面的專家,媽你明天找個藉口帶然然一起去,地址是濱河路23號。”幸好沒有急着取消與夏落醫生的會面,要不然就麻煩了。
似是想到什麼,他接着說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人可以和你一起去夏落醫生那兒。”這話,明顯是對文遠濤說的。
事已至此,文遠濤還能說什麼?更何況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兒子監視着,什麼也幹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蕭依然他們還在吃飯的時候,李女士就已經站在大門口按響了門玲。
去開門的是劉晨芳,看到站在門口那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時神情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夫人,你……”李女士,劉晨芳是認識的,對於她的出現,很震驚。
“劉秘書,然然在嗎?”很客氣的話語,李女士的臉上一直保持着親切的笑容。
“在,夫人先進來吧!”側身,讓李女士進來,然後自己帶上門,跟在李女士旁邊,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夫人,你找然然有什麼事嗎?”然然對夫人的評價很不錯,所以劉晨芳對她也格外客氣。
“想讓然然陪我去個地方。”沒有絲毫遮掩的回答,倒讓劉晨芳有些心虛。
說話間,他們已經進了屋,從落地窗看到是李女士蕭依然走過去迎接,溫柔開口:“伯母,你怎麼來了?”驚詫着,心裡暗暗揣測着。
蕭依然剛說完話,念涵跑了過來,拉着她的手餘光看了眼李女士,粉雕玉琢的小臉上寫滿了着急:“媽咪,上學快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