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他輕嗤一聲,眸底拂過淒涼。
他早該知道,他是受過詛咒的,怎敢輕易奢望愛情?
閉上眼,他靜靜地聞着她的香味兒。
他的語調輕柔而森冷,殘酷地說着,“是,愛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再生一個孩子?談何容易!
他脣角始終抿着淒冷的笑容。
或者他對她已經失去了信心,在經歷她三番兩次的背叛之後,他還可以相信她麼?
“……”她面如槁灰,身子瑟瑟顫抖着,絕望地閉上眼眸,用盡全身的力量逼迫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
他靜靜地擁着她的腰肢,吸吮着她耳際的香味兒,一襲筆挺金燦的西裝,線條剪裁極其完美,襯着他流線型的身材,俊逸非凡!
而相較於他的金光閃爍,她的銀色顯然黯淡許多,只能默默依偎在他身旁,嬌小玲瓏卻淒涼單薄。
深吸一口氣,心漸漸冰冷,她揚着眸,那瞳仁裡已是絕望的空洞,仰望着天幕下散落的層層煙火,真美,真的好美……
“既然愛不愛我,都不重要了……那麼,澈,放我自由吧……”
哪怕煙花再美,也是轉瞬即逝的落幕,一如她脆弱的愛情……
“自由?”他輕笑,從她頸脖間擡起頭來,手指勾着她的下顎,脣角揚起一抹玩味的邪肆,“對於我曾經如此寵愛的女人,就算她死在我手中,我也絕不會放她自由!所以——你怎會天真的以爲,我會放你自由?”
冰冷的話語瞬即擊潰了她所有的希望!幻滅一空!
蔚晴脣瓣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身體冰冷冰冷的,痛苦地抿着脣,眸底有着玉石俱焚的悲壯,咬着牙,氣息不穩地擠道,“……不自由,毋寧死!”
他冷然笑出聲來,“很好,我有沒有告訴你一個淒涼的故事?曾經有一隻叫尤薄詩的貓兒,它長得非常漂亮,像雪一樣的白毛,眼瞳是灰色的,很溫順很惹人憐愛。
可是有一天……它不聽話了,它背叛了它的主人,它也要它所謂的自由,你猜——它的主人最後怎麼處置它的?”
她冷然抽一氣,他口中所講述的那隻貓兒,就是他曾經養過的那隻寵物貓兒!
是她曾在年幼的時候,看見的那個抱貓少年懷中的貓兒!
她在一年前柏林逃亡旅途中,曾聽他說過他那隻寵愛貓兒的故事,只是那時,他說尤薄詩死了,卻一直沒說尤薄詩是怎麼死的!
此刻,看着他森冷陰涼的眸光,她的心底一陣一陣冰涼,哽咽的聲音卡在喉嚨,不用她說,她大概也猜到尤薄詩最後的命運……
“不……我不是你的貓!況天澈,我是人不是你的寵物!”
他輕笑起來,粗糙的指腹撫摸着她的嘴脣,聲音如鬼魅一般穿透她脆弱的耳膜——
“我最後——親手殺死它了!看着它的血一滴一滴流乾淨,我的心裡真是又痛苦又想尖叫,舒暢得不得了!”
她指尖冰涼地瞪視着他的狂冷,從牙縫中擠出顫抖的兩個字:“變態!”
“哈哈哈……”他突然狂笑起來,笑聲裡隱匿着不容察覺的悲涼。
親手殺死摯愛是什麼感受?沒有人能比他更明白,沒有人!
凝望着他森冷張狂的笑容,她眼眶噙着心灰意冷的淚水,顫抖着說,“如果今天之前,因爲意外流掉孩子,我對你還感到愧疚的話,那麼,從這一刻開始——”
她深吸一口氣,眸光堅定而慟絕,“我再也不會爲你掉一滴眼淚!因爲——是你不相信我是真的愛你,是你不相信我根本沒有要跟唐晉走掉,是你不相信我願意等你三天,是你不相信我之所以爲唐晉擋槍,是他曾有恩於我,並不是我愛他!
況天澈,是你的不信任,才導致我們的感情脆弱的不堪一擊!現在,你以爲我還會寄望嫁給你麼?”
她淒涼地環顧一眼宮殿廣場上奢麗華美的喧鬧景象,苦澀一笑,“你以爲,我還稀罕你的婚禮麼?”
驀地,用力一把推開他的胸膛,哪怕牽扯到受傷的傷口,她也毫無痛覺,因爲,身體再痛也比不上心的疼痛!
他眸光暗閃,眉宇間深皺,“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孩子沒有了,你說再多也是於事無補!我給過你太多次的機會,是你沒有珍惜,這次,我不會再相信你!”
是呵,第一次,他放任她去洛杉磯找況勤宇解除婚約,卻沒想到她最後選擇叛逃,氣得他當晚寒症復發!
第二次,他帶她去拉斯維加斯註冊結婚,中途雖然遇到一些阻礙,但娶她的心從未改變過!可,瞧瞧她又做了什麼?寧肯死也要跟唐晉回洛杉磯接受冤案的審判!
第三次,他以爲她會乖乖的,等他三天,等他從亞瑟斯處理完事務就回來,卻沒想到,她用了最殘忍的方式懲罰他……
他此生,永遠也忘不了她下跪在他面前,說着不要殺唐晉的話!
永遠也忘不了那一槍打在她掌心,痛在他胸口的感受!
而如今,他已心冷如鐵!
望着他冰冷無情的眸子,她知道……他們之間,再也回不了頭……
還可以比這更心痛的事麼?
她不知道,手指下意識地捂住胸口,臉龐冷清卻淚眼婆娑地說着,“既然你再也不信我了,那就放開彼此,讓我們成爲陌路人,也好過彼此折磨啊!”
驀地,他的身子微微震顫一下,“不可能!”
冷鶩的聲音想也沒想地拒絕了她,“我說過,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放開你!你就算死,也要死在我手中!”
“——況且,是你說過,我們彼此恨着也好過彼此愛着!”
他森冷絕情的聲音裡不帶一絲感情色彩,冷鷙的眸光危險地凝視着她,甚至是催眠自己,他痛苦,他也不會讓她好過!
她身子恍然一個踉蹌,後退了好幾步!
“那麼——”她深吸一口氣,神情有着決絕,痛苦地閉上眸子,揚起頭,“你現在就殺了我!”
如果連死,也只能死在他手中,她寧願此刻就死掉。
因爲她害怕自己變成他的附屬品,害怕自己成爲他的報復品,也害怕自己最終還是會忍不住愛他,變成沒有靈魂嗎沒有尊嚴的娃娃,供他玩弄!
她討厭那樣的自己!
可是,他又怎會如她的意?
“殺你?我的晴,什麼時候你這麼不瞭解我了?彼此折磨,比一刀殺了你,來得痛快多了,不是麼?”
他戲謔地笑着,曾在他眸底只有深情的況天澈消失不見了,此刻的他,眸光裡沒有一絲火光,死寂一般的可怕!
蔚晴悽然。
此時,號角再次鳴起,劃破煙花綻放的夜空--
這時,一名牧師打扮的亞瑟斯人走進聖殿,站在況天澈面前,恭敬地朝他和麗安蓮分別行一個禮。
用標準的英語說道:
“請儲君殿下,麗安蓮王妃殿下上前一步!”
蔚晴的心猛然一縮!
早已在一旁等得不安的麗安蓮,剛纔況天澈和蔚晴的一幕她都看在眼裡,雖聽不懂他們說什麼,但是看蔚晴眼淚肆流的模樣,也猜到大概。
於是,麗安蓮選擇安靜地站在一旁,不去攪局,現在,終於等到舉行婚禮的時刻了,她興奮地依偎着況天澈,用亞瑟斯語言說,“鷹,我好緊張。”
“乖了,每個女人都有第一次婚禮!”況天澈故意用英語回道,一字一句都流落進蔚晴的耳裡,掀起她胸口陣陣抽痛!
第一次婚禮……
對蔚晴來說真是莫大的譏諷!
因爲,她第一次訂婚典禮,給了況勤宇!
而澈的第一次婚禮,給了麗安蓮!
是命運的捉弄麼?
蔚晴下意識地撫了撫手指上那顆水晶發戒。
他曾凝築着她髮絲的戒指,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此刻仍完好無損地戴在她未受傷的手上,卻也成爲最大的諷刺!
“討厭,鷹,說得好像還有第二次似的!我的人生就只有今晚唯一一次婚禮呢!”麗安蓮隨即用英語回道,隨即聽牧師的話,上前一步。
或許,今晚的麗安蓮太甜蜜太幸福了,一收之前跋扈的態度,變成嬌羞的女人,始終徘徊在況天澈的身旁,努力讓自己像個嫺靜端莊的王后!
況天澈卻在原地徘徊,冰冷的銀眸掃向蔚晴,她面如槁灰,毫無血色地冷眼看着他!
他微微挑眉,冷冷朝牧師說道:
“牧師,你是不是忘了今晚我同娶兩妻?”
“不敢忘記,儲君殿下。但由於麗安蓮王妃殿下才是正室,所以只能由正室宣誓。”牧師恭敬地回答。
“側室,也應該宣讀屬於她的誓詞!起碼要讓她知道,身爲側室該做些什麼!”
他擰着眉心,冷硬地說道,隨即強制性地一把扯過蔚晴包紮的手掌!
蔚晴驚呼一聲,隨即倔強地反抗起來,“放開我!況天澈,你沒有權利這麼做!在我的國度裡,男人是不允許同娶兩個女人的!你放開我!”
他們之間,演變成如今這般景象,就算是她咎由自取!她也怨不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