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斯利管家微微一怔,立刻快走幾步,含着一縷溫和親切的笑意:“這邊請。”
既沒有敬語,也沒有熱情,墨凌天那保養得宜的臉上隱隱有刀鋒一樣的冷意滲出,他不經意地回頭,看了墨西玦一眼。
墨西玦的目光和他對上,黑眸一沉。
嘉斯利管家的注意力放在了前面那個疾步而來的侍女,“嘉斯利管家,老爺有請墨家的貴客到主樓正廳一敘。”
“知道了。”嘉斯利管家的聲音端莊持重,轉身對墨凌天道,“請。”
墨凌天那俊美異常的眼角眉梢都沒有動一下,嘉斯利管家有些尷尬。
言小諾的手緊緊地被墨西玦握着,正要拾級而上,門口卻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回首望去,是熱情四射的媒體們,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想要進來拿到獨家猛料,卻被保鏢嚴厲地拒之門外。
嘉斯利管家見到這種情況,又驚又羞,覺得有失了羅爾斯特家族大管家的面子,忙走過去厲聲斥責:“這是怎麼回事?老爺明明吩咐過不許有媒體過來,誰走漏了風聲?”
言小諾擡頭看向墨西玦,墨西玦伸出手撫了撫她的頭髮,示意她安心。
然而嘉斯利管家的嚴厲斥責都無法阻擋媒體們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反而趕過來的媒體越來越多,阻塞了羅爾斯特家族莊園前面的寬闊大路,以至於今天前來祝壽的顯赫名門無法停車。
墨凌天突然說道:“我先去見族長。”說罷轉身離開。
無疑是表明了一種態度,言小諾都感受到了,更不提那腹黑狡詐的墨家三兄妹。
墨西玦靜靜地抱着言小諾,一言不發,好像他的使命就是保護言小諾,然後看熱鬧。
墨西辰帶着一抹狐狸一樣的笑容,走過去對嘉斯利管家說道:“嘉斯利管家,爲何不讓這些媒體進來?”
“墨少,恕我不能親自帶你們去見老爺了,還請自便。”嘉斯利管家的表情有些嚴肅。
璇璣夫人那曼妙動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哦?讓客人在大門口站着,然後說自便,這就是羅爾斯特家族待客的規矩?”
她本是絕美的容貌,含了一縷譏誚之色更是豔絕,媒體們聽到這樣的一句話,閃光燈閃個不停。
嘉斯利管家忙辯道:“璇璣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
墨西辰說道:“嘉斯利管家,再耽擱下去,只怕要驚動族長了,你身爲大管家如此辦事不力,還在這裡大言不慚?”
嘉斯利管家回首一看,墨凌天早已不見了蹤影,想必是去見族長了,一向冷靜自持的她,有些驚慌失措。
“不如找一個僻靜的地方,讓這些媒體朋友們先休息。”墨西玦突然開口了,語氣很嚴厲,“如此亂哄哄的,成何體統!”
他本就站在高處,表情凜冽地說出這些話來,一下子就鎮住了心神不定的嘉斯利管家。
嘉斯利管家突然冷汗沁了後背,此事來得這樣突然,族長明明吩咐了不需要請媒體過來,她也是措手不及。
她看了
看墨西玦,才意識到自己也許是掉入了某個圈套。
可是現在已經勢成騎虎,她別無選擇,冷淡地說道:“墨二少真是聰慧機敏過人。”
語氣中的諷刺之意十分明顯。
而墨西玦絲毫不惱,只是攏了攏言小諾的衣襟,淡淡地說道:“嘉斯利管家,還是快去安頓好這些媒體朋友吧,本就失了應變,還辦事拖沓,我若是羅爾斯特族長,必不會用你這個無能之輩。況且,我老婆還懷着身孕,沒心情看你這小丑表演。”
嘉斯利管家的臉青一陣紅一陣,卻無話可說,讓保鏢們去帶媒體們去休息。
被堵在門口的名門貴族們看墨西玦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
言小諾轉過身,悄悄地對墨西玦說道:“你是故意的吧?”
墨西玦淺淡一笑,說道:“風大,小心着了涼。”
正值盛夏,哪來的風?還着涼?這個男人轉移話題的本事未免不太高明。
其他貴族們是去專門休息的樓,而他們去的是主樓。
墨凌天先他們一步到的,正和羅爾斯特的族長交談,“薇薇兒”身着盛裝,站在族長查爾斯的身後。
查爾斯一眼就看到了言小諾,確切地說,是看到她胸前墨家的徽章和她脖子上面的程家的冰藍水晶。
碧綠的眼眸中閃過極度複雜的情緒,卻快得令人幾乎看不見,笑道:“凌天,許久不見三個孩子一起來了。”
墨西辰依舊圓滑,墨西玦依舊冷淡,而璇璣夫人卻笑容甜美地打了招呼:“查爾斯伯伯,又到您的壽誕之喜了,小璇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查爾斯聽了非常高興,從那十足昂貴的華麗沙發上站起來,拉住了璇璣夫人的手:“還是小璇最貼心,嘴最甜。”
言小諾彷彿是被大家都忽略的對象,但她根本不介意這些,亭亭玉立地站在墨西玦的身邊,脣邊是那溫和從容的笑意。
墨凌天眯了眯眼睛,迅速地把自己的視線轉開。
如此算是見過了禮,墨西辰坐在了爲他們準備的沙發靠主位一側,墨西玦先讓言小諾坐了,然後才坐了下來。
沒想到這沙發僅僅夠三個人坐的,若是璇璣夫人也坐在了上面,那麼言小諾就只能尷尬地站着。
而璇璣夫人因爲剛纔那甜美熱情的祝詞,已經被查爾斯安置在了自己身旁的位置。
言小諾心懷感激地看了璇璣夫人一眼,若她不是如此,自己面對的是何等的尷尬和屈辱。
“薇薇兒”臉上的笑容帶着無盡的諷刺,“小璇從小都是爹地的開心果,很討大家的喜歡。”
言小諾看了一眼那個被墨西辰訓練出來的“薇薇兒”,果然非常相像,若不是她事先知道,只怕自己都會覺得那就是薇薇兒。
查爾斯寵溺的表情十分明顯:“你這孩子,和小璇都快親上加親了,還這般吃醋,你還怕你和阿玦成婚之後,你墨伯伯不疼你啊?”
“薇薇兒”看了墨西玦一眼,含羞低頭。
墨西玦在墨凌
天之前開了口:“查爾斯伯伯說笑了,我和薇薇兒只是好友而已。”說着,他摟住了言小諾的肩膀,“未向伯伯介紹,言小諾,我的妻子。”
言小諾非常配合地站起身來,十分優雅地行了一個禮:“見過查爾斯伯伯。”
除了墨西辰和璇璣夫人,所有人看着言小諾的目光都如利劍一般。
而言小諾斂眉垂眼,依舊優雅淡定。
“快坐下。”墨西玦的聲音很是溫和,生怕言小諾站的久了累到。
言小諾脣角深深一笑:“嗯。”
“阿玦何時娶的妻?”查爾斯的目光中無法保持着笑意,轉而向墨凌天問道,“凌天,我們可是二十多年的交情,這樣的大事,卻不知道。”
墨凌天壓抑着蓬勃的怒氣,說道:“犬子胡鬧,查爾斯不必放在心上。”
查爾斯冷哼一聲:“莫非是我看錯了?言小諾身前的徽章是假的?”
“父親,您息怒。”“薇薇兒”站了出來,低聲說道,“今天是您的壽誕,吉時快到了,外邊還是高朋滿座,賓客如雲。”
查爾斯豁然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盯着墨西玦說道:“你若還有些許良心,就該記得我女兒對你的情意,也該記得你對我女兒的承諾!”
墨西玦淡淡笑道:“伯伯說的是,薇薇兒對我的情意,我心中有數。”
話至最後,已含了萬分的重量。
查爾斯被嗆得說不出話來,薇薇兒的所作所爲,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一來薇薇兒早就說過非墨西玦不嫁,他心疼女兒;而來墨家如今的龐大勢力和資源,讓他不得不動心。
目光轉向了沉默的言小諾,冷笑道:“原來是子琰的傳人。”
言小諾婉轉接口:“程子琰先生正是我的義父。”
“義父?”查爾斯冷笑,“恐怕他對你遠不如對唐末憂。”
聽查爾斯辱及程子琰,言小諾已經是心頭火起,卻笑意更深:“小諾沒有什麼天賦可以繼承父親的無雙醫術,但是父親品德高潔,胸懷廣大,對我和末憂哥哥都是關懷備至,沒有高低上下之分。”話音一轉,她直視着查爾斯,“伯伯也是長輩,也有體恤後輩的一片真心,何以出言如此,倒叫別人誤會。”
一番話柔中帶剛,說得偌大的客廳中一片沉默。
查爾斯何曾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丫頭說得這樣,氣得鬍子都要翹了起來,“哼,墨家的人果然都是伶牙俐齒,嘴皮子功夫厲害。”
言小諾淡淡一笑:“伯伯說的是,笨嘴拙舌的人怎麼配進墨家的門呢?”
查爾斯這才驚覺自己盛怒之下說錯了話,羞愧之餘更加覺得言小諾口蜜腹劍,卻更加不想耽誤了去見客人的時間,面色不善地匆匆離開。
“薇薇兒”瞪了言小諾一眼,“真有你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冷冷一哼,推開了言小諾,跟在了查爾斯的後面。
墨凌天看言小諾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審視,言小諾卻低下了頭,迴避了墨凌天的目光,收斂了剛剛與查爾斯針鋒相對的鋒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