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傾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伸出手去握住了蔚蔚,“你告訴我,你還沒有陷得很深對不對?”
隔了好一會兒蔚蔚才緩過來,聳了聳肩,“就那樣吧,反正也傷心不到哪裡去。”
秦傾淡淡一笑,低聲道:“早些小傷,總比遲了大傷好。轂”
在學校裡開完會已經是中午,秦傾正準備拉蔚蔚去吃中午飯,卻忽然看見輔導員朝她走來,示意她留下。
“剛剛收到學校保安部的消息,說是有很多記者進入了學校,秦傾,你要是不想被記者***擾,就暫時去辦公室避一避吧。”輔導員溫和地對秦傾說銓。
秦傾微怔,隨即點了點頭,“謝謝老師。”
蔚蔚陪秦傾在輔導員的辦公室坐着,她明顯還在受陸歐翊那件事情的影響,心情有些煩躁,“這些記者是不是吃多了沒事幹,你跟慕秦川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就在一起了,關他們什麼事!”
“蔚蔚……”秦傾有些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蔚蔚頓了頓,站起身來,“我沒事,我去洗手間。”
秦傾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卻也只能言盡於此,不由得更加悵惘。
蔚蔚走進洗手間,在洗手檯前站了一會兒,終究還是不甘心佔了上風,摸出手機,找到陸歐翊的號碼撥了過去。
“喂。”陸歐翊聲音低沉清冷,似乎跟往日有些不同。
蔚蔚深吸了口氣,“歐翊,是我。”
“嗯。”陸歐翊淡淡迴應了一聲,卻沒有多餘的話問她。
蔚蔚抿了抿脣,終於道:“我有事想問你。你……是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
電話那頭安靜了許久,才傳來男人低沉喑啞的聲音,“是。”
蔚蔚一下子就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果然如此。我知道,再見。”
電話那頭的男人沒有再回應,兩秒鐘後就已經掛掉了電話。
蔚蔚在衛生間裡洗了把臉才又回到辦公室,秦傾正要起身去看她呢,一看她眼紅紅地回來,連忙將她拉過來過來,“怎麼了你?”
蔚蔚吸了吸鼻子,“我剛纔給他打電話了。”
秦傾臉色微微一變,“他說什麼了?”
“他承認他有女朋友了。”蔚蔚有些無力地靠在沙發上,“算了,說清楚講明白最好,免得我還傻乎乎地對他獻殷勤。秦傾,幸虧你提醒我!”
秦傾心裡其實滿懷愧疚,此時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伸手抱住她,“你沒事就好。”
到了下午,記者沒堵到秦傾,已經都走得差不多了,秦傾這纔跟蔚蔚一起離開學校。
蔚蔚大約是對陸歐翊動了真心的,晚上拉着秦傾陪她掃街,買夠吃夠喝夠之後,才終於算是盡情發泄完了,秦傾將她送上出粗車後,自己才轉而搭地鐵回去。
出了地鐵口,又走了一段路,來到小區門口時,秦傾正好看見一架賣雜貨的小推車,想起自己的頭繩已經用得差不多了,便湊上前去想要買兩隻。
小攤上的頭繩其實沒什麼好挑的,秦傾隨意揀了兩隻顏色平淡的,“兩隻多少錢?”
“十塊錢。”
“這麼貴?”秦傾立刻長大了嘴巴,“能不能便宜點?五塊錢怎麼樣?”
“不行的啦,你要的話九塊吧!”
“七塊!”秦傾努力地殺價。
“好啦好啦,都這麼晚了,便宜賣給你好了。”攤主嘟囔着說。
秦傾覺得自己其實挺虧的,買兩根頭疼都要七塊,但是比起那些飾品店裡的還是便宜不少,因此還是掏出錢付了七塊。
裝好頭繩,秦傾轉身要往小區裡走時,才發現自己身後站了個人。
陸歐翊頎長的身影站在樹蔭裡,竟一點動靜都沒有弄出來,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她,從前那個單純無憂,生活優渥的小公主,爲了兩根頭繩和兩塊錢,努力地跟別人殺價。
他怎麼會讓自己的初夏淪落到這個地步?
秦傾看見他的身影時還沒回過神,陸歐翊已經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她。
秦傾震驚又錯愕,被他抱着,竟呆到一動不能動。
而陸歐翊已經加大了力氣,將她緊緊圈在懷中,“初夏。”
他的力氣加聲音終於使得秦傾一下子清醒過來,她開始試圖掙開他,可是她一用力,陸歐翊就將她抱得更緊,根本就不讓她動。
“陸歐翊!”秦傾有些急了,“你幹什麼!”
“初夏。”他又低低地喊了她一聲,聲音低沉,飽含着某種讓人心酸的情緒,“你知不知道,我好恨你。”
秦傾再一次呆住,連掙扎都忘記了。
許久之後,她才深深吸了口氣,平靜地開口,“那你就恨我好了……”
說完她就再度掙扎起來,“你放開我!”
陸歐翊的身體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移動,他依舊緊抱着她,半分都不曾鬆開。
“陸歐翊!”秦傾上半身完全使不上勁,唯有用腳,拼命地踩着他。
可是陸歐翊卻彷彿察覺不到,任由她怎麼踩踏,他就是不鬆手。
秦傾終於累了,不再徒勞掙扎,“你到底想怎麼樣?”
許久之後,陸歐翊才低低地開了口,“我想聽你說話。”
秦傾心神俱損,疲累至極,還沒反應過來他想聽自己說什麼話,陸歐翊已經繼續開口:“五年前,你沒來得及對我說的那些話話,現在依舊不想說麼?”
秦傾猛地咬住了下脣,死死地咬住,一點聲音都不讓自己發出。
下一刻,她再度開始用力,猛地錘他打他想要推開他!
陸歐翊任由她打着,不躲不避,卻也不放開她。
秦傾這一次掙扎了很久,直至終於將全身力氣耗盡,才終於停了下來。被他圈在懷中,她無力站立,只能被迫倚靠,“……你到底想怎麼樣?”
“給我一個理由。”他聲音依舊很低,秦傾的臉靠在他懷中,也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只覺得他說話的語氣不對。
彷彿,他明明已經知道了答案,卻還要她給一個證實。
她呆住,漫無意識,“什麼理由?”
“離開我的理由。”
秦傾有些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張了張嘴,很久以後才發出聲音,“因爲……我不愛你了……”
“爲什麼不愛了?”他像執迷的信徒一般,非要從她這裡得到答案。
可是秦傾不是什麼神主,他這樣的執迷,逼得她臉色發白,身體顫抖。
“初夏,你告訴我,我做了什麼,讓你不再愛我?”他扣着她的頭,低聲詢問。
秦傾身體卻顫抖得更加厲害,她開始拼命地搖頭,冰涼的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流了滿臉。
陸歐翊緊抱着她的手臂有些控制不住地一鬆,秦傾拼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終於推開了他,可與此同時,她自己也跌坐到了地上,手心在地面擦過,泛起火/辣辣的疼痛感。
陸歐翊猛地在她面前蹲下來,伸手捏住她那隻手。
秦傾卻猛地抽回了手,藏在自己懷中,輕泣出聲,“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要你說——”
“你要我怎麼說!”秦傾猛然激動起來,打斷了他的話,“是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要我怎麼說!你是我的男朋友!你卻跟我最好的朋友滾到了牀上!你叫我怎麼說!”
哭着喊完這幾句,秦傾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將臉埋進雙膝之間,抱着自己痛苦地哭出聲來。
五年了,那年在程暖心家裡看到的那個場景卻依舊是她無法回想的噩夢。有無數個夜晚她都會夢見他,這個承載了她少女時期所有甜蜜夢想的男人。她常常會在夢裡笑起來,可是笑過之後,她卻又總是很快地看見程暖心,和他在一起的程暖心,她曾經最好的朋友程暖心……
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的這件事,她已經儘量去遺忘,儘量不再去回想,可是卻偏偏再度被拉回從前的圈子,那個有他和程暖心的世界。
可偏偏,那是她這輩子都不想再涉足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