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傾嘴裡說着不管,可是人都留在這邊了,又怎麼可能不管?
週一,葉清澤準時前往公司。
因爲他不準自己患病的消息外泄,所以顏語最多隻能在午休的時候去公司看看他,而這會兒秦傾在這裡,便不同了。身爲葉氏的股東,秦傾跟着他出入公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儼。
那一天葉氏所有員工都知道葉總心情很好,多年不動如山的冰山臉,在看向隨行的葉小姐時,竟然會有一絲非常不明顯的笑意出現稔。
這天上班面臨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南生》爆出來的關於慕氏和葉氏合作項目終止的內情事件。
葉清澤與慕紹南視頻會議了一個上午,期間葉清澤又與股東們開了個會,說明了今後與慕氏的合作中,將會帶來比之前的損失多數倍的收益,這才終於安撫了股東。而後在中午時分,慕氏和葉氏同時召開了一個記者會,遙相呼應,澄清了關於《南生》報道的消息。
由於是大家認定的始作俑者和受害者共同發聲,因此消息還沒造成太大的影響,就已經被壓了下去。
秦傾看着葉清澤忙了一個上午,實在是替他辛苦,到那個記者會之後,她便強烈要求葉清澤回家休息。
葉清澤聽了,只是看了看桌面上擺着的幾份文件,“我休息,這些文件誰來看?”
“公司永遠有做不完的事,看不完的文件,你大可以等病治好了再繼續爲公司忙碌。”秦傾語氣並不怎麼好,只是心思卻還是很明確。
“病好?”葉清澤反問了一句,還沒繼續往下說,就見秦傾已經變了臉色,於是只能打住接下來想說的那句,轉而道,“我怕我病好的時候,公司已經不姓葉了。”
“姓不姓葉有什麼關係?”秦傾問,“難道爲了一間公司,可以連健康都不顧,連命都不要?”
葉清澤一時沒有回答,辦公室裡便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久,葉清澤才終於又開了口:“這間公司,當初我費盡心力得到,甚至氣得爸爸要跟我斷絕父子關係……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如果不好好經營,豈不是得不償失?”
他這樣雲淡風輕地提起往事,秦傾心中赫然一陣劇痛,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抱着手臂看着窗外。
事實上,她心裡雖然已經原諒他,可是當提起這些往事時,竟然還是覺得痛不欲生。
葉清澤見她這樣的舉動,也沒有說什麼,翻開面前的文件,低頭看了起來。
秦傾站在窗邊,時而深呼吸,時而閉上眼睛調節自己的情緒,一直過了將近半個鐘頭,她才終於重新冷靜下來。
轉過頭時,卻見葉清澤已經坐在那裡微微擰眉看起了文件,秦傾只覺得生氣,轉身就走過去,伸手按在了他正在閱讀的文件上。
“你怕你去治病,公司會被其他人破壞,那我幫你看着公司,可以了吧?”秦傾看着他,“我姓葉,你可以不用擔心公司會改名字。”
葉清澤低着頭,聞言之後,嘴角隱隱勾了勾,隨後才擡起頭來看向她,“你不清楚公司的業務。”
“我可以學!”秦傾看着他,目光沉靜,“你可以教我,你的秘書和助理可以幫我,實在不行我還可以求助慕秦川!有慕家在我背後撐腰,我不覺得我會看不好葉氏。”
葉清澤聽了,終於鬆開面前的文件,緩緩靠進了椅背中。
他看着秦傾好一會兒,才終於開口道:“其實……這是我最想看到的結果。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
他話還沒說完,秦傾眼睛已經又瞪了起來,這一次葉清澤卻沒有因此頓住,而是繼續道:“葉氏還是要由你來看管的。”
秦傾猛地抽出他面前的文件,道:“那現在你陰謀得逞啦?”
說完她就皺着眉頭坐到了旁邊,翻看起了手中的那份文件。
這樣沒頭沒尾地看一份文件,當然看不太懂,好不容易看完一頁,秦傾就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不用心急,也不用擔心。”葉清澤見她的模樣,沉聲道,“既然把這個位置交給你坐,我就會讓你懂得怎麼管理公司。在你學會之前,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秦傾並不想跟他討論這樣的話題,因此一下子就合起了文件,“能不能不說這個?”
這下輪到秦傾一怔,“說什麼?”
葉清澤沉默片刻,才道:“你結婚的時候,我去了。”
秦傾驀地睜大了眼睛,“你……你去了?”
“看着你跟他結婚,我心裡不安。可是看着你現在的樣子,又覺得我的不安好像是多餘的。”
秦傾聞言,微微抿了抿脣,也不免憶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可是很快卻又回過神來。
“當初你的不安是對的。”秦傾低聲道,“不過現在,確實沒必要再不安了。”
“你從小聰明。如果這是你的判斷,那我選擇相信。”葉清澤回答道。
事實上,從慕秦川開始頻頻在雙方合作的項目中作梗的時候,他心中的一些憂慮,便已經開始散去了。
這一天,秦傾回去的時候抱了好幾份厚厚的文件,都是葉清澤叫自己的秘書整理給她的,包括葉氏的公司架構、人事資料以及近期重點項目的資料。秦傾要幫他看着公司,就必須要先從瞭解公司開始。
這天晚上,她熬夜到三點鐘,總算是將公司架構和組織瞭解了個大概,躺到牀上,一閉上眼睛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照舊跟葉清澤去公司,繼續投身於浩淼的文件海洋之中。
幾天下來,秦傾終於對公司狀況瞭解得七七八八,接下來便開始努力來了解公司近期重點項目。
自從她答應會看着公司以後,葉清澤似乎的確放鬆了很多,以前只要在上班時間就不會離開辦公室的,現在偶爾也會抽出一個下午的時間來去醫院檢查或是回家休息。
這樣的情形自然是秦傾樂於見到的,因此她對自己即將接手的這份工作就只能更加用心,白天在公司,晚上在家裡都努力地學習着。
只是這樣一來,便難免冷落了遠在千里之外的某人。原本已經隔得這樣遠,現在連通話都講不到兩分鐘她便急着掛斷。
對這樣的情形秦傾也不是不內疚,可是暫且,她還沒有找到兩全其美的方法。
週五的晚上,因爲又打算熬夜,所以秦傾打電話訂了自己之前根本不怎麼喝的咖啡,等着咖啡店的人送上門來。
正埋頭苦讀的時候,忽然聽見門鈴響,秦傾連忙拿了錢包起身,走過去開門。
沒想到門一開,站在外面的不是送咖啡的人,而是她的老公……
秦傾先是一驚,隨即便張開手臂撲進了慕秦川懷中,“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告訴我?”
慕秦川臉色原本還不怎麼好看,這會兒一見面她就主動投懷送抱,他神情這才微微一鬆,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低頭在她耳後一吻,“想我了沒?”
“想。”秦傾乾脆利落地回答,隨即便將他拉進了門。
一進門慕秦川便又抱着她吻,一週的時間沒見,秦傾自然也是想他的,這會兒見面的喜悅頓時沖淡了其他所有情緒,她也勾着他的脖子,迎合着他的吻。
正是難捨難分的時候,門鈴忽然再次響了起來,秦傾這才猛地回過神,輕輕推開了慕秦川,“等一下。”
慕秦川這才鬆開她,一面往客廳裡走去,一面脫掉外套。
秦傾打開門,付了錢之後,拎進來兩杯咖啡。
“你要嗎?”她其實沒預計到他會來,兩杯咖啡都是叫給自己的,不過這會兒他來了,她也不吝於分一杯給他。
慕秦川微微皺眉看着她手裡的杯子,還是接了過來,卻只是打開蓋子聞了一下,便放回了桌上。
“怎麼啦?”秦傾看着他的樣子,以爲咖啡有什麼問題,於是就喝了一口,“沒什麼問題啊,挺好喝的。”
慕秦川伸手扶住額頭,“你以前不是不喝咖啡的?”
“那我要熬夜看文件嘛,靠它提神。”秦傾說着,舉了舉手裡的杯子,笑道,“以前不覺得好喝,這會兒覺得還不錯。”
她說着便要再喝,慕秦川卻已經伸出手來,從她手中將杯子取了下來。
“幹嘛?”秦傾納悶。
“要喝咖啡我給你煮,不要喝這種。”慕秦川說着,便拿出了手機。
秦傾一聽就知道他資本家的習性發作,擺明了在嫌棄她叫的咖啡,忍不住撇了撇嘴,“家裡沒有咖啡機,也沒有你那些進口咖啡豆咖啡粉,煮不了。”
“我知道。”慕秦川回答了一句,便已經將電話貼到了耳邊。
而後,秦傾聽到他吩咐電話那頭的人準備一臺某品牌某型號的咖啡機,而後又要了幾種咖啡豆,這才掛掉了電話。
秦傾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你在跟誰打電話?”
“我的助理。”慕秦川淡淡道。
“你的助理?”秦傾有些嗤之以鼻,“你不會叫他從g市給你把你要的東西帶過來吧?”
慕秦川聽了,一把將她抱進懷中,道:“鑑於上次,連洗個澡都怕找不到衣服換的情形,我不得不在這邊也爲自己準備了一個助理,以備不時之需。”
秦傾再一次目瞪口呆,“你還真是……資本家中的資本家!”
話應剛落,人就已經被慕秦川壓倒在了沙發上。
慕秦川低下頭來吻着她,一面吻一面低喃:“聽說未來,你也要成爲資本家了?”
秦傾被他親着,有些失神卻又有些想笑,聽他這樣問,立刻就搖了搖頭,“我不要做資本家。”
“嗯?”慕秦川疑惑。
秦傾勾住他的脖子,挺身附到他耳邊,低聲道:“我要做資本家的妻子……”
“哪個資本家會有一個一週不在身邊的妻子?”慕秦川哼笑一聲,問道。
秦傾於是順杆而下,“那你的意思是,你要休了我,重新找一個?”
慕秦川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你相信嗎?我還有更好的懲罰方式——”
說完,他就一把抱起秦傾,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喂——”秦傾連忙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你不是叫人送東西過來嗎?”
“他來了沒人開門,他自然知道怎麼做。”說話間慕秦川已經走進了房間,隨後“砰”的一聲關起了房門。
……
慕秦川在h市的助理來的時候,還是被放進了屋裡,因爲那時候兩個人剛好結束一輪激情,正依偎在一起說話,忽然聽見門鈴響,秦傾還是打發他去開了門。
然後便聽見了說話的聲音,兩分鐘後慕秦川又回到了臥室,倚在門上看着躺在牀上的秦傾,“還要不要喝咖啡?”
秦傾看着牀頭櫃上散落的文件,又看看他,終於還是搖了搖頭,朝他伸出手去。
這樣的意思自然再明顯不過,慕秦川於是走進門來,再一次關上了臥室的門。
秦傾如何不知道自己留在這邊,對他來說是一種虧待,因此這天晚上他既然都來了,她也只能暫且放開那些文件,專心致志地陪他。
又一輪的纏綿之後,秦傾窩在他懷中問道:“家裡最近怎麼樣?沒什麼事吧?”
慕秦川手撫在她的後腦上,“能有什麼事?”
“問問而已嘛。”秦傾說着,又擡起頭來看他,“那我不在家裡的晚上,你都有什麼消遣啊?”
“酒吧、夜店、夜.總會。”慕秦川有些慵懶地回答道。
秦傾聞言,立刻就伸出手來擰住了他腰部的肌肉,“不要太豐富啊!”
“這就算豐富了?”慕秦川低頭看她一眼,“下週還有更豐富的,你要不要回來參觀一下?”
秦傾知道他故意,只能伸出手來抱住了他的脖子,“你不要這樣子嘛,我們只是暫時地分居兩地呀,而且別人都說距離產生美……你今天看我有沒有比從前好看一點?”
慕秦川低頭往她脖子以下的部位看了一眼,淡淡道:“沒夜店裡的美女好看。”
“喂!”秦傾氣得又擰了他一把,才又道,“說真的啊,《南生》那裡,我還是不要繼續請假了,直接辭職吧?”
慕秦川聽了,似乎有些詫異,“辭了?你捨得?”
秦傾微微一偏頭,道:“我很講誠信的,我當初說過的話,可都記着呢。”
“什麼話?”慕秦川卻似乎並不記得。
“我答應過你啊,鬱英哲的公司一旦跟慕氏產生什麼利益衝突,我立刻從《南生》辭職,這會兒《南生》都發表了對慕氏不利的報道,雖然這個報道事實啦……”說着,她擡頭瞪了他一眼,才又道,“不過我還是會遵守自己的承諾。況且目前要在這邊幫哥哥看着公司,所以那邊還是直接辭職算了。”
慕秦川聽了,伸出手來撫着她的背,“那你這個辭職,到底是爲了我,還是爲了葉氏?”
秦傾哼了一聲,並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朝他吐了吐舌頭,卻一下子就被慕秦川含住,整個人再一次被壓進了被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