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星雲星雨查到的關於卓威廉的資料來說,像他那樣的成功人士,她實在想不明白他究竟看上自己哪一點,論美貌論才智,她遠不及他身邊的那個混血女特助。
讓她去陪他一晚,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肯定不可能,陪聊一晚總還是可以。
如果不是他提出這樣卑劣的要求,想要讓嚴子饒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恐怕也不可能,換句話說,她也許還要謝謝他。
懷揣着複雜的心情坐着電梯來到總統套房樓層,這樣一層兩室的豪華套房,平常上來人少,她一個人站在總統套房的電梯裡,那種怪異而緊張的感覺充斥在神經裡,整個人也跟着緊張起來。
電梯數字一層一層增加,許是不知道自己即將要面對什麼,原本壯着膽子的無所畏懼,也漸漸在空蕩蕩的電梯裡消磨殆盡。
以前抓嚴子饒的激an的時候,她總是懷揣着各種看好戲的心情登門,雖然不知道會有什麼好戲等着她,可卻從未像現在這樣緊張。
卓威廉這樣的男人不足爲懼,她只是擔心真要有萬一,凌御行那邊根本沒法交代。
越想越煩躁,她甩了甩頭,偏頭看着一旁上升的數字,莫名的想起和凌御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走錯了房。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恐怕她和他一輩子都不可能糾纏在一起吧?
某些緣分,都是冥冥中註定的。
就好像她和嚴子饒一樣,註定了會分開,也註定了不可能走到白頭偕老。
金碧輝煌的總統套房裡,凌御行靜默的看着窗外璀璨的夜市,燈火輝煌的立交橋宛若發光的火龍,點綴在這個冰冷的水泥城市。
站了許久,遲遲沒有等到約他來這裡的人,他緩緩收回視線,轉身從落地窗回到客廳,拿過茶几上的電話給沈墨言撥了過去,約他過來談事,自己倒是消失個沒影,一向都是別人等他,現在倒是換了角色了!
如果不是因爲他剛好在附近的酒店開酒店會議,恐怕也不用這麼早過來,本就沒有等人的習慣,電話遲遲沒有撥通,就在這時候,門鈴聲響起,他轉頭朝那緊閉的大門看了眼,掛斷電話走了過去。
站在門口,千乘懷揣着緊張的心情按下了門鈴,他們都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她則是拿了自己老公的離婚協議書去做這種“消災”的事情。
她怎麼都不會想到,站在門後開門的那個人,不是卓威廉,而是她心心念唸的那個男人。
房門打開的那一刻,當她看清楚裡頭站着的男人的時候,有那麼一刻怔忪,回神過來是他的時候,頓時瞪大了眼。
看着站在門口的人兒,凌御行同樣有片刻的錯愕,很快回神過來,微微擰眉看着她,“寶貝,你來這裡做什麼?”
他一向不大喜歡她沒事往酒店跑,就算是開酒店會議,裴航也會事先通知他,這種時間段她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沈墨言定的總統套房,不禁讓他有些懷疑。
“你怎麼會在這裡?”沒回答他的問題,千乘訝異的看着他,同樣不明白他怎麼會在這裡,“卓威廉呢?”
乍一聽到這個名字,凌御行輕眯了眯眼,暗沉的眸底泛起凜冽的光點,“你來見卓威廉?!”
“是啊!我應該沒走錯吧!”以爲自己是走錯了,她轉頭看了看門上的門牌號碼,再看看手機上藍齊發給自己的信息,確定自己沒走錯後,不解的擡起頭來,迎上的卻是凌御行深沉的視線,想起自己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她不由得有些心虛,可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你怎麼也在這裡?”
“沈墨言讓我過來的,卓威廉見你做什麼?你怎麼會認識他?!”他再三叮囑過,沒有解決嚴子饒的事情之前卓威廉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那她和他又是怎麼認識的?!還約她來這種地方見面?!
“額……卓威廉不是嚴子饒最近要拉攏的投資商麼?”當着他的面,她來這裡的目的,她突然說不出口。
“所以呢?嚴子饒要拉攏卓威廉,你來做什麼?”懶懶的倚在門邊,他並沒有讓她進去的念頭,反而就這樣杵着聊了起來。
嚴子饒要讓卓威廉注資嚴氏,這些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他不會不清楚,他不清楚的是她怎麼被攪和進來了!
“我……這個那個我……”她要是告訴他,卓威廉提出的條件,他會不會想掐死她?!
見她那一副躲閃的樣子,凌御行似乎是看出了什麼端倪,伸過手扣住她的脖頸,半摟着她進了套房,暗沉的嗓音裡沁着幾分危險的氣息:“那好,既然站在外頭你不肯說,那我們進來慢慢聊!”
涼薄的大掌貼在後頸上,千乘突然一顫,緊張的擡眸看着他,剛一進房她就死死地抵在門上,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真要是讓他知道她來這裡的目的,說不定他還真的會先j後掐……掐死她!
猶豫着是否要坦白從寬的時候,灼熱的氣息已經撲面而來,她緊張的擡眸,視線裡是他那放大的俊臉,帶着幾分陰霾和不悅,鼻息間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氣息,有那麼一刻,她從上一刻的緊張無措中漸漸冷靜下來。
後背抵在門上,她僵着脖頸直直的看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狡黠的眨了眨澄澈的琉璃眸子,擡手環上貼近自己的男人,正準備朝着他湊近的俊臉親過去的時候,他卻偏頭躲了過去,灼熱的氣息撲打在她脖頸上。
“寶貝,這種時候美人計對我效用不大,坦白從寬,否則的話,我可不能跟你保證你明天是否有力氣從這裡走着出去。”
“……”被他一語戳破自己的小心思,千乘咬了咬脣,輕咳了聲一本正經的開口:“你得先保證我要是說了你不會想掐死我!”
“可以。”他微微點了點頭,疼她都來不及,哪裡捨得掐死她!
“卓威廉跟嚴子饒提出注資嚴氏的條件,讓我陪他一晚,很不幸的,嚴子饒答應了。”
以爲自己聽錯了,凌御行擰眉看着懷裡的小東西,重複了一遍:“你說什麼?!”
“卓威廉提出注資嚴氏的條件,讓我來這裡陪他一晚,這就是我爲什麼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卓威廉……”深吸了口氣,他直直的看着這傻里傻氣的小獅子,無厘頭燃燒的火焰一股子涌了出來,暗眸沉沉,幾乎是恨不得把她一口咬死,“嚴子饒答應了,那你爲什麼要答應?!這麼無恥的條件,你當自己是什麼了?!”
他隱隱明白過來什麼,可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滿心的怒火,如果今天出現在這裡的人不是他而是卓威廉,他無法想象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如你所說,這麼卑劣的條件我根本不可能答應,可是嚴子饒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了,算起來我也不吃虧。”
“不吃虧?要是今天晚上出現在這裡的人是卓威廉,吃虧的是少爺我!”
冷哼了聲,他猛地鬆了手,即便聽到嚴子饒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他此刻也絲毫高興不起來,對她那幼稚又單純的行爲,滿肚子的火氣怎麼都消不下去。
轉過身,他拉着她來到沙發上,也顧不上紳士風度,直接把她按在了沙發裡,拿着手機就給沈墨言撥了過去,電話剛一接通,他就忍不住朝着那頭的人吼了過去:“我不管你們兩個現在在哪裡,馬上給我滾過來!”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愣了下,很快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忙陪着笑臉解釋:“老五你先別激動,這事還真不能怪我們,我們這麼做還不都是爲了成全你麼?威廉跟嚴子饒提出注資條件,雖然卑鄙了點,可也比你拿着那點兒股份逼嚴子饒離婚來得直接點吧?你想想,蘇小姐能答應這種條件麼?她要是真答應了,也肯定會跟嚴子饒提出她最想要的東西,就目前這種情況,她最想要是還不是離婚麼?”
聞言,凌御行輕哼了聲,不悅的語氣裡難掩醋味:“你倒是對她很瞭解!”
“瞭解算不上,只是就事論事。江山和美人,嚴子饒選擇了江山就必須對美人放手,所以我們才加了這麼個附加條件,說是陪威廉,現在她還不是陪你麼?一舉三得的事情,我們哪能那麼便宜了嚴子饒……”
他的話還沒說完,凌御行看着緩緩站起身來的小獅子,冷哼了聲直接掛斷電話。
兩個人隔得不遠,諾大的套房裡安靜得足以讓她清楚的聽到電話那頭的人都說了些什麼,來時路上所有的擔憂和緊張,此刻全都化成了莫名的惱火。
原來,讓她到這裡來陪別的男人的人不是別人,恰恰是他!
這一切,她所經受的這一切,都只是他們布的局而已,她莫名其妙的成了他們的棋子!
越想越惱火,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起一整天的焦躁和擔心,她突然覺得有些諷刺。
凌御行見她臉色不對,頓時意識到她聽到了剛剛的對話誤會了,正要開口解釋的時候,千乘卻搶先了一步。
似乎是篤定了自己的猜測,她緩緩擡眸,冷聲質問:“你和卓威廉認識是吧?!又或者說,這一切都是你的佈局?!從卓威廉注資到我出現在這裡,都是你們演得一出好戲?凌御行,你把我當什麼了?!”
“寶貝,這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我承認這事從一開始確實是我布的局,可是我並沒有讓卓威廉……”
這齣戲從一開始確實是他的佈局,可是這後邊亂七八糟的事情卻不是他本意,甚至連他都被沈墨言那兩個傢伙給算計了!
可怒火中燒的小獅子卻不願意聽他解釋,先入爲主的偏見已經佔據了她所有的意識,那種被自己喜歡的男人戲耍了的感覺,如同背叛一般,同樣的讓人難以接受。
“夠了,我不想聽!嚴子饒爲了嚴氏,答應了卓威廉卑鄙無恥的要求,把自己的老婆送給別的男人,可我現在才知道這不過是你布的局,你跟他都一樣,把我當成可利用的物品隨意玩弄,根本就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
雖然在這件事裡,她如願以償的拿到了嚴子饒簽名的離婚協議書,可是她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因爲這一切都是他在幕後主導,被自己心愛的男人利用的感覺和被自己的老公當成物品交易同樣讓她覺得噁心!
如果不是因爲在乎,她不會這樣生氣,可偏偏那個人是他,她卻怎麼都無法輕易原諒!
猛地甩開他的手,她實在氣得不想多看他一眼,轉身就往外跑,被她的火氣震懾的男人無奈的嘆了口氣,擡腳跟着追了出來。
從一開始佈局的時候,他唯一考慮到的事情就是不要傷害到她,即便他讓沈墨言的投資公司搬回國內引嚴子饒上鉤,他都沒有讓卓威廉跟嚴子饒提出讓他們離婚的條件,他的初衷是想拿着收購的嚴氏集團股份換他們一紙離婚協議,卻沒想到沈墨言那傢伙直接篡改了他的意思。
雖然目的達到了,可是卻也讓他的小獅子誤會了自己,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話說得一點沒錯,他真是要被他們兩個給害死了!
急急的跑進電梯,電梯剛要合上的時候,凌御行突然伸手過來擋在電梯門上,看着外頭的男人,千乘冷冷的移開眼,轉身又從電梯裡跑了出來,徑直的衝着樓梯通道走去。
快步追到樓梯通道,凌御行無奈的看着走在前頭的身影,“寶貝,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奈何氣得冒火的小獅子就是不吭聲,甚至連搭理都不願意,他剛一碰到她的手就被她冷冷的甩開,下樓的腳步也跟着快了許多。
兩個人急促的腳步聲迴盪在安靜的樓梯通道里,他現在算是知道他的小獅子真的生氣了,以往要是生氣也不會一句話都不跟他說,這一次連說話都不願意,可見實在氣的不輕!
只是在這件事情上,他也很無辜,現在是直接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不說話,卻並不能阻止他爲自己辯解,“寶貝,這件事我的初衷並不是這樣……”
他剛一開口,走在前頭的人突然加快了腳步,似乎是什麼都不想聽,踩着平底鞋快步從樓梯上下來,追在後頭的男人無奈的看着躲閃自己的身影,實在是有苦難言。
她跑得快,他在後頭追得急,總統套房三十幾層的高度,她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跑下來,又不願意讓他抓住聽他解釋,腳步越來越快,身後受過訓練的男人同樣不甘示弱。
心裡一急,腳下一個踩空,整個不受控制的直接從堅硬的樓梯上翻了下來——
追在後頭的男人慢了一步,正要伸手抓住她的時候卻撲了個空,眼睜睜的看着她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呼吸一窒,整顆心頓時懸了起來,所有的解釋和無奈頃刻間化成慌亂和焦急。
“乘乘……”三步並兩步的跳了下來,所幸樓梯不高,可從這堅硬的水泥樓梯上滾下來,單是聽着那沉悶的聲音他都能感同身受那樣刺骨的痛。
從這麼硬的樓梯上滾下來,腦袋和後背磕了幾下,入眼的黑暗和刺痛疼得千乘幾乎掉下淚來!
下一刻,有人慌亂的把她扶了起來,磕着的手臂落在他堅硬的胸膛上,刺痛讓她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擡眸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某人那焦急的臉,一向鎮定自若不動如山的男人,此刻卻焦急得像個孩子。
有那麼一刻,她總算覺得胸口堵着的那股氣舒緩了許多,連帶着身上的疼也減了幾分。
“寶貝,你怎麼樣?哪裡摔疼了?”他低下頭,顫抖着手抱着她,上上下下的在她身上梭巡檢查,看着她刷白的小臉,整顆心都擰了起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自己要是沒在後頭追着要解釋,她也不至於從樓上摔下來。
對着這謙卑而誠懇道歉的男人,千乘已然軟了心,要讓他這樣驕傲的世家公子低頭道歉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着急,他願意低頭,那隻能說明,他不是不在乎她。
剛動一下,掙扎着要起身,磕着的地方疼得她輕呼了聲:“疼……”
“別動,我帶你去醫院。”伸過手,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了起來,從樓梯下來正準備走電梯的時候,懷裡靜默的人兒總算開了口:“走樓梯。還有二十層,你抱着我下去,我就原諒你!”
“好!”他幾乎是想也沒想便答應了她的要求,放輕了腳步抱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在安靜的樓梯通道里。
以至於後來兩個人分開的時候,每每下班走在樓梯通道里,他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念,想念這一刻他擁她在懷時,安寧平和的心境。
噬骨的思念,在那一刻,如同瘋長的藤蔓,纏住了他整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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