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沈青城再也不想見到她
曹文佑忽然笑了笑，亮出手槍，指在了佳期的額頭上，“現在是我說了算，你憑什麼提意見？”
佳期臉色瞬間又蒼白了幾分，沈青城看在眼裡，眼色迅速沉了沉，隨後上前，準備將鍾嘉慕拉過來犬。
鍾嘉慕卻在此時恢復了些許意識，掙開沈青城的手，自己爬了起來，冷眼看着曹文佑。
“現在你可以放了她。”沈青城再度開了口。
“我當然會放了她。”曹文佑道，“原本想着一命換一命，可是眼下這裡有三條人命，好像不太好換。踺”
“我跟你換！”鍾嘉慕忽然開了口，聲音沉沉，再不似從前，“你放了她，我來做你的人質。”
“嘉慕！”佳期咬着牙喊了他一聲，“你不要胡說八道，你走啊！”
“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鍾嘉慕看着她，“要我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佳期眼中剋制不住地又蓄了淚，與他對視片刻，目光卻緩緩地落到了沈青城身上。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竟看不出任何喜怒的情緒，眼見佳期看過來，他卻移開了視線，看向曹文佑，“你恨的人是我，想殺的人也是我，何必抓着她不放？”
“因爲我突然在想，是我親手殺了你痛快，還是讓她殺了你痛快。”曹文佑緩緩開口道。
佳期忽然就抖了一下，沈青城的臉色也暗了下來。
“小希，看起來這兩個男人都願意爲你而死，但我只想要一條人命，不如你來選哪個生，哪個死？”曹文佑低聲道。
“不要……”佳期臉上一絲血色也無，目光再度模糊起來，沈青城和鍾嘉慕的臉她都看不清，可這種模糊更讓她感到恐懼，“不要……”
“快點，你選一個，不然我就兩個一起殺。”曹文佑咬牙道。
眼中淚滴滑落，視線重新清晰起來，佳期看了看沈青城，又看了看鐘嘉慕，張了張嘴，卻根本說不出話來。
“砰！”曹文佑猛地朝沈青城和鍾嘉慕的腳底開了一槍！
“啊！”卻是佳期瞬間崩潰一般地尖叫起來，“不要！你要殺就殺我！你想要一條人命，我的命也是命，你殺我！”
曹文佑卻緩緩搖了搖頭，道：“我說過我會放你走。現在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從他們兩個人中挑一個陪你走，一分鐘過後，你再不做出選擇，我就把他們兩個一起殺掉。”
身後的這個男人身上的危險氣息已經越來越濃，佳期全身僵直，竟不敢再拿他說的話當假。
他要她選擇，一個人生，另一個人就是死。
佳期擡起頭，看向對面的兩個男人時，鍾嘉慕正直直地看着她，而沈青城目光與她撞上之後，又迅速移開了。
“曹文佑。”沈青城再度開口道，“你要的人是我，何必搞這麼多花樣？”
“閉嘴。你以爲現在還是你掌控我生死的時候？當初我沒被你玩死，現在就是我掌控你生死的時候！你以爲還是你說了算？”
佳期的目光就落在沈青城臉上，久久停留。可是他卻固執地沒有看她，始終與曹文佑對視着。
“小希，還有十秒，我數十下，你再不選，我就連開兩槍，將他們兩個一起殺了。”曹文佑說完，竟真的開始倒數，“十、九、八、七……”
佳期緩緩閉了閉眼睛，再掙開來時，目光依舊落在沈青城臉上。
他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再度看了她一眼。
佳期看着他，始終看着他，終於顫抖着開了口：“我選鍾嘉慕。”
沈青城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終究再一次移開，眸色漆黑深沉，仿若夜晚陰暗的天空，一絲亮光也無，又像是暗無天日的深海，也無一絲生氣。
曹文佑忽然就猛地推了佳期一把，將她推向了鍾嘉慕的方向，隨後就將槍指向了沈青城。
鍾嘉慕一把伸出手來抱住佳期，拉着她便欲後退。
“嘉慕！”佳期卻掙扎着想要掙開他的手。
“溫佳期！”鍾嘉慕咬牙喊了她一聲，“我們走。”
佳期卻一下子就跌倒在地。
沈青城站在那裡，挺拔的身
子僵直，平靜地跟曹文佑對視着。
曹文佑再度笑了起來，看着他，“沈青城，你拿命來換的那個女人，選擇了另一個男人，放棄了你，你是應該死不瞑目呢，還是應該死得安心？”
被鍾嘉慕拉得摔倒在地的佳期猛地轉頭看向這副情形，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沈青城臉上的神情卻依舊沒有絲毫變化，又或者，心中早無波瀾。
曹文佑看着他的模樣，卻愈發得意起來，竟不由自主地緩步上前，一點點地將槍口抵上了沈青城的胸膛。
隨後，一聲槍響，震耳欲聾！
沈青城頎長的身體竟驀地向後倒去，在佳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重重倒在了地上！
“不——”佳期猛然慘叫起來，幾乎拼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撲到沈青城身邊。
“姐！”鍾嘉慕卻死死地拉住她。
佳期聲嘶力竭，心神俱碎，竟瞬間就失去了知覺，再也感知不到任何事物！
佳期看見自己漂浮在冰涼的海水裡，無邊無際的海洋裡，卻有一隻手緊緊地握着她。
她知道那是誰，所以儘管寒冷，儘管痛苦，她卻一點都不害怕。
可是那隻手卻在一點點地鬆開她，她看不見他，她只是徒勞地想要去緊緊抓住他的手，可是那隻手卻還是一點點地消失在了她的手中……
她回過頭，茫茫大海之中，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哪裡還有他？
“沈青城！沈青城！”
“姐！姐！”卻突然又有另一個聲音在喊她，生生地將她從那海水之中拉了出來！
佳期猛地睜開眼睛，入目是雪白的房間，以及鍾嘉慕貼着紗布的臉。
“嘉慕！”她猛地坐起身來，一下子抱住鍾嘉慕的頭，“你有沒有事？有沒有事？”
“我沒事，我沒事！”鍾嘉慕緊緊抓着她的手，卻只覺得她的手冰涼，手心裡卻有一層冷汗。
佳期靜靜地與他相視了兩秒，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張嘴許久，才終於發出聲音來，“他呢？他呢？他是不是死了？”
“沒有，沒有！”鍾嘉慕眼見她臉上瞬間一絲血色也無，連忙道，“他沒有死！”
曹文佑走到沈青城面前的那刻，正好也走入了倉庫外佈置好的狙擊手的射程範圍，於是在他開那一槍之前，狙擊手扣動了扳機。可是曹文佑已經準備好的那一槍終究還是扣動了扳機，只是偏了偏，子彈避開心臟，射入了沈青城的肩膀。
兩個男人雙雙倒地，一死一傷。
佳期卻掙扎着就要下牀，“讓我見見他，讓我見見他！”
鍾嘉慕攔她不住，佳期已經掀開被子下牀，跑出了病房。
她昏迷一天一夜，沈青城已經做完了手術，卻已經不在普通病房，而是轉去了樓上的私家專護病房。
佳期跑進電梯，試圖按下那個樓層的按鍵，卻發現她根本沒辦法上到那層樓，於是她跑到後樓梯，一層一層地跑上去，終於氣喘吁吁地推開樓道的門時，卻被兩個守在那裡的保安攔住了去路。
“我想看看沈青城！”她連忙道，“麻煩你們讓我進去看看他！”
“抱歉，沈先生需要靜養，你不可以進去。”對方毫無感情地回答。
“不是，我是他妻子。”她一時情急，就不顧一切，“你讓我去看他，讓我去看看他！”
那兩人似乎面露驚疑，卻依舊堅定地攔着佳期的去路，“抱歉，上面交代下來，你真的不能進去。”
“沈青城！沈青城！”佳期卻忍不住朝着樓道的方向喊了起來。
她不知道他住在哪個房間，也不知道她這樣喊他能不能聽到，可是她想見他，她瘋了一樣地想見他！
沒過多久，佳期忽然就看見了從樓道上的某間病房裡走出一個人來，她一僵，仔細一看，發現來人竟然是宋宜朗。
她頓時彷彿見到了救星，“宋宜朗！我想見沈青城，他們不讓我進去見他！”
宋宜朗緩步走了過來，一直走到佳期面前，向來溫和翩然的面容，此時此刻卻微
微有些冷沉。
佳期看着他的表情，心頭忽然一震，“怎麼了？是不是他出什麼事了？”
“沈先生沒事。”宋宜朗緩緩道，“子彈只是射入肩膀，沒什麼危險，做完手術之後需要靜養而已。”
佳期聽完，一顆心猛地一鬆，“讓我去見見他，我想見他！”
宋宜朗沉吟片刻，緩緩道：“沈先生不想見你。”
佳期身子猛地一僵，不敢相信一般地看向宋宜朗，許久之後，才又發出聲音來，“爲什麼？”
宋宜朗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佳期忽然一下子拽住了他的手，“他是不是怪我，他是不是氣我沒有選他？我不是的！我不是要放棄他，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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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樣，沈先生現在已經沒事了，而且他不想見你。”宋宜朗說道，“有什麼事改天再說吧。”
佳期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她只是死死地拽住宋宜朗的手，很久之後，才又開口：“不是的，你幫我向他解釋……我沒有要放棄他，我沒有……如果他死了，如果他死了，我會陪他，我會陪他！”
宋宜朗看着她，卻沒有任何表態，許久之後才道：“你下去休息吧，如果檢查完沒什麼事就早點出院。”
說完，他便掙開佳期的手，轉身再度走向了病房的方向。
佳期卻控制不住地坐到了地上，泣不成聲，直至鍾嘉慕前來，將她帶下了樓。
佳期沒有任何受傷，只是受到了驚嚇，醒來之後做了兩項檢查，醫生第二天一早便批准了她出院。可是她不想出院，因爲沈青城還在這家醫院，她就不想出院。
“你知不知道現在醫院牀位多緊張？”醫生教育她，“你這沒病沒痛的霸着牀位，其他有需要的病人怎麼辦？”
佳期說不出話來，終究還是答應了出院。
可是辦完出院手續，她卻依舊不願意離開，她只是坐在住院部底樓的大堂裡，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可就是不願意離開。
她正坐在那裡出神的時候，不經意間一轉頭，卻忽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趙懷曼！
趙懷曼走進住院部，徑直走向電梯，佳期忽然一下子站起身來走到她身後，“懷曼！”
聽到聲音，趙懷曼轉過頭來看向她，臉色卻微微有些不自然，似乎蹙了蹙眉，“佳期，你醒了。”
佳期此時此刻卻已經顧不得別的，只是拉着她的手，“你是不是要去看他？可不可以帶我一起上去？”
趙懷曼聞言，神情微微僵了僵，許久之後，才終於點了點頭。
兩個人一起進入電梯，有醫院的工作人員來爲兩人刷了電梯卡，按下了沈青城所在的樓層。
佳期低着頭站在電梯裡，趙懷曼緩緩開口道：“我昨天來的時候，你還在昏迷。”
佳期沒有說話，趙懷曼頓了頓，才又道：“你沒有告訴過我，你跟他之間……有這種關係。”
“對不起。”佳期這才擡起頭來，看向她，“對不起……我並不是有意要瞞着你，我一直以爲我們之間的關係很快就會結束，我希望你跟他之間能夠幸福……”
趙懷曼聞言，轉頭看了她一眼，眸色並不溫和，卻也並沒有什麼慍怒，許久之後，她才低聲道：“沒關係，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不管怎麼說，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她話音落下，電梯打開，趙懷曼從電梯走出去，佳期又在裡面呆站了片刻，也才走了出去。
趙懷曼剛剛走到病房門口，正好遇上從裡面走出來的宋宜朗，看見她，宋宜朗點了點頭，“趙小姐。”
“他睡醒了嗎？方不方便進去看他？”趙懷曼道。
宋宜朗點了點頭，“剛剛給傷口換完藥，你進去吧。”
趙懷曼聞言，點了點頭，隨後又轉頭看了後方的佳期一眼，隨後低頭推門走進了病房。
佳期腳步忽然就匆匆起來，想要跟在趙懷曼身後進去。
可是宋宜朗卻再一次攔住了她的去路，看着她道：“佳期，我說過沈先生不想見你。”
佳期身子再一次僵住，擡眸看着他，臉色蒼白，眼神迷茫無助，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宋宜朗看着她的模樣，心頭微微嘆息一聲，拉着她走到了電梯口。
佳期全身無力，任他拉着自己走過去，好一會兒纔開口道：“他真的……再也不想見我了？”
宋宜朗又看了她一眼，緩緩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吧。醫院這邊暫時不要過來了。”
佳期聽了，身體剋制不住地僵了僵，想起先前趙懷曼所說的話，似乎隱約預見到了什麼。
她忽然擡起頭來看向宋宜朗，“你有沒有把我的解釋帶給他？”
宋宜朗緩緩搖了搖頭，“沈先生不想見你，也不想聽到你的名字。”
佳期聞言，又怔怔地與他對視許久，終究緩緩低下了頭。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裡面卻傳來汪翎的聲音：“媽，您真的不用着急，老三真的沒什麼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