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他愛她十二年，恨她九年
在這座南方小城待了將近一個月之後，佳期的精神氣色的確比從前都好了許多，彷彿已經徹底從先前低落彷徨的情緒中走了出來，沈青城這纔將回香城的事提上了日程。
終於準備離開的那天，縱然也有不捨，佳期的整體心態卻是平和的，只除了在候機室裡遇到那一對雙胞胎小女孩的時候。
那是一對大約三歲左右的姐妹花，穿着牛仔揹帶裙，有着柔軟漂亮的馬尾辮和烏黑漂亮的大眼睛，萌萌的樣子十分招人喜愛耘。
她們跟着父母進來的時候，沈青城正站在窗邊打電話，佳期一個人坐在沙發裡。兩個小女孩一進門就玩開了，不知怎麼就繞着佳期坐着的那座沙發奔跑追逐起來，佳期的注意力很快就從自己手中的書上移到了兩個小女孩身上。
兩個孩子圍着她坐着的沙發笑着鬧着跑了一圈又一圈，佳期便微笑着看她們跑了一圈又一圈踝。
直到孩子的母親過來拉住了兩個孩子，微笑着對佳期道歉，“抱歉，兩個孩子太頑皮，打擾你了。”
“沒有。”佳期微笑道，“她們很活潑，很可愛。”
孩子的母親笑笑，取了溼巾出來給兩個孩子擦汗。
其中一個孩子接過溼巾，準備自己撕開包裝，卻怎麼也撕不開，正準備拿嘴巴去咬的時候，佳期忽然便不由自主地接過了那片溼巾，撕開來，細緻地幫這個孩子擦起了汗。
“謝謝阿姨！”面前的小女孩甜甜地衝着她笑，閉上眼睛仰起臉來任由佳期幫她擦汗。
佳期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才又繼續起來。
“謝謝！”孩子的母親照顧完另一個孩子，才又看向她，笑道，“給你添麻煩了。”
佳期微微一笑，孩子的母親牽了兩個孩子，教她們對佳期說道：“謝謝阿姨。”
兩個孩子齊齊說了聲“謝謝阿姨”，這纔跟着媽媽回到了自己該待的地方繼續說笑起來。
佳期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裡，聽着從後面傳來的兩個孩子奶聲奶氣的聊天聲音，卻只覺得呼吸越來越艱難，終於忍不住起身，走進了衛生間裡。
沈青城結束通話轉身時，卻發現佳期原本坐着的位置上已經沒有了人，他走回那裡坐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見到從衛生間裡走出來的佳期。
“不舒服？”他看着佳期的臉色，低聲問道。
佳期搖了搖頭，卻並不多說什麼。沈青城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也沒有再說什麼。
回到香城，佳期依舊還有一個月的假期，沈青城則立刻投入了公事的忙碌之中。
佳期其實知道他身在那樣的位置，能抽出一個月的時間陪她出去度假有多不容易，可是她心中縱然再感激動容，面上卻依舊平和從容，終究沒辦法再多表現出什麼。
從前的她人生一片空白，喜歡上這個叫沈青城的男人時，縱然他的情感要複雜許多，她依舊可以簡單純粹地喜歡他；可是如今，她的人生已經不再是一片空白，她知道了自己過去發生過的事情和愛過的人，對他的感情終究沒辦法再純粹起來。更何況，他想要的東西，她也給不了。
既然如此，不如讓自己徹底歸於平靜？
回到香城之後，佳期的精神氣色的確好了起來，可是她眉目之間的神情，終究也一天天淡了起來。
這樣的淡，沈青城看在眼中。
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在南方那座小城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着他的想法發展的，可是回到香城之後，事情卻彷彿朝着他無法預知的方向在發展。
從前她看他，迷茫嬌羞歡喜怯懦惱火，種種情緒雖然複雜，終歸是有着正常的喜怒哀樂。可是如今，她面對着他的時候，眉目之間時常淡得一絲情緒也無。
幾日後，沈青城夜歸，回到家裡的時候，佳期正坐在客廳裡畫畫，畫的是客廳餐桌上插着的一束百合，她靜靜地畫着，眉目間的神情依舊是清淡的。
沈青城今日應酬，多喝了一些酒，回到家中，看到她越來越出塵的模樣，終究是忍不住了。
佳期還在專注於面前的那瓶花時，沈青城驀地捉住了她握畫筆的那隻手，目光沉沉地注視着她。
佳期心頭終究是微微一跳，看着他，神情卻依舊清淡，“怎麼了？”
“怎麼了？”沈青城看着她，“溫佳期，是不是該我問
你怎麼了？”
佳期聽了，心中酸澀，終究仍是微微一笑，“我怎麼了？”
沈青城聞言，握着她手腕的那隻手不由得加大了力氣。
的確，從表現上看來，她的確是沒有什麼的，跟他之間似乎也一切正常，該笑的時候她會笑，該送他出門的時候她也送他出門，該親吻的時候親吻，該親熱的時候親熱。
可是終究還是不同了，別人察覺不到，他不可能察覺不到。
他從十四歲那年開始就跟她生活在一起，他從十六歲那年開始愛她，至今已經十二年。他曾經爲她背叛家庭，背叛父母，背叛朋友，也曾經被她傷得體無完膚，幾乎送掉了半條性命。他愛她十二年，恨她九年，她所有的細微改變和反應，沒有人比他更在乎，更敏感。
他原本以爲她失了憶，從前的一切可以像擦黑板一樣擦去，她如同一張白紙，他不介意重新描繪兩個人的將來。
可是現在的她，竟讓他想起了九年前的她。
九年前，她的背叛並非突如其來毫無預兆，雖然她如今的表現與那時候截然不同，可是有一點相同的是——他的無力感。
明明看起來一切都與從前分別不大，可是偏偏就是有什麼不同，讓他前所未有地覺得無力。
從前是，現在也是。
他這一生中，有幾次會覺得無力？偏偏現在已經有過的兩次，都是因爲她。
九年前那些早已一心封藏的愛恨交織忽然再一次噴涌而出，滿滿地佔據了他的內心，將他逼至退無可退的境地。
“溫佳期。”他看着她，眼神冷，語調更冷，“別再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愚蠢決定，這輩子，我不會給你第三次機會。”
佳期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有些發怔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才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麼。
他說，別再做出愚蠢決定，他不會再給她第三次機會……
別再，第三次……
這不是在說她，這話根本就不是說給她聽的，是說給沈希聽的。
佳期靜靜地盯着他看了許久，眉目依舊清淡，溫言低聲道：“你喝多了。”
沈青城恨極了她這種淡然，聽到這句話，竟猛地用力甩開了佳期的手！
佳期身子一歪，險些撞倒身旁的畫架，她努力抱住畫架，才堪堪站穩，沈青城卻忽然又重新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她揉進懷中，不待佳期反應過來，他已經一把揮落了餐桌上的那個花瓶，將佳期抱到餐桌上坐下，隨後擠進了她的腿間。
佳期察覺到他想做什麼，僵直了片刻之後，果斷主動抱住他，低頭封住了他的脣。
他是生氣了，她如今這種歸於平靜的狀態終究還是激怒了他，她知道他生氣的後果，從前嘗過的苦頭她不想再嘗，索性由自己來化解。
她刻意討好地吻着他，舔着他的脣舌，沈青城卻根本不領情，扣着她的後腦，猛地咬了一口她的小舌之後，很快奪回了主動權，強勢而霸道地封住了她的脣。
佳期被他吻得生疼，正覺得難以承受的時候，沈青城的脣忽然就往下，吻上了她的脖頸，用力在她脖子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印記。
象徵着甜蜜的印記，此時此刻對佳期來說卻是難以忍受的疼痛。
“你弄疼我了……”她終於忍不住小聲地說了一句。
沈青城動作微微一頓，下一刻，他卻更加可怕地，猛地張嘴咬住了她的脖子！
那一層細嫩的肌膚被他重重咬住，佳期瞬間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迷糊之間，卻忽然聽他道：“你也知道痛，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
原本因身體疼痛而涌起的眼淚瞬間洶涌起來，毫無預兆，無法停止。佳期低着頭，眼淚不斷垂落，最終，卻還是低聲開了口：“我不會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