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爽的目光不由一僵,陡然想起昨天走之前似乎提過——他的身上有傷!
她後來只顧着和他發火,什麼都忘了……
想到這裡,舒爽的拳頭不由緊了緊,她彆扭地別過臉,掩飾着眼底的那種懊悔情緒,糾結了半響才淡淡出聲:“你的肩膀上……到底是什麼傷?”
他都不知道和她說一聲的嗎?
有傷的話,幹嘛還要爬到她牀上?
“哦,這個……沒事。”黎北辰清淺一笑,低頭朝肩膀看了一眼,便又連忙移開,不想讓那鮮紅的血跡控制他的思維。只是不小心和她的視線相撞,他又不想瞞她,只能隨意地一句帶過,“不小心捱了個子彈。”
槍傷?!
舒爽的瞳孔頓時緊縮了幾分,原本放在被面上的小手緊緊地攥着被套,指間一派洶涌的底『色』——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居然會受危險的槍傷?
而且居然,還能這樣輕描淡寫……
胸臆中陡然升騰起一股怒氣,比先前生他氣的感覺更甚。舒爽看着他雲淡風輕的俊臉,只覺得憋得難受,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出來:“黎北辰,你就非要保持這種態度嗎?”
和她之間的事情是這樣!對於他受傷的事情也是這樣!!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她突如其來的情緒爆發讓黎北辰不由一愣,還未完全回過神,舒爽已經繼續衝着他吼出來:“傷口都流血了,你就不會自己去看醫生的嗎?黎北辰,你是想讓我愧疚還是怎麼樣?”
『亂』了!
完全『亂』了……
明明還對他生氣,明明恨他至極,但是……她又見不得他流血的模樣。
“你……”她氣急敗壞的模樣暴『露』了她太多的真實情緒,黎北辰一字不落地聽着,突然眼前一亮,“小爽?”她還是關心他的!這麼說,他還是有機會的?
狂喜,從他的心裡滋生蔓延。
“你自己去醫院啊!”舒爽恨恨地打斷他,有些彆扭地別開臉,說話依舊不好聽,“拜託你,不要在我們家有事!我不想對你負責,更不想對你愧疚。”
他怔了怔,脣角緩緩地揚起一抹滿足的淺笑——雖然只是一點小小的鬆動,卻已經足以讓他看到希望!只要她不是恨他徹底,那和好終是早晚的事情!
“好。”他利索地應聲,扶着肩膀踉蹌着站起來,忍着傷口的劇痛,態度卻依舊柔和,“那我先去醫院,一會兒……我來找你。一起吃午飯,好嗎?”
她沒有回答。
黎北辰頓了兩秒,欣慰地離開——沉默,沒有接受,但也不代表拒絕。這就是機會!
是他不對在先,所以哄老婆這種事情,多看點臉『色』,多忍耐點時間……也都是應該的。
黎北辰離開房間,舒爽才真正開始回憶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記得她很難過,所以把自己鎖在衛生間裡,躲在冷水下面哭了很久。發泄過後,她就睡着了,睡得很難受,後來,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黎北辰和她之間沒有任何的利用目的,於是她安了心……
眼角的餘光瞥見放在牀頭櫃上的小『藥』瓶,舒爽這纔想起來:這是她放在櫃子上的退燒『藥』!
昨晚她發燒了?也對,她畢竟在冷水下站了這麼久……不可能一點後遺症都沒有!
意識到發燒,很多似乎在夢境中的記憶也頓時變得清明瞭,好像是她主動纏着黎北辰,纏了他一夜,最後也是他安撫着,她才終於勉強睡了過去……
這就是他上了她的牀的原因?
那她剛剛還忘恩負義地把他踢到地上……
想到這裡,她的頭不禁又開始隱隱作痛,舒爽撐着額頭閉目養神,鼻翼間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道——她的心裡不由緊了緊;他的傷到底嚴重不嚴重?他到底又流了多少血……
他一個人去醫院……行嗎?
紛至沓來的問題讓舒爽的心裡越發擔憂,她猛地從牀上滑下來,很想衝動一回上去追他,但是走了幾步又險險地止住了腳——她很清楚現在追上去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對黎北辰的全盤原諒。
原諒這個強|暴了她、然後接近她又只是爲了讓她生下孩子的男人……
能原諒嗎?
她不知道。
正當舒爽猶豫之際,房間裡想起突兀的手機鈴聲,她反『射』『性』地看向聲源,立馬意識到這是黎北辰的手機!他剛剛走出去沒有拿。他的手機……需要她來接嗎?
她就這樣站在手機的五步之遙,怔怔地等着,保持某種僵持不下的狀態。
鈴聲響了良久停下,舒爽暗暗呼出口氣。
可是下一秒,那個電話又執拗地響了起來,舒爽只能咬着下脣,爲難地上前挪了幾步,當看清屏幕上翻出“左遷”兩個字樣時,心裡才稍稍一鬆,悶悶地按下了接聽鍵——
“喂?”
“黎……啊?”聽到舒爽的聲音,左遷的話立馬轉了一百八十度,又平和轉向震驚,原本平和溫潤的嗓音就這樣變成了尖銳震驚的低叫,“舒……爽?!”
“恩。”舒爽淡淡地應聲,不動聲『色』地把手機移開一點,躲開左遷的瘋狂魔音。
“你們和好啦?”左八卦立馬恢復正常,僵硬了兩秒鐘後又恢復了笑嘻嘻的姿態,挪揄了舒爽幾句,等不到她的回答,這才正『色』地提醒,“他的傷還好吧?千萬別出血了,要不然控制不住跑出去,很危險。”
“什麼叫控制不住?”她的眉頭一蹙。
“黎北辰見到他自己的血就會發狂,你不知道?”左遷挑眉,陡然靜默下來,停頓了一秒鐘後陡然大叫,語氣滿是焦急和擔憂,“你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