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煙走進廚房,鑽到他身前,柳南風在她臉頰吻了吻。
“那張送我好嗎?”柳南風問,江小煙應一聲,又鑽出去,柳南風一把拉住她,從背後將她擁緊。
“明天,明天早上,我送你回監獄,我已經讓監獄長爲你減刑,也通知了你的家人。”柳南風的聲音從她頭頂貫穿到腳底,在她整個身體裡激盪開來。
心裡五味雜陳嘴上食不知味地吃過晚飯,柳南風又收拾桌子,江小煙縮在沙發角落心不在焉地看動漫,柳南風拿着房產證和絨盒放她手邊,江小煙看一眼,一驚。
“之前讓顧桔辦過手續,現在房子是你的。這塊表,是之前出差在瑞士給你訂做的。”柳南風說着躺下,睡到她腿上,江小煙心臟發顫,貼上他太陽穴的手指也在發顫。以前就是因爲他經常頭疼江小煙常常幫他揉額,兩人關係才慢慢緩和下來。
“手腳總是這樣冰涼。”柳南風拉着她的左手放在手心,摘下她手腕上的瓷扣腕錶,兩道用玻璃劃開的傷疤像是劃在他心臟一般。
“霍凌東應該知道你手上有傷疤,對不起,拿走你的第一次和這麼多次。”柳南風笑,江小煙捂住嘴,用力倒逼眼淚,在他這裡,哪裡還有什麼霍凌東!他還是沒明白嗎,她的世界裡全都是他!
“每次都是這樣哭,像個笨蛋一樣。”柳南風笑着揉她的臉一下起身將她扛到肩頭,江小煙沒有摔在牀上,被他輕放下,接着吻上。
“彌補第一次對你那麼兇,今天溫柔點兒。”柳南風忍很久,從最後一次要她出國一個月再到這些天靠近她,甚至是幫她洗澡,忍那麼久,總讓他在最後一次嘗些甜頭。
江小煙肚子還是不舒服,柳南風失落地只要她兩次,抱着她洗澡睡下。
一整晚兩人都沒有睡,早上江小煙還窩着不願起牀。
“早餐快做好了,不想見到霍凌東嗎?”柳南風捏她的臉,江小煙搖頭,拉着被子蒙過頭,聽到他出門去表情冷淡地起身。
總是霍凌東霍凌東什麼的,都已經四年了,他就不能換個名字嗎!
江小煙一直沒有說話,吃過早餐被他拉着出門,來到監獄,換上獄服。
柳南風笑着擡手戳她額頭,江小煙一下哭出聲來,忍了這麼多天她幹嘛還要忍,像個笨蛋傻瓜一樣,她想留在他身邊,可是,可是在他心裡她撞傷了文初啊,打電話的時候他還那樣恨她,恨她說當時喝酒才逃逸,可他知道是孩子沒有以後他纔對她溫柔啊,他也會難受不是嗎?孩子離開以後他也會難受啊,什麼孽種這樣的話說自己的孩子也會難過啊!
“柳南風,再抱抱我。”足夠了,最後這個擁抱就足夠了,她自由了。
或許以後他們不會再見,再見到也不過是路人,甚至是仇人,他要去實現自己喜歡的事,她有什麼理由在他身邊,不是因爲江閔春她本就該是自由的。
“煙兒,好好照顧自己。”柳南風在她額心輕吻,轉身離開,頭也不回,江小煙捂臉蹲坐在地,直到模糊的眼裡失去他的背影。
柳南風,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
柳南風回到邁巴赫裡,手指發顫地點起兩支菸,猛地抽着,身體怎麼會這樣難受!
一輛奧迪A6在他車旁停下,霍凌東和江閔春下車,還有一個女人,那是江小煙的母親,樊畫。
霍凌東看着他的車,攥着拳走到駕駛座車門前,江閔春跟上。
“你來做什麼?”霍凌東沉聲問他,只能依稀看到人影,果不其然,柳南風打開窗,霍凌東和江閔春一愣,他面具下竟是這樣好看的臉。
江閔春凝眉,心裡竟是後悔當初沒嫁給他,罷了,他也不是柳氏集團的人,柳氏也聲明他將來不會繼承柳氏集團一分財產。
“來看看我的仇人,聽說她減刑,我懷恨在心,差點就賄賂監獄長再多關她兩年。”柳南風一笑,發動車子。
霍凌東咬牙,他心裡一直有疑惑,當初也是在停車場看到他,他背上的女人究竟是誰,爲什麼要甩開他,難道真的是超市裡看到的酷似江小煙的女人嗎?那麼他們又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爲什麼我每次去找你你都避開我?”霍凌東問,柳南風已經緩緩開車離開。
“不是已經被柳氏除名了嗎?怎麼還這樣目中無人。”樊畫說,心裡有些忐忑,這個“女婿”當時把他們一家人嚇得不輕,所幸當初這婚禮沒有舉辦下來,柳南風也沒有拉着江閔春去登記,婚禮也就在柳家的控制下不了了之。
幾人進監獄,江閔春和樊畫提着心,如果當初是江閔春進來,不可能提前一年出來,還好是江小煙!
“小煙。”霍凌東看着趴在捂臉抽泣的江小煙,大步走去攬住她,江小煙身子一顫,是啊,他不是柳南風。
“怎麼了?能出來了不高興嗎?”霍凌東柔聲問她,她的頭髮散發着香氣,雖是隨意紮在一起,還是能清晰地聞到。
“小煙。”樊畫喊,伸手想要抱住她,江小煙吸吸鼻子,用力擦乾淚。
“我身上很髒,我想要換衣服。”江小煙說,言外之意不是不給他們抱,只是覺得自己髒,可實際上,這麼多年,早在第一年她就已經死心,霍凌東不知道,江家人怎麼會不知道她是因爲什麼才進監獄,爲什麼一直沒有人來看她。
換好他們給她帶來的舊衣服,江小煙洗乾淨臉,沒有再哭,垂頭走出,霍凌東拉住她的左手,看着她左手腕上的兩道傷疤,第一次見她時她滿身傷痕,之後忍受不了自殺嗎?他當時怎麼還能對她說那樣言辭激烈的話,她喜歡他竟一直沒有告訴他,而他當初還把自己喜歡她姐姐的事和她那樣簡單地說出,她該是很難過吧!
“這是……”江閔春和樊畫也是第一次看到她手腕上的傷,樊畫眼眶已經含滿淚,過來拉着她的手說對不起,江小煙沒有哭,垂頭向前走,霍凌東攬住她小小的身子,江閔春和樊畫跟在他們身後。
一直回到江家,看着那棟別墅,江小煙心裡惘然若失,霍家父母和霍凌添都在江家,江父江僑臉色沉重,江小煙和他們打過招呼自顧上樓,回到自己房裡,還是一樣的陳設,還是一樣的裝修,連被子都整齊地被王嬸疊好,以前她多愛這個家,多愛這間房,現在看着,她多希望是走進和柳南風的小屋子,柳南風還坐在沙發上。江小煙捂住嘴,隨意從衣櫃拿出衣服,到浴室洗澡,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水,江小煙哭了很久,她好想柳南風。
江閔春來敲門,喊她下樓吃飯,江小煙睡在牀上,柳南風離開的背影還在眼前,她爲什麼不能放下他,她是他的仇人,她沒有理由再去想他,江小煙咬住下脣,深呼吸幾次。
“知道了,馬上下去。”江小煙下樓,霍凌東和霍凌添雙眼發直,當初那個瘦小沒發育的女孩,如今穿着舊裙竟能散發出女人魅力!
一頓飯下來,江小煙一直垂頭不說話,霍家人都以爲她是撞人逃逸入獄,霍父母不時尷尬笑笑,只有霍凌東給她夾菜,說她瘦了之類,但時隔四年,江小煙知道自己胖了不少,即便前些天流產,柳南風讓曾姨各種湯藥補着,只瘦下兩斤。江小煙想到孩子,左手不自覺地搭在小腹上。
“我吃好了,各位慢吃。”江小煙將瓷碗放下,江父江僑看一眼,由着她的性子,霍凌東同時放下碗筷,隨她起身,他有很多話想要問她。
“小煙,湯家喜宴和我們一起去吧!”江閔春朝她笑說,江小煙看向霍凌東,霍凌東解釋說是湯伯父大兒子的婚禮,江小煙一愣,湯俅大哥已經結婚了嗎?江小煙應承下來,到時坐角落祝福他就好。
江小煙回房,霍凌東跟上步子,江小煙凝眉,她只想好好休息。
“凌東哥,我累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可以嗎?”江小煙雖是問句,卻是趕人的語氣。
“你是不是認識柳南風?”霍凌東直接進門,連帶着關上門,以前他從不會這樣失禮。
“怎麼會不認識。”江小煙坐到沙發上,身子縮進角落。
“他是原告,他來看我的次數比你們還多。”江小煙隨口說,手上打開電視,霍凌東坐在她身邊,拉過她的左手。
“什麼時候的事?”霍凌東揉着她手腕上的兩道傷疤,江小煙搖頭,縮回手,她怎麼會告訴他只是因爲不希望柳南風娶了真正的兇手。
“過去的事我不想提,凌東哥你回去吧,我好累。”江小煙心情煩躁,她只想一個人好好待着,無論是誰她都不想見到。想到這,江小煙無奈苦笑,誰都不想見嗎?柳南風呢?
“這些年在裡邊吃苦了,當初是我說話太過分,別生凌東哥的氣,我知道錯了。”霍凌東伸手要給她別發,江小煙左手一揮,打開他的手,霍凌東一愣,當初他但凡對她有些親暱的動作她都會傻傻地紅起臉來,現在……果然是之前太過分了嗎。
“湯俅哥哪天結婚?”江小煙問,霍凌東笑起來,想起小時,湯俅還給她寫過情書。
“大後天,明天我接你到店裡選衣服,可以嗎?就當是我和你道歉。”江小煙抿脣,點點頭。
“那你好好休息,明早我來接你。”霍凌東起身,江小煙看着他。
“姐姐呢?姐姐不去我還是不去了。”江小煙又垂下頭,她不想惹非議。
“你難道以爲我和閔春在一起嗎?”霍凌東的手搭在她頭頂,笑得溫柔。
“你進去以後我就去了意大利進修,如果不是聽說閔春被迫嫁給柳南風我也不會回來,至於你那番告白,我聽得很清楚。”江小煙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當時在監獄是氣急,怎麼就把話說了出來。
“謝謝你,我才知道自己不是非閔春不可。”霍凌東蹲下身,大手還搭在她頭上,很多次柳南風開視頻會議手都會這麼放着,不時把玩她的頭髮,江小煙搖搖頭,立即起身大步上牀,將自己埋在被子裡,霍凌東怔愣地看着,她這樣的性子,在監獄四年,指不定要受多少苦。當年第一次在監獄看到她第二天就差人往監獄塞錢,第二次見她比第一次好些,但手腕上的傷痕……
江小煙悶在被子裡哭到睡着,再也不會有人嘲笑地喊她笨蛋,再也不會有人擁她進寬闊的懷裡,再也不會,再也不會……
柳南風,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