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刺鼻消毒水和血腥味的空氣裡,兩人久久都不再說話。
“你先休息吧!”饒可昕說,起身給他蓋好被單。
小腹隱隱難受,饒可昕雖然也逼自己吃東西睡覺,但是在飛機上還是吐了幾次。
現在她需要好好休息,否則她無法預料孩子會出什麼問題。
喝過安胎藥,饒可昕在沙發上躺下,很快就入眠。
記得她以前睡得很淺,現在是覺得要離開他了輕鬆多了嗎!
饒可昕,爲什麼你就是要離開我!我就這麼讓你不爽嗎!
冷柏早上醒來她還在睡着,蜷縮在沙發上,雙手捂着小腹。
饒母來得很早,站在門口朝玻璃隔窗看,就見冷柏一直望着沙發的方向,眼中深沉而絕望。
“咚咚”
饒母輕聲敲了敲門,冷柏即刻轉回頭,饒可昕這時也醒了。
“媽媽,你怎麼來這麼早?”
饒可昕睡眼惺忪,揉着眼睛伸懶腰。
“昨天小柏爲了等你回來,都沒吃幾口,我想着今天你回來了他可能吃得多些。”
饒可昕沒搭話,自顧去洗漱,剛想轉身出去就對上他的眼。
饒可昕又立馬垂下頭,匆匆路過他出門。
冷柏接了水,只能用右手,拿漱口杯是右手,牙刷要放到洗漱臺擺好才能用右手擠出牙膏。
拿來毛巾潤溼時,毛巾沉沉的拖拽着他的右手。
試圖用一下左手,手臂部分似乎直接撕開來,額頭上生生冒出冷汗!
冷柏再出來時,臉上還都是水滴,饒可昕有些自責,忙着走進洗手間,發現毛巾堵在盥洗臺裡,積了一盆水。
他擰不了毛巾啊,她竟然忘了,她竟還以爲他是個無所不能的臭傢伙。
將毛巾洗乾淨出來,冷柏已經用紙巾擦乾臉,正坐在牀邊大口喝湯。
天氣不熱,可他的額頭卻是密密麻麻的汗。
“咳咳……”
出乎意料的是冷柏喝着喝着就咳嗽起來,白色高湯裡多了一絲血紅。
冷柏蹙起眉,在饒可昕來之前一下將剩下的半碗湯水倒進垃圾桶裡。
“怎麼了,不好喝嗎?”
饒母從沙發上起身問,饒可昕過來手足無措地,想拍他的背又怕拍到傷口。
冷柏自顧扯來紙巾,又咳了兩下,趁她不注意,把紙巾抓進手心裡。
“沒有,就是覺得咳嗽進去不乾淨。”
冷柏爲了掩飾,又伸手要倒湯,饒可昕立馬搶來,小心給他倒出湯水,拿着勺子吹了吹,喂到他嘴邊。
“不需要。”
他說着就一口將半碗熱湯喝盡,臉色顯得很不好。
他剛吃飽主治醫生就過來,一看到他坐起身,一臉無奈。
“自己慢慢躺下,蕭護士,讓手術室準備槍傷縫合,你們這些做家屬的就不能管管他嗎?他任性你們也跟着胡來,他身體裡裝了兩塊鋼板能理解嗎!”
饒可昕被醫生一吼,眼睛就紅起來,冷柏看得不爽,瞪向醫生。
“你不能好好說話嗎!我想怎樣就怎樣,我的命關你屁事,治不好就滾!”
醫生跟他急紅了眼,轉身就走,饒可昕一把拉住醫生,眼淚嘩啦直落。
“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他傷得這麼嚴重,拜託幫他手術吧!”
醫生又轉回頭瞪他,招手讓護士準備手術。
“醫生,對不起,我昨天晚上纔回來的,我還不太清楚他的身體狀況,您別往心裡去。”
冷柏看她一直朝那老醫生鞠躬,心裡又是不爽,坐牀上死瞪着她。
“饒可昕,你求他做什麼,要給我治病的人在外面排隊等着,你這樣低三下四的是給誰看!”
冷柏說完,那老頭很是固執的也不看他,轉身又要走,饒可昕“哇”地一聲哭出來,弄得一病房裡好不尷尬。
這老醫生是政府從解放軍部隊調來的,專診槍傷。
心想這不要命的傢伙有些錢就狗眼看人低,可不想伺候。
“饒可昕!你過來!”
冷柏被她哭得心煩,又坐起身,饒可昕一慌,忙過來喊他躺下。
冷柏旁若無人的看她,伸着右手給她擦去兩頰的淚。
“行了,我去做手術,再哭你就給我走。”
饒可昕猛一抓拳,抽聳着肩,吸着鼻子。
那老醫生推推金邊眼鏡看他倆,揹着手出門去,護士們忙着讓冷柏躺下,推着他出病房門。
饒可昕在他進手術室前都抓着他的手,冷柏眼中刺疼,心口卻是鬆了一口氣。
手術檯上面對那老頭時冷柏也毫無隱瞞,捂着胸口就開始咳嗽。
“喜歡她就對她好點,別總那麼兇。”
老頭給他遞來紙巾,讓他擦了擦嘴邊的血。
“誰說我喜歡她!”
冷柏給他一個白眼,護士扶着他躺下,拿着麻醉針朝他而來。
冷柏被推出來時很安靜,臉色很是蒼白,饒可昕看得心裡難受,可又不想讓母親擔心,也就沒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