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江小姐出了車禍,心跳微弱,沒有呼吸,現在醫療員正在搶救。”
柳南風是在第一時間接到電話的,打電話的是三兒,柳南風安排在江小煙身邊的保鏢。
他從醫院出門以後沒有立即開車離開,坐在車裡,兩根兩根菸點,抽了8根才咳紅眼睛,才才驅車回公司。
公司離這間醫院很近,不到十分鐘的車程,柳南風是在準備進入公司地下停車場時看到三兒的電話。
對於三兒的電話他從來沒有怠慢過。
“醫院,醫院……去哪個醫院,快說,最近的是哪個醫院?”
邁巴赫後有一輛寶馬正要駛入,柳南風壓根沒理會,直接倒車轉彎,蹭掉那寶馬的“耳朵”,急行開出。
如果剛纔他沒有扯開手,如果剛纔他沒有離開,如果剛纔他帶她回柳家,如果剛纔……
有人對她不利他一直都知道,可是爲什麼總要這樣猝不及防,總要這樣打破他才才能接受下來的心境。
十一年前,饒可昕因他而“死”,如今,江小煙也要離他而去了嗎?
他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太多壞事吧,否則老天怎麼會這樣虐待他!
車子飛速行駛,十分鐘出頭就看到離江小煙最近的醫院,紅燈沒有停下,他已經失去不起了!
“醫生,醫生,安排急救室,我妻子,我妻子在來的路上,在路上,車禍,快,快點…”
柳南風沒了方向,言語也不能表達清晰,整個人雙眼發紅麻木,腳步發顫,大廳裡的人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他,只有安保朝他走來。
夏光剛走出電梯,聽到大喊時立即跑來,看到柳南風時,微微一怔。
世界還真是小!
“夏光,夏光,快,安排急救室,煙兒,煙兒,出車禍了,馬上就到,求你,安排急救,求你。”
柳南風喘不過氣,喉嚨哽咽,朝夏光走去,夏光一聽也慌了起來,立即安排急救室,柳南風跟在他身後,身體搖晃。
“你冷靜點,冷靜點!”
夏光轉回頭看到他這樣,用力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摁到急救室外的長椅上。
“我,我沒有辦法冷靜,我……”
“還記得在騰飛路醫院嗎?每一次她快死的時候都是你把她喊醒的,在她心裡你一定是很重要的人,所以現在你必須冷靜下來配合我們。”
柳南風眼睛低垂,手指戳進發間,額頭的密汗很明顯。
“讓開,讓開!”
三兒和幾個手下推着滿頭是血的江小煙跑來,柳南風直直推開夏光想要跑去,可是看到急救車上滿頭是血的江小煙時他沒有動。他只知道自己雙眼發暈,好像在夢裡忽然跳下懸崖時的心悸。
江小煙從他身旁路過,看不清她,他看不清她,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一直到江小煙被推進急救室,柳南風還背對着他們,三兒和幾個手下相視幾眼,嘗試走來,夏光朝他們擺擺手,進急救室裡去。
三兒看他背影,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的低落和悲傷。
他在手下面前一直不愛說話,只要不惹他生氣,他永遠是冷冷淡淡的面無表情,說不上高高在上驕傲獨尊。他一直都是冷漠的。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胸有心臟,懷有深情的先生。
柳南風擡手抹一把淚,抽起嘴角一笑,不是因爲她江小煙,他哪裡會有眼淚這種東西!
十分鐘後夏光用力開門出來,柳南風猛地朝他望去。
“煙兒可能到這兒了,你進來吧!”夏光說,面如土色。
柳南風心臟漏了一拍,猛然向急救室衝去,撞開夏光,跌撞間衝到急救牀邊。
江小煙的臉已經被擦了幾次血,血布在托盤裡堆放着,她很白,臉色慘白。
心跳機好像隔了一個世紀才跳一次,響起時才一點點,那麼微弱的一點點。
“煙,煙兒。”柳南風模糊的眼裡看不清她的臉,手也一直顫抖着摸不到她的臉。
夏光沒忍心看,別開臉去,還能聽到柳南風哽咽發顫的聲音。
“你以前說想有一個家,我給你了,有爺爺有爸媽還有兩個哥哥,你不知道爺爺有多疼你,遺書都寫好了,財產都留給你,連柳公館都是你的。”
“媽在學做菜了,她說一定要做出你喜歡吃的菜。爸也是,頭髮白了一圈又一圈,你沒看到他有多後悔。”
“東雲也是,他還對天發誓下半輩子都給你和小初欺負的,他說小初的婚禮一定要你做伴娘。”
“你和小初一定是好朋友對不對?她就要結婚了,你不做伴娘怎麼行。”
“還有,還有……”
“嘀——”
心跳機發出嘀響,柳南風一慌,想拉住江小煙的手,直接被夏光用力一拖,另一名醫生正拿着心臟除顫器給江小煙做心臟復甦。
一次,兩次,三次……
柳南風跌坐在地上,看着江小煙起伏的身體,雙眼發直。
護士嗡嗡嗡地報着一堆數字,好像過了很久,就像從一個世界,走到另一個世界的時間那樣悠長。
“節哀。”醫生放下儀器,嘆一聲氣。
夏光眼中的熱淚一瞬間砸上地板,護士都不由得安靜下來。
“哈哈哈哈……江小煙,你是在逼我和你死嗎?”
男人像是瘋了般在笑,笑出淚來,笑得心都裂開來。
“嘀,嘀,嘀……”
所有人一愣,皆看向心率機,這是……什麼回事?
“煙兒,煙兒……”
江小煙沒有死。沒有人知道是因爲什麼,或許是因爲強心劑,或許是因爲除顫儀,或許是因爲個人意志,或許是因爲柳南風。
總之她醒了。
生命太無常,世事太難料,如同江一生和江一代,如同曾照顧她的護工阿姨,如同陳二飛的父親,如同18歲的岑子諾……
死亡太近,近到可以細數活着的時間。一個人能夠找到愛人再慢慢一起變老是多麼不容易的事。
東風大卡撞的是出租車左前側,司機當場死亡。
三兒這次抓到了開東風大卡的人,扭送到警局,剛好毒癮發作,送往醫院的路上死了。
簡辰沒有再躲着,拍着胸脯說要調查這件事
,遼琛和葉鯉也從A市過來,說找出兇手也是二爺的指令,二爺說了,柳如梭很在意這個孩子,在監獄裡一刻也坐不住,現在正在走程序讓他出獄。
柳東雲將情況穩定的文初轉到江小煙所在的醫院,一天來三次,看看江小煙,又勸柳南風吃飯洗澡。
汪瀟每天也是來三次,給柳南風送的飯菜都只是少幾口,她也會盯着江小煙看很久,不知在想什麼,只是眼淚不時溢滿眼眶。
柳林只來過一次,沒敢見柳南風,趁他凌晨兩點睡着的時候偷偷瞄了幾眼。
倒是爺爺,白天都在,一直撐到第三天,爺爺沒撐住,感冒了。
江小煙是第四天早上醒來的,相對於很多進了搶救室的人來說她醒的很早。
柳南風剛從洗手間洗臉洗頭出來,頭髮像上翻成亂糟糟的油頭模樣,襯衫釦子解到胸膛,堅實的胸肌很有型,整個人帥氣又不羈。
江小煙大眼晶亮,眨巴眨巴,問發愣的男人“帥哥,可以給個電話嗎?”
柳南風一笑“嗯!”
他應得很乾脆,也很有底氣,走去摁下牀頭鈴。
“我這是在哪兒?”江小煙又問,眼睛環顧四周,醫院?
“我爲什麼在這兒?”柳南風低頭看看她,拿着毛巾隨意擦頭,醫生說她這兩天會醒來,所以他沒有太過興奮。
“你出車禍了,現在在醫院,醫生來了,先檢查。”柳南風給夏光讓位。
夏光標誌微笑又來了,柳南風坐在沙發上有點不爽。
“還記得我嗎?”夏光撐開她的眼皮,用電筒照入,江小煙動動眼睛,彷如狡黠的樣子。
“我認識你嗎?”夏光聽她的話,笑笑,聳聳肩。
“是是是,不認識!”夏光檢查好以後朝柳南風點點頭,出了門去。
“是你救了我嗎?”江小煙問,柳南風點點頭,拿着手機出門給柳公館、柳東雲、簡辰他們挨個兒打電話。
江小煙動動手指,再動動手臂,雖然還有些累,但是可以動。
再試試腳,左腳可以動,右腳一動就疼,左手打着點滴,似乎剛纔動動手的時候針頭錯位,現在脹疼得很。
右手拉開被子,左手擡起,手背打針部位又鼓又青,江小煙按牀頭鈴,柳南風見護士走進去隨即掛了電話跟進去。
江小煙坐在牀上,手上的針頭已經被隨意拔出,在牀的左側晃盪着。
江小煙一臉慘白,眼珠瞪出來,盯着左手腕上的四條傷疤驚恐萬狀。
柳南風快步走去,拉來她的左手大手蓋住傷疤。
“別想太多。”
柳南風以爲她是想到當初的記憶內心苦痛,沒想到江小煙接下來的話,會像刀子一樣釘插進他心臟上。
“什麼都過去了?這些傷疤是什麼回事?”江小煙從他手裡扯出手,掀開被子就要下牀,柳南風嘴張合着,看向護士“去喊夏光。”
右腳一抽痛,江小煙疼得眼淚都要溢出來。她怎麼了?她到底怎麼了?
難道……她穿越了?好吧,可能是她看的穿越小說太多了,可她就算出了車禍,那她手上有怎麼會有這麼多條割腕自殺的傷疤?
或者說,她穿越到別人的身體了?原來這身體的主人死了,她車禍中也死了然後她的靈魂就進到這個身體了?
還有,這個男人說的別想太多是什麼意思,這個身體的主人認識他嗎?
“我要鏡子,拜託你給我一面鏡子。”柳南風一愣,她說拜託他……
柳南風給她遞來手機,江小煙接來手機一頓,這是什麼手機?爲什麼手機屏幕這麼大,解鎖的在哪?
柳南風就看着,也不說話,夏光想進來,他打了個手勢,眉皺成川。
拿着手機對着照了照,江小煙舒了一口氣,她就是江小煙啊,她沒穿越到別人身上。
“那個,可以借你手機我給家裡報個平安嗎?”
柳南風轉開頭咳嗽兩聲,深呼吸兩口氣,手抓牀上的白被單,手背青筋暴起。
(最近親人離世,更新時間不穩定,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