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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晴爽。

辛微坐在中央公園的長凳上,看着廣場上的一羣白鴿,被遊人驚動,白鴿撲棱着翅膀飛起來。

如果琬琬在這裡,這些白鴿多半會也躲着她。

辛微的臉上不自覺的帶上了寵溺的笑容。

和陸斯明分開後,她就坐在這裡,看着藍天白雲,想到了從前很多完全沒想過的事。

琬琬離開那天,分明很捨不得,還哭的那麼厲害,她猜測是陸宸遠對琬琬說了什麼,可是琬琬那麼聰明的一個孩子,絕不是輕易會被哄住的。

她一直在說,媽媽你要來找我。

辛微想,也許那不是琬琬想說的話,而是陸宸遠想說的話。她是不是可以認爲,他堅持要把琬琬帶走,就是爲了讓她主動去找他?

辛微不知道自己該苦笑還是該感動,從他們最初見面開始,從他對她動心開始,他的攻勢就讓她防不勝防,她以爲自己也該清楚他的手段了,無論是強硬的,還是柔和的,總是讓她沒有絲毫抵抗力。溫柔的他,她根本招架不住,可強硬的他,明明一開始她是憤怒的,可最後也都變成了心酸和心疼。

他將她的心思和性格摸得透徹,時而強勢時而示弱,所以總能一擊即中,她的確很多次的動搖了,如果不是她從小生活經歷特殊,她大概早就成了他的俘虜。

把從前的事剖開來看,辛微才恍然,他真的用了很多心思。

連對待她也是如此,何況是對待對手和敵人呢?也難怪他能挑起陸氏的大梁。

可是沒想到,這些都不算完,如今他甚至不惜用這樣決絕的方式,把琬琬從她的身邊帶走,迫使她不得不主動邁出一步。

不管他對琬琬說了什麼,但毫無疑問,琬琬相信了他。

他的骨子裡畢竟還是驕傲的,在她離開三年後,他不願意再像從前那樣主動追逐,更何況,也許像她不敢肯定他的心意一樣,他也在懷疑她的心意。

自己躲了她那麼久,也不怪他有所懷疑。連她自己不也矯情的想爲什麼他不來主動找她麼?

想通了這一切,她依然無法責怪他,哪怕他逼迫她至此。不但無法責怪,反而覺得心疼和深深的愧疚。

她不想再逃避,哪怕不爲兩個孩子,只爲他,她也要勇敢一次。

也許他們依然存在很多的阻力,輿論的壓力,陸家的反對,沈芊涵的威脅,但這些都不再重要,她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傻,她早就應該向他坦白一切。

並不是要讓他出面去解決,她要和他一起面對。

只要他還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

辛微回到酒店的時候,左羿煬剛剛從自助餐廳吃滿足了回來。

他看了眼手錶,幽幽的來了一句:“微微,咖啡喝的時間可真長啊。”

放在平時,這個時候辛微肯定就沒好氣的給他瞪回去了,但是今天,她卻看着左羿煬,沉默着坐在他的對面,彷彿有什麼話難以啓齒。

左羿煬心中一跳,立刻站起來說:“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待他端着水回來,辛微把熱水捧在手心,還是不說話。

“微微,怎麼了?陸斯明到底和你說了什麼?”左羿煬很着急,又想到一直以來,只要涉及到陸宸她都會變得不正常,不由的臉一黑,“他是不是和你說陸宸遠的事了?”

辛微喝了一口水,點了點頭:“……是,一些我從前不知道的事。”

左羿煬聽完了她的轉述,臉色蒼白。他艱難的笑了笑:“微微,所以,你打算和他重歸於好嗎?”

辛微垂下眼睛,許久才低低的開口:“是。”

左羿煬握緊拳,默默的看着她,不說話,臉上的肌肉顫抖着,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傷,又或者二者皆有。

辛微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既是爲了兩個孩子,也是爲了他。”辛微說着,擡頭看着左羿煬,“我用了三年的時間也沒有辦法放下,我必須再給自己一個機會。”

他忽然尖銳的笑了一聲:“那如果他已經不愛你了呢?他把琬琬都搶走了,可見他對你根本就沒有什麼情意了!”

辛微臉色一白,咬着嘴脣說:“不管怎麼說,我總要親自去問他,就算被他拒絕……”

他定定的看着她,許久苦笑了一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讓你難過……”

辛微鼻子一酸,哽咽道:“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她註定要讓他難過,讓他失望了。

左羿煬忽然用力的揉了揉臉:“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都是我願意的!”他站起來,一向帶着笑意的臉上此刻滿是死死的壓抑的悲傷,“你想去就去吧,不用顧忌我,這樣也好,琬琬需要媽媽,也需要爸爸。”

“左羿煬……”她喃喃的喊出聲。

他沉默了許久,忽然苦笑了一聲:“我沒陸宸遠那麼厲害,那麼有手段,總是說錯話,也常常弄錯你的想法,可是我對你的感情不比他少。”

辛微倉皇的握緊拳頭,這是第一次,左羿煬那麼直白的表明他的心跡。

“不過好在,不論他有多麼有手段,出發點都是因爲愛你。”他說着,忽然發狠般的吼道,“不過我不會說祝福你們這種話!我走了!”

辛微慌的站起來:“你去哪裡?”

“哪裡都行!不帶人療情傷的啊?”他沒好氣,把門摔的砰砰響。

辛微在難過愧疚之餘,又生出了一點哭笑不得。

她本以爲左羿煬只是暫時出去一趟,沒想到他竟然拖着行李箱,直接回東嶺市去了,辛微想攔也不敢攔,只能看着他離開。

臨走前他看也沒看她一眼,只是鬧出了很大的動靜,活像跟誰有仇似的,還很兇狠的拒絕了辛微要送他去機場的要求。

只是上了車之後,左羿煬一直緊繃着臉色終於控制不住,死死的咬緊牙關,強忍着即將衝出來的淚意,忍的眼睛都紅了。

三年前帶着辛微和琬琬離開,他本以爲自己終於有機會了,可是辛微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放下過,儘管他就在她的身邊,每天都在她的眼前打轉,也沒有用。

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也許這一輩子他都沒有機會了,辛微和陸宸遠之間只是缺了一個契機,只要有機會,他們還是會走到一起。

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

可是他依然不甘心,只要一想到以後辛微再也不可能屬於她,他的心裡就難受的縮成一團,壓抑的牙關都開始顫抖。十年了,他的少年時期,他對於女孩子的印象和感受,全部都來自辛微,他最初的悸動和心動,也都是因爲她,要讓他一朝放手,他怎麼捨得。

司機師傅從後視鏡裡看到他的模樣,很體貼的給了他幾張面紙,語重心長道:“小夥子,想哭就哭吧,男人哭吧不是罪。”

左羿煬氣的瞪他一眼:“我什麼時候哭了?”

他只是很生氣,很傷心,可是絕不會那麼窩囊的選擇哭泣。

如果陸宸遠遇到這樣的事,只會換個方式,不大目的誓不罷休。

反正十年都耗在上頭了,也不怕多耗一點時間,他們總不能立刻就結婚吧?更何況,陸宸遠是個什麼態度還是未知數。

如果瀟灑一點,他應該爲辛微感到高興,可是他實在高興不起來,甚至內心深處還盼着再發生點什麼,讓他們不要走到一起。

他當然不會故意做破壞,但想想總可以的吧?電視小說裡那些被女主拒絕的男配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情說“只要你幸福我就滿足了”或者“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的?反正他做不到!他恨不得扎個小人天天詛咒陸宸遠!

啊呸!他纔不是男配呢!什麼破比喻啊?

他表情很兇狠,司機師傅本來想指責他亂呸的,可是看到他隨時要揍人的模樣,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這邊左羿煬抑鬱憤怒,很努力的想要換個什麼辦法。另一邊,準備回陵江市的辛微心情也很複雜。

縱然做出了打算和決定,可是要讓她立刻衝到陸宸遠的面前,問他還愛不愛她,對她而言還是有些難度。

就在這時,秦海給她打電話,說的是那隻香爐的事。

“辛微小姐,我們這一批的文物不會單獨拍賣,而是和另一個大型拍賣場合作,放在他們的拍賣會上,如果您覺得不合適,我可以把這隻香爐放到下一次饕餮拍賣場單獨舉辦的拍賣會上。”

辛微並未放在心上,就隨口應了一句:“只要儘快就好。”

“辛微小姐想不想參加?畢竟這一回有你自己的東西。”秦海誘哄着,“而且這次在京城舉辦的拍賣會規模非常大,拍賣的物品也五花八門,文物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辛微本來想一口回絕,可是忽然想到,連陸斯明和秦時月都來了,陸宸遠會不會也在呢?

她不由的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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