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高級療養院內。
四周的綠植鬱鬱蔥蔥的,環境極爲清淨優雅,療養院內建築均是白色複式別墅樣式,從外看去很是高檔。
雕花大門從裡面敞開,顧澤愷駕駛的車輛緩緩駛入進來,車窗沒入到車體內,有淡淡的花香味隨風遞來,陽光照在綠植上,風吹葉子刷刷作響,清幽而又美好。林盛夏將視線落在外面,噴泉池旁邊零零星星有幾個病患,或站或坐,能夠住進這裡來療養的都是本市有頭有臉的人物。
下車後,林盛夏腳步頓了下,恬靜眼神默默的看着療養院的門口,雖然這一年來她也有來看過元牧陽,但畢竟那時他還在昏迷狀態。醫生曾經給元牧陽做過全面的身體檢查,如果說前期是因着爆炸衝擊波造成的影響而令他處於深度昏迷的狀態,那麼傷愈之後就是他自己的心理原因致使他不願意醒來。而現在元牧陽突然醒過來,林盛夏心裡面說不出來的滋味。
“我不進去了,就在這裡等着你。”她淡淡開口,就站在門口的合歡樹下,此時合歡已經開花,細絨型的花風一吹就落下來不少,療養院內的香味便是來源於此。高大的顧澤愷走到她身旁,刻意的彎下腰來湊到林盛夏臉頰旁,有種細膩的溫柔在他動作裡流淌着,從來都不願意讓旁人看得清楚深淺的眼眸裡含着溫笑,在林盛夏面前,顧澤愷總像是個孩子,儘管在外面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愷夏集團掌舵人。
“好,那你從這裡等我。”顧澤愷帶着剝繭的指腹輕柔的將她頰邊被風帶起的發撩到耳後,明明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由他做出來卻多了幾許纏綿的味道。這一年來,沒有人能夠想象到,林盛夏獨自要撐起公司還要照顧他是多麼辛苦的一件事,對於他的死而復生,媒體給予了超高關注,這也連帶着讓她更爲勞累。所以顧澤愷身體好了之後,他便再也不讓她跟辛苦勞累四字沾上絲毫關係。
所有人都知道顧澤愷有多麼的寵愛他的夫人林盛夏,這件事情甚至已經到了全t市人盡皆知的程度,而他們兩個人傳奇般的愛情故事也均是令人嘖嘖稱歎。
林盛夏聞言不由的笑了笑,手指落在他背上示意他快去快回,隨後轉身坐在合歡樹下的木椅上。
顧澤愷進去之後,林盛夏就這樣安靜的坐在那裡,陽光透過樹葉縫隙傾灑下來罩在她身上,樹影婆娑裡將她的影子也蓋得七零八落的。黑色及膝的裙子更是將她肌膚的白希細膩映襯出來,林盛夏戴上耳機,她不知道顧澤愷要去多長的時間,恬淡沉靜的臉上很放鬆。有合歡花時不時的落下,在她身上,在她腳邊。
她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個人正在慢慢的靠近,腳步放的極緩,修長的五指伸出來在她的身後溫柔撫摸着林盛夏落在地上的影子,蒼白俊美的臉龐沒有任何的表情,勁瘦的手臂張開做出擁抱的動作,薄脣忽然勾起了溫柔的笑意。
林盛夏安靜的伸出手接住從樹上掉落下來的合歡花,湊到小巧鼻前聞了聞,合歡象徵着永遠恩愛,夫妻好合,曾經有個人這樣的對她說過。
高內到的四。沒過多長時間,林盛夏的臉已經被曬的有些泛紅,從她後面倏然伸出一雙手,將那直照她臉上的陽光給擋住。
林盛夏動作一僵,手指摘下耳機緩緩的轉過身來看向意外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待到剛剛看清楚對方的臉,原本握在手裡的手機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或許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同他竟然會以這樣的形式再度見面。
來人正是剛剛甦醒過來的元牧陽,他身上還穿着療養院的病號服,蒼白着臉色,依舊是林盛夏記憶裡的模樣,卻與之前的瘋狂大相徑庭。
元牧陽不發一語的走到林盛夏面前蹲下,伸出手將那掉在地上的手機給撿起來,遞到林盛夏的面前。
“謝謝。”林盛夏從他的手裡接過手機,眼神卻沒有從元牧陽臉上移開,他的嘴角帶着溫潤的笑容,給人以說不出的陽光感。
“不用謝,你是來這裡看病人的嗎?跟那邊的護士說一聲,她會帶你去的。”元牧陽伸出手指了指不遠處,果然有個護士站在那裡,林盛夏下意識握緊了手機,漸漸平緩了自己的呼吸,沉靜白淨的面容表情複雜。
“你不……記得我了嗎?”他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時候是陌生的,不復往日裡那樣的陰沉,林盛夏輕聲的開口,時隔一年兩人在清醒的狀態下再度見面,卻不曾想到,竟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顧澤愷或許是沒有找到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出現在門口,待到看清楚站在林盛夏面前的男人時,鋒銳的眉心處蹙了下,轉瞬即逝。
他並沒有上前,只是將空間留給兩人,儘管已經從顧太太的口中得知了事情原本的真相,可他對元牧陽,總歸是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抱歉,我不認識你。”元牧陽笑了笑,隨後與林盛夏擦肩而過,或許是因着剛剛醒過來沒多久就消失在病房的關係,來給他做檢查的醫生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身上還帶着股淡淡的消毒藥水味,多少衝散了合歡花的香味。
林盛夏緩緩轉過身望着他的背影,深深的凝視着他,眼底是沉到極致的複雜,元牧陽忘記了她,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事情我都處理好了,只要他願意就算在這裡待一輩子也可以。”顧澤愷沉默了片刻走了過來,單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林盛夏順勢靠在他的懷裡,看着被醫生護士團團圍住的元牧陽。以前的他心魔太重,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身邊的其他人,現如今的他卻少了幾許的陰霾,林盛夏從未在元牧陽的臉上見到過那麼簡單的笑容,不摻雜絲毫算計與陰鬱。
“我們回家吧。”林盛夏輕聲的開口,釋懷的笑了笑,轉身就要向着車內走去。
“顧太太……”顧澤愷突然出聲叫住她。
她眼神裡帶着疑惑的轉過頭來,能夠清楚的看到顧澤愷那雙異常堅定的深眸,陽光下,顧澤愷整齊梳在腦後的發令那張臉更爲的立體起來。
“我愛你。”那清晰無比的聲音傳進林盛夏耳內,她有瞬間的怔愣,隨後卻溫柔的笑了起來,站在她對面的顧澤愷同樣也笑着,伸出手將她手心裡握着的合歡花別於她的髮鬢處,薄脣輕吻於烏髮處。
林盛夏並未注意到,從頭到尾,站在不遠處的元牧陽都將這一幕收入到眼底,眸光……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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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林盛夏站在廚房裡同顧允兒一起收拾着飯後的碗筷,大廳裡孩子們玩的不亦樂乎,顧允兒的長髮隨意的紮在腦後,動作流利的洗着碗,就連林盛夏都有些懷疑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以前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嬌滴滴的顧家小姐。
“孩子想好起什麼名字了嗎?”林盛夏接過顧允兒洗好的碗筷用毛巾擦拭着水漬,隨後放進櫥櫃內。
“子悠,顧子悠,好聽嗎?”顧允兒側過頭來看向她,而林盛夏卻在聽到姓氏是顧的時候,動作頓了下。這一年裡齊皓同允兒完全的斷了聯繫,現如今齊皓接替了江爺的位置,在黑市裡聲勢如日中天,允兒依舊在那所學校任職,過着平靜的生活。兩個人就像是毫無交叉點的平行線,如果不是子悠的存在,又有什麼能夠證明他們兩個人曾經愛過?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名字很好聽。”林盛夏看着顧允兒將貓食倒到盤子裡,那隻名叫牛奶的貓邁着優雅的步伐走了進來,再見到顧允兒時喵嗚一聲,用着毛茸茸的腦袋蹭着主人的腳背,看起來可愛極了。16y97。
“允兒,不準備告訴那個男人嗎?”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將這句話問出,顧允兒蹲下逗貓的手沒有絲毫停頓,以前那般的撕心裂肺過,現在回頭看來,竟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事情了。
“子悠是我的女兒,她的爸爸沒出生的時候就死了。”顧允兒站起身來輕聲的說着,而那隻叫做牛奶的貓舔了下飯盆裡的貓食,隨後晃晃悠悠的向着外面跑去,越過客廳跳上敞着窗戶的窗臺,模樣優雅速度很快的完成一系列動作。
公寓外很隱蔽的角落裡,此時停靠着一輛通體暗黑的法拉利,牛奶喵嗚喵嗚的在車門外叫着,很快車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男人一動不動的坐在裡面,深色的西裝將那健碩的身軀包裹住,面無表情的任由牛奶跳上他的大腿,直到此時眉宇間才放鬆了不少,略顯削瘦的臉型露出疲憊。修長的手指輕撫着牛奶毛絨的背脊,任由它喵嗚喵嗚的在懷裡翻滾叫着。
他的視線一直都落在公寓裡某間敞開燈的房間。
“牛奶,你說這輩子我和她還有可能嗎?”齊皓淡淡的開口,冷峻的表情唯有在夜深人靜時,才透出不爲人知的倦怠。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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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剛剛洗完澡吹乾頭髮,轉身向着臥室外面走去,糖糖與小黃豆這兩姐弟玩的不亦樂乎,雖然之前曾經發生過那些事情,卻絲毫不能夠影響糖糖對小黃豆的喜歡。她不禁感嘆着,有的時候,血緣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微妙的東西。
此時的顧澤愷還在書房裡處理着公司的文件,林盛夏先是帶着兩個孩子回房哄他們睡覺後,這才泡了杯茶向着書房走去。
推開書房的門,顧澤愷見是她進來伸手將鼻樑上戴着的防輻射眼鏡摘了下來,見她走過來將熱茶放在手邊,昂高頭輕吻了下林盛夏脣邊。
“我回去了,你忙完早點睡。”林盛夏單手撐在書桌上,原想離開,卻被顧澤愷扯住下刻跌入他懷裡,臀下貼合着他繃緊結實的大腿,腰肢被男人的手給輕易的禁錮着,她不由推搡了下他的胸口,不過瞬間卻也享受着夫妻間這般貼近的距離。
處於工作狀態的顯示屏瑩亮着,將兩個人的臉蒙上層光,林盛夏將身體靠近着他的,蜷縮在顧澤愷懷裡,安靜的聽着他呼吸與心跳聲。
“讀給我聽。”顧澤愷無聲無息的從抽屜裡取出本精裝硬皮的書遞到林盛夏的手裡,翻開到最後一頁,指着被熒光筆標註出來的段落,指尖帶着薄繭,輕刷過紙頁的時候,發出細微的聲響。
林盛夏睡衣下光裸的兩條腿垂在他大腿前,自他手中將書接過,夏日裡搖曳的薄紗質窗簾與室內淡淡的燈光融合在一起,她聲音溫柔,而顧澤愷環繞着她靠在舒適的真皮座椅內。
“我已經老了,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裡,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他對我說:‘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爲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不知何時開始,顧澤愷也跟着她讀了起來,低沉的聲音富有磁性,兩個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竟是說不出來的纏綿。
顧澤愷的額頭抵住她的,輕吻着林盛夏的脣,書桌上放着的是之前拍好的婚紗照,相片內的兩人互相凝視着對方,如同此時擁吻着的眼神。
“允兒……”顧澤愷的手指已經順着她的衣領探入進去,她剛想要說話卻被顧澤愷單根手指噤聲。
“今晚不談別人的事,今晚只談愛你的事兒!”他特別加重了‘愛你’二字,薄脣勾起壞壞的笑,林盛夏臉頰瞬間緋紅起來,推了下他的胸口,卻再聽到他悶哼一聲時嚇得連忙想要解開他襯衫看看,攥緊的秀拳瞬間被他溫熱的大掌包裹住。
“所以你只有在想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才愛我嗎?”林盛夏細細的手指輕柔劃過他的臉頰,蔓延過喉結,直至向下,她說的話自然是開玩笑的,顧澤愷略帶懲罰似的捏了下她胸口的柔軟,惹得林盛夏輕笑出聲。
爲了平息顧澤愷的怒氣,林盛夏輕輕的湊了過去,將那張帶着懾人氣息的薄脣堵住,豈料男人反客爲主直到雙方都快要窒息了,這才戀戀不捨的結束掉。
顧澤愷收起笑謔,俊逸的臉部線條滿滿的認真,寬厚的大掌摩挲在她柔軟掌心裡,隨後十指緊扣。
這場婚姻曾經給他的顧太太帶來無數的傷痛,好在,她還願意等着自己,想着自己,念着自己,愛着自己。
林盛夏微怔,似乎沒想到顧澤愷竟然會說出這句話來,望着這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她的眼眶突然酸澀起來,腦海裡浮現出一幕幕過往的片段,那些好的不好的,原來都已經刻骨銘心,別過頭去不想要讓顧澤愷看到自己發熱的眼眶。
“我想我上輩子一定是個大善人,做了許多的好事才能夠換來一個你!”顧澤愷全身放鬆的坐在真皮座椅內,手指輕刮過她的鼻尖,只是當手指碰觸到她肌膚時,卻再也捨不得將手放開。
“那我上輩子得多作惡多端才遇到你的?”林盛夏輕笑着開口,剛說完就被顧澤愷輕輕鬆鬆的攔腰抱起,動作迅速令她忍不住的低喘一聲,下意識的雙手環繞在他脖頸處,睜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臉。伴隨着顧澤愷向外走去的步伐,一陣陣暈眩感襲來。
兩人經過的走廊裡時不時的傳來陣陣笑聲,直到臥房的摔門聲傳來,原本在房間裡貼着門板偷聽的糖糖才咧着嘴轉身看向眼神懵懂的弟弟。
“男生親女生,羞羞羞……”
而臥室裡已經倒在大牀上的那對男女擁抱着彼此,用着最纏綿的動作演繹着世間最動人的節奏,顧澤愷深深的凝視着被他壓在身下的林盛夏,不知過去多久,終於開口輕聲說道。
“以你盛夏,換我餘生,從遇到你的那天起,我人生當中的四季,唯留盛夏!”
【正文完】
《總裁,我要離婚》這本文的正文連載這幾個月以來,得到了衆多讀者的喜歡與支持,這也是我連載之初不曾想到的事情。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但大都開心多過於不開心,很高興認識你們,也很感謝我曾經的吧主與現在吧主的鼎力支持。完結章奉上,正文今日正式完結,番外待大央休息幾日後會繼續更新的。愛你們,暫時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