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誰都沒有在說話,只是沉默的擁抱着,顧允兒給不了他答案,至少在現在這個時刻裡沒有辦法。
門邊傳來咔噠的開門聲,顧子悠就像是風一樣的跑了進來,手裡還提着熱乎乎的肉包子,而在她衝過來之前,齊皓已經反應迅速的用旁邊薄被將顧允兒單薄的身形捂得嚴嚴實實,私人管家趕忙低頭走了出去,而顧子悠手裡還提着肉包子,張大了嘴巴的站在原地,呆萌呆萌的。
顧允兒沒想到會被女兒見到同齊皓在一起的情景,更何況還是在這樣尷尬的情況下,一時之間六雙眼睛大眼瞪着小眼的,就在齊皓想要開口的時候,卻見顧子悠從紙袋中將熱乎乎的肉包子拿在手裡,不緊不慢的放到嘴邊咬了起來。
肉包子很香,濃郁的味道很快傳遍了整個房間,就連被薄被裹住的顧允兒肚子也忍不住抗議的叫了起來,眼神落在女兒的臉上,看着她慢慢的咀嚼着嘴裡的肉餡,清透明亮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和齊皓,而齊皓的手還隔着薄被落在她身上。
“媽媽……”顧子悠先將嘴裡的肉包子吞嚥了下去,這纔開口叫着顧允兒,顧允兒瞬間喉頭一緊,看着女兒的眼神裡帶着緊張。
“媽媽不是教育我說不可以跟陌生人說話,媽媽說阿皓叔叔是陌生人來着,那你可以跟陌生人抱在一起嗎?”顧子悠清了清嗓子,用着沉重的聲音開口,瑩亮的小嘴被肉包子的油給沾滿,明明說起來是那麼嚴肅的一件事情,看起來卻很好笑。
允兒被小小年紀女兒堵的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更何況薄被下的她穿的太少,怎麼看怎麼都不合時宜。
趁着對面兩個人沒說話,顧子悠再度往嘴裡塞了口肉包子,鮮甜的湯汁令愛吃的她讚不絕口,可眼神卻沒有移開,似乎是在肚子裡算計着什麼。剛纔略顯悲傷的氣氛就被這個小小的人兒給打散,齊皓勾了勾薄脣,他的女兒又愛帥哥,又愛錢,又愛吃……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的基因。
帶着暖意的眼神若有似無的飄到顧允兒臉上,說巧不巧的顧允兒偏偏就還看到了,齊皓心裡在想什麼簡單明瞭的被她看在眼中,薄被下的手慢慢伸出,在顧子悠低頭吃着肉包子的瞬間,狠狠的在齊皓的腰窩處扭了下。
只見齊皓面不改色的硬是將悶疼的感覺忍了下來,要知道剛纔顧允兒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氣,不用脫衣服都知道那塊一定是淤青一片。
“阿皓叔叔要做我爸爸嗎?”顧子悠突然拋出這一題,不僅僅是顧允兒呆了,就連齊皓也因爲爸爸兩個字而心頭一熱,他原本以爲這輩子,再也不可能從顧子悠那裡,將阿皓叔叔同爸爸兩個字放在一起的,卻沒想到竟然真的會聽到,驀然攥緊了拳頭,薄脣勾着僵硬的笑。
跟齊皓的激動相比,顧允兒臉上的表情卻複雜了很多,她沒想到女兒竟然會說出這句話。
“子悠,我先帶你出去讓媽媽洗漱一下好不好?”齊皓慢慢的走過去,情難自已的將手中還握着肉包子的顧子悠抱在懷裡,這對父女間有種說不出來的默契感,令看在眼中的顧允兒心頭微熱。
顧子悠嘿嘿的笑着,被阿皓叔叔抱在懷裡時有種好幸福的感覺,就像是在冷冷的天氣裡吃着噴香的肉包子,然後……不小心把滿手的油漬弄到了阿皓叔叔的襯衫上。顧子悠似乎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怯生生的擡頭看着他,卻見從頭到尾齊皓都沒有給她壞臉色看!
“子悠喜歡阿皓叔叔嗎?想要讓阿皓叔叔做你的……爸爸嗎?”齊皓突然輕聲的開口,而從牀邊撈着衣服的顧允兒動作凝滯了片刻,屏着呼吸等待着子悠的迴應。
“嗯,我喜歡阿皓叔叔,阿皓叔叔好帥,我好喜歡好喜歡你!想讓你做我爸爸!”
顧允兒只聽到齊皓抱着子悠慢慢走遠,而她依舊維持着剛纔的姿勢,眼淚刷刷的掉落下來……
顧允兒穿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齊皓不知道在跟子悠說些什麼,引得女兒頻頻發笑,在外面從來都是冷着張臉的男人竟然也會有如此溫情的一面,手臂上原本被繃帶纏繞的部分在醫院經過重新處理過,隱藏在襯衫袖管中看不出任何受傷的痕跡,抱着女兒的手卻是有力的。
“媽媽!阿皓叔叔說要帶我們去秋日祭,他說有好吃的好玩的!”顧子悠坐在齊皓的大腿上,雙腿來回的晃盪着,而齊皓的襯衫前襟一大片可笑的油漬,他不僅不以爲意,反而還引以爲榮的擡起頭來對着她笑着。
齊皓平常定是不長笑的人,此時就這樣看着自己,溫柔一笑,竟令顧允兒有種被電到的感覺,頰邊一紅不由自主的側過身不讓那一大一小發現自己的異樣。以前在大哥盛夏姐那吃飯的時候,她最害怕子悠見到糖糖與小黃豆有雙親疼愛,女兒心裡會難受……
“我聽到了,到時候可以讓你阿皓叔叔去幫你撈金魚,還可以買棉花糖,要是夏天來的話……子悠還可以看到螢火蟲!”顧允兒的心情看起來很好,身下原本痛麻的感覺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抹過藥後真的好了很多。
“阿皓叔叔,有螢火蟲,子悠還從來沒見過螢火蟲,等着夏天你帶子悠來好不好?”一聽到有新奇的玩意兒,顧子悠就忍不住了,揪着齊皓的襯衫,大大的眼睛裡遍佈着渴求。
齊皓哪裡會拒絕,他巴不得能夠時時刻刻的同允兒還有女兒在一起,只要老天願意給他這個機會,不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願意。
顧允兒的笑容卻閃爍了下,夏天……他們還有另一個夏天嗎?秋日祭後,她是真的準備跟齊皓徹底的來個了斷的,東京再美也不是她家,這裡發生的事情再悸動人心,她終於還要回去面對現實。
她早已經不再是大學生了,她也早已經明白理想與現實的差距,現在的自己,只是T市裡最普通的一名幼師,她憑着工資吃飯,會爲了全勤獎而早起努力不遲到,不憑着大哥顧澤愷的名氣,她賺的工資雖然跟以前相比微薄的不值一提,可卻是實實在在的!
顧允兒慢慢坐下來,齊皓將之前顧子悠買來的肉包子推到她面前,這是酒店附近一間很有名的店內賣的,限時供給,能購買到已經算是件很幸運的事情!
默默的從紙袋內將包子取出,她的肚子是真的餓了,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吃過什麼東西,更何況剛纔子悠吃起來是那麼的香,她真的很難以抵擋的住you惑。剛吃了一口,女兒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瞅着她,而齊皓的眼神也落在自己身上。
“媽媽好吃對不對,給阿皓叔叔也嚐嚐嘛!剛纔我給他他都捨不得吃要全部留給媽媽你!阿皓叔叔你嚐嚐……”顧子悠舔了舔嘴巴,好久沒有吃到過這麼好吃的肉包子了,如果回到T市吃不到了該怎麼辦?
顧允兒的視線同齊皓的在空氣中相碰撞着,之前的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他漆黑深邃的瞳孔就這樣的凝視着自己,令嘴裡咀嚼着美味食物的顧允兒有些不自在了起來,他的眼神……怎麼就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好,我嚐嚐子悠極力推薦的肉包子。”齊皓話音剛剛落下,手已經伸了過來,握着顧允兒的手腕湊到脣邊,在她剛纔咬過的地方,也跟着緩慢而又回味的咬了口。鮮甜的肉汁涌了出來,打溼了兩人的手指,香香的,黏黏的,這個男人……就連吃個肉包都能夠玩出you惑來!
“阿皓叔叔,是不是特別好吃!”因這包子是顧子悠買的,她昂高了腦袋等待着誇獎,小臉蛋紅撲撲的。
“嗯,真的……特別的好吃!”齊皓慢慢的品味着,眼神卻未曾從顧允兒的臉上移開,叫人分不清楚他口中好吃的到底是食物還是……人?
顧允兒別開視線,脖頸處青紫的痕跡映入到顧子悠的眼底,只有四歲的她還不知道那到底代表着什麼,只當是媽媽受傷了,從齊皓的大腿上跳下來蹬蹬蹬的跑到允兒面前,用手扯着她費力遮好的領口。
“媽媽,你被什麼東西咬到了嗎?痛不痛?悠悠給你呼呼……”女兒越是這樣,顧允兒就越是憤怒的瞪視着齊皓,他昨晚像狼似的在她身上留下這些痕跡,早晨回來洗澡的時候她還嚇了一跳。
真是個禽/獸!
而顧允兒越是這樣,齊皓的心情反而越好,單手撐在沙發上,他悶聲開口。
“子悠,這個不是被蚊子咬的,這個叫做‘種草莓’,等你長大一些的時……”
“齊皓……”顧允兒慌了似的伸出手捂住齊皓的薄脣,清楚的看到他笑意濃厚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