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離開,打算什麼時候回來?”白宸慕緩慢優雅的放下手中咖啡杯。
“目前還沒想過,也許過年會回來一次,也許不會。”
白宸慕的語調十分不以爲意,目光卻閃躲着,渙散的看向窗外。
窗外,一架南航客機剛剛衝出跑道,飛入天空。
白宸慕恍惚間覺得,他就像天空中的飛機一樣。
每一次落地,都只是短暫的駐足,有些人,天生就是不適合在一個地方停留的,他是沒有根的,無法在地上生長。
“其實,你也不必非離開不可。”白宸慕用沉穩的聲音,語氣中夾雜着一絲淡淡的無奈。
約瑟戲謔一笑,指尖輕嘆了下菸灰,“不怕我和你搶嫂子?”
白宸慕也笑,冷魅而自負,“可以,只要你有這個本事。”
約瑟臉上的笑靨卻一點點的在脣角邊消失。
指尖眼光閃動,也不知吸了幾根,煙霧濃重,將他的俊臉隱在霧氣之後,連聲音都有些飄渺。
“哥,從小到大,你都是這麼自信,自信的甚至有些自負了。
這些天,我一直不停的在想,如果我們同時遇見習初,抱得美人歸的那個,還會是你的嗎?”
約瑟雙手交疊在身前,頭微微的低垂着,他沒有稱習初嫂子,而是直接的稱呼她的名。
白宸慕修長的指尖隨意的轉動着精緻昂貴的咖啡杯,淺淺的笑意不變。
“會。”他只回答了一個字,聲音低沉淡然,卻擲地有聲。
約瑟再次擡頭時,臉上完全的沒有了笑意,目光深幽,從未有過的認真。
“哥,你有時候真是自負的欠扁,但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有自負的資本。從小到大,你都是我們之中最優秀的一個。”
白宸慕失笑,目光散淡的看向窗外,風和日麗。
天空是蔚藍蔚藍的,幾乎連雲都沒有,真不適合說傷感的話。
“約瑟,愛情拼的不是誰更優秀,也不是財富,地位,或者外貌,而是這裡。”
白宸慕用指骨分明的指尖輕輕的點了下心口的位置。
“愛一個人,是要用真心的。從我第一次見到習初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遺落在她身上了。
約瑟,你對她,是愛,還是一時的迷戀,只要問問你自己的心就知道,如果你是真心的,你同樣也有機會贏得她。
只不過,你是懂我的,對於心愛的東西,我重來都不會輕易放手。
我可以將一切都給她,包括我的心,和我的命。你呢,也能做到嗎?”
面對這樣尖銳的問題,約瑟並沒有回答,他微低着頭,目光散落,瞳孔毫無焦距。
手掌卻下意識的撫摸在心口的位置,他感覺到自己雜亂的心跳,然而,他卻並不想知道答案。
因爲,他已經決定離開,他寧願希望自己對習初只是一時的迷戀,而並非是愛。
可是,爲什麼每一個午夜夢迴,他夢中浮現的是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景,當每一個清晨醒來,他想到的是她恬靜的容顏。
習初是宜室宜家的女子,他卻註定有着漂浮不定的人生。
他們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習初想要的幸福,他給不了,而白宸慕卻可以。
機場廣播中提醒着旅客,飛往美國洛杉磯的航班開始登機。
約瑟拖着行李箱,和白宸慕一起離開咖啡廳,向安檢口走去。
約瑟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習初沒有來,他心中難免失落。
白宸慕也略有些急促,短短的幾分鐘,已經低頭看了幾次表。
作爲男人,他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與覬覦着她的男人見面。
可是,身爲兄長,他並不希望約瑟帶着遺憾離開。
“哥,我該走了。”約瑟將裝飾的太陽鏡帶在眼睛上。
白宸慕點頭,解釋道,“習初早上有些不舒服,上午去醫院檢查了,現在正在路上呢。
約瑟,還有些時間,你再等等吧。”
約瑟笑,故作隨意的聳肩,“算了吧,嫂子不舒服,還這麼遠的跑來機場做什麼,我走了,祝你和嫂子幸福。
等孩子出生的時候,別忘了寄張照片給我。”
“嗯。”白宸慕點頭,沉重的拍了下他肩膀。
“還有,那副畫有習初的作品,我放在爺爺的書房了,我再留着也沒有必要了,送給你,你纔是它的主人。”
約瑟拖着行李剛轉身,身後便傳來了期盼已久的聲音,柔柔怯怯的,帶着一絲氣息不穩。
他下意識的停住腳步,轉身的速度很慢,生怕剛剛的聲音只是幻聽而已。
終於回頭了,映入眼簾的是女子俏麗的容顏。
仍有幾分蒼白,或許是跑的太急的緣故,額頭上有一層細細的薄汗。
恍惚間,他回想起初次相見的黃昏。
那一天,他就坐在大海邊,是上天派來的天使嗎?
就那樣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不遠處,他把她畫在畫裡,珍藏起來。
原以爲自己可以永遠的珍藏下去,卻沒想到,只是一曝光,她就像水蒸氣一樣,嫋嫋的升上天空。
任憑你自己怎樣伸手觸及,他攥在手心裡的,僅僅是空氣而已。
這只是命運一次無心的捉弄。
今天,她穿了羊絨大衣,裡面是一件白色的蓬蓬裙。
寬大的裙襬極好的遮住了小腹,她的動作雖然有些遲緩,但外表看來,卻依舊纖弱輕盈
“對不起,路上堵車,我來晚了。”習初靦腆的笑,表示着歉意。
“還煩勞嫂子來送我,哥說你身體不太舒服,沒關係嗎?”
約瑟的語氣很隨意,極好的掩蓋了那一抹擔心。
習初淺淺的笑意充滿了溫暖,“嗯,沒什麼大礙。”
只是肚子裡的寶寶不太乖而已,當然,這種話習初自然不會對約瑟說。
她從手提包中取出一隻包裝精美的禮盒,雙手捧着遞到約瑟面前,
“也不知道該送你點什麼,這個留作紀念吧。”
約瑟笑着接過習初遞來的盒子,拿在手中似乎有着無法承受的重量。
可是,他卻依舊要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呦,嫂子還送我禮物啊,也不怕哥吃醋。
習初臉頰微微的紅,卻並未多想。
倒是白宸慕輕蹙了下眉,然後笑着打趣,“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麼。”
約瑟強撐着笑,轉而看向白宸慕,專注的看着白宸慕。
“哥,你和習初,一定會幸福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