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蔣道涵便痛苦的捂着胸口苦笑起來,眼底有渾濁的液體在閃爍。
將他痛苦乃至自責的神色看在眼裡,程驍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他纔好,只能用力的握緊這個男人的手。
婚姻,是一門學問,他還沒有機會踏入這間課堂,也沒有任何的經驗可言,他就是想安慰蔣叔叔,也感到力不從心。
“蔣叔叔,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我覺得吧,您和阿姨都有問題。站在我的角度來看的話,我會覺得您的責任要大一些。不管怎麼說,身爲一個丈夫和父親,您就算再對阿姨不滿,也不該出軌,而是應該想辦法跟她溝通。雖然您出軌的對象是我的母親,我也知道我這麼說對我媽不公平,可是,阿姨的苦您明白嗎?”
“憑着我對阿姨的瞭解,阿姨要是不在乎您,這麼多年,她會都不再婚嗎?當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爲您把她傷害的太徹底,以至於她不相信男人。”
“您說當初我媽鬧到您家裡去,阿姨沒有鬧,您對她的態度感到很失望。可是您有沒有想過,阿姨爲什麼會那樣,也許正是印證了那句話,哀大莫過於心死。”
“阿姨爲什麼會如此強勢,您想過原因沒?據我所知,阿姨作爲家裡唯一的女兒,犧牲很大,把讀書的機會讓給了弟弟。您也說了,她以前成績很好的,可是沒辦法,家裡供不起那麼多孩子唸書,她只能忍痛輟學。”
“雖然她逼您下海經商是不對,但是她的初衷也是想改善家裡的生活,給夏夏更加的物質條件。當然,她的做法是有點欠妥當。”
“還有,您說回到家,她常常喊累,您會覺得掃興。可是您想過沒,相對於男人,女人們花在孩子身上的心血絕對要多很多倍。阿姨她要照顧夏夏,要照顧您,還要幫你打理生意,作爲一個女人,她真的很不容易了,您真的該體諒她。”
“老實說,蔣叔叔,其實當初我也不理解我媽爲什麼要跟您在一起,爲什麼要去破壞您的家庭。可是,我知道我媽這麼做,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想我過得好一點。天下父母心,哪個母親希望苦了自己的孩子。這就是爲什麼這麼多年,我恨她的同時,又深愛着她。”
程驍一口氣說了很多的話,一激動,把心裡藏了那麼多年的話都說出來了,包括對母親和恨和不理解。
蔣道涵訝異的看着他,一時間,覺得自己竟然活得還不如一個孩子明白。
“是啊,你說的對,是我錯了。怎麼樣,我都不該做對不起她們母女的事,婉柔和依依恨我,那也是應該的。”自怨自艾的嘆了口氣,蔣道涵的眸色渾濁至極。
見他如此自責,程驍心裡過意不起,不免笑着跟他賠起了不是,“對不起,蔣叔叔,我剛剛那些話,沒有責備您的意思,我只是……”
“無妨,叔叔不會見你的氣,你說的本來就很有道理。是我太自私了,一直在爲自己犯下的錯找藉口。我一直在埋怨婉柔性子剛烈,埋怨她太好強,可是我自己又做對了什麼呢,我有什麼立場去埋怨她?她會好強,那也是爲了這個家。哎,如果生命可以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用出軌的方式報復婉柔,我會找機會心平氣和的跟她談,跟她溝通。可是,人就是這麼的犯賤,不見棺材不掉淚,爲什麼我非要等到即將不久於人世才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才意識到婉柔對我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捶胸頓足的自責成一團,蔣道涵閉了閉目,終於控制不住的流下了懺悔的淚水。
程驍見狀,趕緊上前擁住他。
摟緊他的肩胛,他笑着安慰他,“蔣叔叔,別這麼說,還來得及的。您去找阿姨,去跟她懺悔,去求她原諒,去告訴她她在您心裡有多重要。我相信,阿姨的心也是肉長的,您給她時間,她會原諒您的。至於癌症,咱們抓緊時間治療。不是還沒到四期麼,咱們馬上做化療,興許醫生就是唬人的,現在好多癌症病人都治癒了的。”
蔣道涵搖頭苦笑,“謝謝你,驍兒,有你這番話,叔叔已經很感動了。婉柔,我肯定是要去見的,至於做化療就算了,叔叔的身體叔叔自己清楚,我不想最後的時光都浪費在醫院裡。驍兒,答應我,會來接管蔣氏,越快越好,叔叔的時間不多了,我現在只想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事已至此,程驍覺得自己再推脫似乎有點說不過去,思忖了片刻,他終究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好,我答應您。您放心,我一定會幫您好好打理蔣氏。”
“謝謝你,驍兒!”滿懷感激的擁緊他,蔣道涵深感欣慰的笑了。
“父子間還需要說謝謝嗎?”程驍搖頭,埋怨的笑了下。
“呵呵……”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蔣道涵握緊他的手,笑得如釋重負。
覺得時間也不早了,既然驍兒答應了回來接管他的事業,他便放心了,還有很多事要做,他的時間不多了,得抓緊才行,於是,蔣道涵起身,便跟程驍告別,“好了,不打擾你了。說好了,你得儘快回來。”
“我知道的,蔣叔叔。”扶着他往門口的方向走,程驍笑着點點頭。用苦笑的。
“你和依依的事,叔叔自有打算,你不要心急,知道嗎?”臨出門前,蔣道涵還不忘安慰程驍。
“嗯,我不急。倒是您的身體……”一想到蔣叔叔的病,程驍就急得劍眉直蹙。
“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撐到你們結婚的那一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蔣道涵像是在跟他保證一樣。
程驍只是望着他笑了下,卻是沒答話。
他覺得氣氛好傷感,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好了,別送了,我還沒到那一步。對了,我生病這事可得替我保密,誰都不要說,我不想增加大家的困擾。”
見他跟出來,欲要送他去電梯口,蔣道涵一個擰眉,便制止了他的動作。
程驍沒轍,只好止步,一邊衝他揮手,一邊站在門邊神色憂傷的目送他離開。
一直到看見那抹蒼涼的背影消失在了轉角處,他方纔緩緩的將門關上。
背靠着門仰頭長嘆,他怎麼都不相信蔣叔叔居然得了癌症晚期,事事真的太無常了。
從早上起牀開始,黎少騫就不斷的被相關單位提審,弄得他可以說是身心疲憊。
但最讓他頭痛的莫過於從辯護律師的口中得知父親一再的把所有的責任往自己身上扛,這讓他很焦躁。
廖晴姿這個女人,真的是低估了她的能力,她居然把他們父子倆炒作股票的資料都偷偷備了份交給了警方,現在的局勢對他們來說相當不利。
而雷曜,已經成功的由雷霆的總裁晉身爲董事長了,新官上任的他,工作量加大了不說,還要忙裡偷閒跟律師商量怎麼營救弟弟和黎伯父的事情,可以說是忙的團團轉。
傍晚時分,雷曜方纔有機會來到監獄探監。
其實,今天是提審的第一天,很關鍵,警方不允許探監,但因爲雷曜是本次事件的受害者,加上有辯護律師的陪同,他方纔有機會見到哥哥。
被獄警帶到會客廳,遠遠的望過去,看到窗口外出現的是弟弟,而不是某張他誤以爲的小臉時,黎少騫眼裡不受控制的劃過一抹淺顯的失落。
想想也是,那丫頭肯定以爲他會生她的氣不想再見她,所以就不敢來了。
自嘲的勾脣笑笑,黎少騫隨即去到了窗口前坐下。
他眼裡的失落自認爲隱藏的很好,殊不知精明的雷曜早就看在了眼裡
看他坐下之後,握着電話一直在往會客廳門口的方向瞄,擺明了是在看某人來了沒有,不動聲色的勾了勾脣,雷曜故意揶揄他道,“在等人吶?”
面露態的將視線收回,黎少騫笑得好不尷尬,“哪有,我等的不就是你。”
“是麼?”不以爲然的冷哼一聲,雷曜壓根兒就不信他的話。
“你那是什麼語氣!”好笑的白了一眼窗外的人,黎少騫怎麼聽都覺得弟弟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的。。
“沒什麼。我本來啊,是你告訴你希兒的消息的,可昨天你都那麼說了,說你跟她不是那種關係,我想那就沒必要告訴你了。”漫不經心的彈了彈耳朵,雷曜繼續逗他。
總覺得他話裡有話,黎少騫一着急,握緊手中的聽筒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希兒怎麼了?你倒是快說啊!”
“那麼兇做什麼,我可是爲了你的事操碎了心,有你這麼當人大哥的麼?”無語的回瞪了他一眼,雷曜在心裡暗暗偷笑,還說不喜歡人家,他又沒說什麼就急成那樣,這不是口是心非是什麼。
“雷曜,我現在沒時間跟你開玩笑。昨天我對希兒發了通脾氣,你也看到了她是哭着出去的。你倒是快點告訴我,她到底怎麼了?老實說,我有點擔心她,她是不是還在難過。你快去告訴那個丫頭,就說我沒生她的氣,叫她不要東想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