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夏已經鎮定了許多,她咬了咬脣,說道,“義父,深哥,當時我們被襲擊的時候,我聽到殺手說過一句話,他們說‘除了那個女人留活口,其他人全部殺掉!’”
北堂深眼眸一緊,托馬克臉色也變得難看。
這一次,暗夜家族損失慘重,總共犧牲了十二名成員,三人重傷,而赫連城帶來的六個龍幫精英,有三人在醫院裡面保護小乖,另外的三人都受了重傷,阿虎被子彈穿透了胸膛,阿豹肋骨被撞斷,而阿鷹失去了左臂。
那夥人行事狠辣,斬草除根纔是他們的風格,既然提出留下齊夏作爲活口,肯定是打算以她爲把柄,要挾托馬克或者北堂深。
托馬克將北堂深叫到一旁,將小寶監聽到的內容簡單講訴了一遍,說道,“教父與黑手黨有勾結,我懷疑這夥殺手就是黑手黨,他們的目的就是剷除我跟你。”
北堂深眉頭一蹙,沉聲道,“對方用定時炸彈將赫連城等人逼出別墅,再製造車禍攔截他們,主要目的應該是綁架夏夏,現在行動失敗,或許還有後招。”
托馬克藍色的眼眸裡迸射出殺氣,臉上帶着狠辣之色,“我們要趕在對方出手之前,摸清他們的老底,然後一網打盡!”
北堂深點了點頭,“義父,夏夏這邊我會負責照顧她,小乖就交給你了。”
齊夏的別墅遭到襲擊之後,赫連城緊急將小乖從醫院轉移到托馬克另外一處別墅裡面。
托馬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小乖在我那裡,你們放心就是。夏夏這邊,我也會加派人手,再也不能讓對方有機可趁。”
三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的燈還沒有滅,手術還在繼續。
齊夏已經不吃不喝地在手術室外守了三個多小時,就算她受得了,肚子裡的寶寶也受不了。
北堂深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他命人買了海鮮粥送來,他親手攪動,待粥涼了一些,舀了一勺喂到她的嘴邊。
“深哥,我不餓。”齊夏全部心思都用來擔憂赫連城的傷勢了,根本沒有心情吃東西。
北堂深固執地將勺子放在她的脣邊,沉聲道,“夏夏,就算不爲你自己,你也應該爲寶寶考慮,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不要再任性了。”
就像是迴應北堂深的話,齊夏的肚子突然動了一下,是寶寶輕輕地踢了她一腳。
寶寶感受到了她的擔心和難過,所以也在擔心和難過吧?
齊夏右手撫上自己的肚子,溫柔地撫摸,不由張開嘴,將勺子裡面的粥吞了下去。
北堂深脣角輕扯了一下,又舀了一勺粥。
齊夏將勺子接了過來,“深哥,我自己來吧。”
北堂深沒有堅持,將粥碗和勺子都送到了她的手中。
齊夏一邊喝粥,一邊說道,“深哥,你打算在羅馬待多久?”
北堂深抽出紙巾替她擦拭嘴角,“等處理完這件事再走。”
她擡頭看他,“你是爲了我過來的嗎?”
他揉了揉她的頭髮,“傻瓜。”
齊夏心裡滿是感動,咬着勺子笑,眼淚卻掉了下來。
“別哭,寶寶知道媽咪在哭,他也會跟着哭,等出生之後,就是一個愛哭鬼。”北堂深脣角彎了彎,攬過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
齊夏帶着濃濃的鼻音,“好,我不哭了,免得寶寶變成愛哭鬼。”
北堂深替她擦去眼淚,低聲道,“先吃飯,待會兒涼了。”
“嗯。”齊夏一勺一勺,吃光了碗裡的粥,又喝了小半碗雞湯。
胃裡有了食物,身體也變得暖和起來。
“深哥,小乖現在安全嗎?”
“很安全,放心,有義父照顧她。”
齊夏心裡稍安,擡頭端詳他英俊的臉,“深哥,你剛下飛機就趕來醫院,一定很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北堂深脣角勾了勾,“我從上飛機就在睡覺,一直睡到下飛機,現在精神好得很,不需要休息。”
他揉了揉她的頭髮,“倒是你,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一會兒?”13acv。
她搖頭,“我沒事,我要等手術結束。”
他沉默了片刻,說道,“需要通知赫連城的家人麼?”
齊夏手指緊張地握了起來,半晌,說道,“還是等手術結束吧。”
手術整整進行了七個小時,當醫生從手術室裡面出來,齊夏整個身體都快僵掉了,她在北堂深的攙扶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緊張得聲音發顫,“醫生,手術怎樣?我丈夫情況如何?”
醫生將口罩摘了下來,神情有些疲憊,緩緩道,“傷者腦部的子彈已經取出來了,手術還算成功。”
“謝謝,醫生,謝謝你!”齊夏眼中盈滿淚水。
醫生笑了笑,說道,“夫人,還有一件事,傷者顱腦中有異物,是一塊很小的鐵片,我們也一併將它取了出來。”
齊夏焦急地問道,“異物取出,會對我丈夫產生什麼影響嗎?我們曾經在中國檢查過,醫生說異物的位置很特殊,如果進行手術,很可能觸碰到旁邊的神經”
“夫人,”醫生打斷她的話,“夫人,請不要擔心,子彈的碎片撞擊到異物上面,使得異物位置震動,所以我們才能成功將子彈的碎片和異物同時取出,這在顱腦手術上來講,完全是一個奇蹟,我們都非常震驚,覺得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謝謝,謝謝!”巨大的狂喜涌來,將齊夏緊緊包圍,她雙手捂着嘴,用力呼吸,胸膛劇烈地起伏着,臉上已經被淚水溺溼。
醫生和護士同樣如釋重負。
北堂深攬着齊夏的肩膀,她再也忍不住,趴在他的胸膛上,放聲大哭。
緊張、擔憂、恐慌、無措,所有的情緒全部消退之後,她整個身體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樣,癱軟在北堂深的懷中。
突然,肚子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就像是被人掐着一塊肉,狠狠地擰了一下。
她痛得連呼吸都顧不上了。
北堂深見她突然捂着肚子,臉色蒼白,心裡猛然一跳,將她緊緊抱住,“夏夏,你怎麼了?”
夏經咬說色。“我肚子痛”齊夏剛說完這句話,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
“醫生,醫生”北堂深焦急的吼叫聲迴響在空蕩蕩的走廊上。
齊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
她睜開眼之後,首先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她愣了幾秒,掙扎着想要從牀上爬起來,房門突然打開了,北堂深高大挺拔的身軀箭步走來。
“深哥”她的聲音沙啞難聽,“阿城呢?怎麼樣?”
“你先別動。”北堂深扶着她坐起來,將靠枕塞到她的背後,“赫連城在加護病房,還沒有甦醒。”
齊夏緊張地握住他的手腕,“他會不會有事?”
北堂深臉色陰沉,冷冷道,“他沒事,我看有事的是你!”
她手指僵住。
他脣角緊繃着,深邃的眼中燃燒着怒火,怒氣沉沉道,“爲什麼瞞着我生病的事情?”
她下意識地低頭,囁嚅道,“我不是瞞着你,我只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你打算等到什麼時候告訴我?破腹產之後?還是小乖做完手術之後?”北堂深眼中怒火熊熊燃燒,真想將她腦袋撬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
齊夏抓住他的手臂搖了搖,“深哥,對不起嘛,別生氣了,你看,我現在好好的。”
他咬着牙怒瞪她,“不好,一點都不好,醫生說你一直沒有配合治療,不肯吃藥,情況已經在惡化了,你知道嗎?”
齊夏乾笑,“我只是不想吃太多藥,免得對寶寶產生影響。”
北堂深怒吼,“那你就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我沒有,我在努力調整情緒,還在適量運動,就是爲了維持現在的狀況,”她小聲辯解,“我這次暈倒,只是因爲情緒波動太大了,問題不是很嚴重。”
北堂深簡直被她氣瘋了!
瞪着她許久,連話都說不出來!
“深哥,彆氣了,我真的沒事。”齊夏拉了拉他的衣袖。
北堂深無奈,揉了揉她的頭髮,“夏夏,到底什麼時候,你才能學會珍視自己的生命?”
齊夏笑,她很珍視自己的生命,不過,因爲有更重要的人需要珍視,所以她總是選擇忽略自己。
“深哥,答應我一件事,不要將我生病的事情,告訴阿城。”
“爲什麼?”北堂深盯着她的雙眼。
“以前是因爲不想刺激到他的神經,現在是因爲他剛做完手術,身體還很虛弱,我不想讓他擔憂。”她祈求着,“深哥,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北堂深眸色深沉,藏着一抹傷痛。
她燦爛地笑,“謝謝你,深哥,我想去看看阿城。”
北堂深黑着臉,“不行,你現在還很虛弱,需要休息。”
她耍賴,“我已經沒事了,如果你不讓我去看他,我心裡牽掛,對身體不好。”
北堂深敏銳地感知到她變了,她不再因爲怕他受傷所以扭扭捏捏,她像以前那樣,會耍賴,會撒嬌,有什麼就說什麼,當他如兄長一般。
對於她的變化,他既歡喜,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