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妤蹙了蹙眉頭,微微頷首,讓管家走了下去。
還沒等到經理,鬱金園的芳姐就走了出來。
李芳芳人如其名,長相豔麗,是鬱金園出名的頭牌。
她燙着一頭波浪的捲髮,一身緊身短裙,披着白色的皮草披肩,貴氣十足,高跟鞋將她的雙腿映襯的更加纖細修長。
李芳芳看到阮明妤冷哼了一聲,在她的面前站定,“鬱金園,現在的安保效率這麼低了,什麼人都能放進來?”
阮明妤也不生氣,依舊是面無表情的。
李芳芳倒是不耐煩,看了她一眼,“你怎麼還不走?”
“我來找人。”
“還真是好笑,我看你不是找人,是想勾搭有錢人吧,小姑娘姐姐勸你,小小年紀走點正路。”李芳芳鄙夷地說道。
李芳芳雖然身處鬱金園這個大染缸,卻仗着傅靖言的勢,從來都沒人被人欺負過,一直以來也就陪別人喝過幾杯酒,被人捧的時間長了,也就漸漸入了戲,認爲自己真的像是話本里說的一樣,成了天仙似的人物,處處討人喜歡。
阮明妤被人奚落,表情卻依舊是淡淡的,沒有一絲波動。
保安在這裡怎麼也說幹了幾年,還沒見過一個被人奚落了,能這麼淡定自若的女人。
“芳芳姐,她說她是來找傅少的!”保安看阮明妤處境尷尬,出聲說道。
誰知道他的話,非但沒有讓李芳芳收斂,李芳芳更加的得寸進尺。
“笑話,傅少是什麼人,你想見就見,你們也不想想,來找傅少的有多少人,這種人你們也放進來,小心最後惹怒傅少吃不了兜着走。”李芳芳眼神帶着鄙夷說道。
保安想到傅靖言發怒時的樣子,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這位小姐,你還是不要讓我們難做,趕快走吧。”
阮明妤沒有說話,只是在原地皺了皺眉頭。
另一個保安這時候回來了,不耐煩的說:“經理說了,下次再有找傅少的一律打發走,上次一個女人爲了接近傅少,還說懷了傅少的孩子,最後惹得傅少勃然大怒。經理最後還說,如果打發不走,趕出去。”
“我看你們還是趁早將這個騙子趕走吧,免得在這擋了路。”李芳芳笑的得意洋洋,一張豔若桃李的臉上滿是不屑。
正在保安準備趕阮明妤的時候,王璽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聽到聲音,李芳芳的眼神立馬變了,臉上掛上一臉的笑,“王特助,這沒什麼事,不過就是……”
“阮小姐?”
王璽緊忙上前去,讓兩個保安讓開,保安讓開,他纔看清裡面的人,眼神頓時瞪大:“你怎麼在這裡?”
李芳芳一臉吃驚。
阮明妤不卑不亢的說:“我來找傅少,可是他們不讓我進去。”
說完,她還垂下了眼簾,捏着衣角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一看就知道受到了委屈。
王璽沒有說傅靖言昨天來時的表情,而是直接說:“傅少就在樓下,蘇小姐跟我上來吧。”
兩名保安面面相覷,“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正在他們胡亂猜測着,鬱金園的另一名頭牌跑了過來。
“芳芳,你怎麼還在那傻站着,還不快躲起來,傅少夫人來了,聽說她剛纔在門口還和我們的人呢鬧了不愉快。”朱莉莉說道,看到李芳芳發怔,緊忙扯了扯她的手臂。
“莉莉,你說傅少的夫人來了,那她長什麼樣?”李芳芳這才從剛纔的沉思中回過神來,聽到傅靖言的夫人來了心裡咯噔一聲,不知道爲什麼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聽說傅少的妻子只有二十左右歲數,長相清清秀秀的,怎麼你剛纔見了?”朱莉莉狐疑地問道。
李芳芳的臉瞬間難看到了極點,“莉莉,你說什麼?”
朱莉莉見她面色慘白如此緊張的樣子,想必剛剛已經見過傅少的夫人了:“你見到她了?”
李芳芳頓時回過神來木訥的點了點頭,後又擺出一副格外不屑的模樣冷聲道:“不過二十歲左右,就爬到了傅少的牀,一看就是個心機女。”
她那副高高在上藐視一切的態度一直以來都未曾變過,朱莉莉暗笑:“不管她多心機,如今也是傅少的妻子,她沒有和你置氣已經很好了,你暫時別去找傅少了。”
高檔包間前,王璽停下步子敲了敲門,片刻後才聽到屋內傳來一陣極其冷凌的聲音。
王璽推門而入,畢恭畢敬道:“傅少,夫人來了。”
夫人?那個掛着名頭卻從不擔妻子職責的女人,怎麼會突然間來這種地方找自己?
他擡眼看去,那雙眸子深邃不見底,暗藏着幾分寒芒,此時正目不轉睛的凝視着阮明妤。
“有事?”
傅靖言隻手搖晃着酒杯面無表情的問道,彷彿眼前這個女人和他沒有半毛關係。
此時的王璽也格外識趣的離開了包間,順帶着關上了門。
“你答應遲遲要陪他一起吃蛋糕,跟我回去。”
阮明妤一如既往的冷淡,連說話的語氣都平靜到令人覺得她是個無論怎麼使力都沒辦法打疼的布娃娃。
見她的態度,傅靖言的心中只有一股怒氣發泄不出,將杯中的酒一飲而下,滿臉懶散的看向她質問道:“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回去?”
阮明妤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雙明眸就別有深意的望着他:“我沒資格,可你答應了遲遲,就應該履行承諾。”
又是這樣若無其事的態度。
傅靖言重新倒酒,再度飲下,手上的動作從未停止過,他似乎在等什麼,可十分鐘過去,阮明妤仍舊一個字都沒有說。
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傅靖言眉頭微皺,靠在一旁閉上了雙眸。
阮明妤眉頭微皺,緩緩走上前去:“傅靖言。”
沒有任何回答,周圍寂靜的掉一根針都能聽的清亮。
她擡手將一旁的毛毯拿起,蓋在了傅靖言的身上,凝視着那張如玉雕琢的面龐,他的睡顏比平日裡緊皺眉頭的樣子好看了許多。
阮明妤坐在一旁等着,沒有吵鬧,也沒有發泄自己心中僅存的不滿。
不知過了多久,傅靖言才緩緩睜開了雙眼,支起身子才發現阮明妤坐在一旁靜靜看着他。
他突然間覺得氣氛有些格外不舒適,起身便扯下了身上的毛毯匆匆走了出去,沒有理會阮明妤半分。
阮明妤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才起身回到了家中。
女傭見她回來低聲喊道:“夫人。”
阮明妤點了點頭,拖着一身的疲倦看到阮遲遲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她走上前,輕輕拂過那張稚嫩的面龐,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阮遲遲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眼巴巴望着阮明妤問道:“媽媽,爸爸回來了嗎?”
看他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阮明妤壓低了聲音溫柔開口:“遲遲乖,爸爸已經回來了,今天太晚了,我們先去睡覺,等明天起來再一起吃蛋糕好不好?”
阮遲遲嘟着一張小嘴明顯有些不悅的樣子,可停頓了片刻後又格外乖巧的點了點頭。
她將沙發上的小人兒抱在懷中回到了臥室,幫他蓋好了被子,看他深沉的睡去,心中卻百感交集。
清晨,阮明妤打了個哈欠從牀上爬起,一旁的小人還在呼呼大睡,她洗漱好下樓,便看到傅靖言正打算離開。
“晚上早點回來,遲遲還在等你一起吃蛋糕。”
阮明妤低聲開口,聲音卻格外清晰的傳入傅靖言的耳畔中。
他眉頭微皺,臉上的神色隱隱沉下,並沒有開口說話就自顧自的離開了家中。
……
剛將軟遲遲送去幼兒園,就接到了熟悉的電話。
“爺爺。”
“嗯,我這就過去。”
短短几句話,阮明妤便將電話掛斷,打車前去了傅家老宅。
進了屋內,才見一頭髮花白的男人的坐在沙發上擺弄着茶藝,一旁的管家緩緩上前低頭道:“老爺,阮小姐來了。”
傅老爺子看向站在門口的女人,擺了擺手:“明妤,過來坐。”
阮明妤緩緩上前坐在了一旁,低聲道:“爺爺,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她語氣平平,帶着幾分恭敬。
傅老爺子知道她的性格,只是淡淡一笑:“你和靖言已經領了證,婚禮是不是也要操辦一下?不能無名無分就嫁到了我們傅家。”
阮明妤眉頭微挑,眸中閃過一絲孤寂:“不用這麼麻煩,只要履行了當初父母的承諾結了婚,婚禮和所爲的名分都無所謂了。”
她堅持己見,任由傅老爺子如何勸說都無濟於事,由此一來也只能按照她的想法處理。
待阮明妤回到了家中,就被傅靖言一把抓住了手腕:“爲什麼不同意舉辦婚禮?對你而言,這場婚禮不是宣告你是我妻子的最好辦法嗎?”
傅靖言似乎有些生氣,他眉頭緊鎖,那雙眸子隱約透露出幾分怒氣。
“沒必要,我不在乎這些。”
阮明妤抽了抽手,奈何力氣壓根敵不過他。
不在乎?這樣的話聽的傅靖言只覺心煩,他俯身逼近:“你真的什麼都不在乎?”
阮明妤沒有任何慌亂,近距離之下,她仍然用那一雙毫無波動的明眸注視着他:“以我們現在的關係來看,根本沒有必要去辦這場婚禮,就算是辦了,也只會引發沒必要的麻煩。”
好一個不在乎和沒必要。
她把話說的那麼死,如今傅靖言也已經無話可說,甩開手便朝着書房走去。
阮明妤揉了揉額頭,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匆匆出了門。
“傅少,夫人又出去了。”
管家匆忙來到書房內彙報着她的行蹤。
“出去就出去,還能死在外面?”
傅靖言如今正在心煩的時候,說話語氣自然比平時還要冷凌,管家身子一顫,連忙退了出去。
可不料,纔過去短短几分鐘,傅靖言就從書房內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