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窮人家爲了增添勞動力而重男輕女,實際上真到了你家這種情況,也能看出有錢人同樣心思齷齪,平日不過是僞裝罷了。”顧千亦似乎永遠看不慣這些上流社會的人,提到他們的時候,眼神眯起,似笑非笑的眸子裡,光芒犀利。
“小時候有場宴會就是這樣,沒人搭理我,包括我自己還在世的爺爺,那些保姆侍從啊,更是不待見我,我餓着肚子撞見了顧老,顧老那時帶着我在外一家小餐館吃東西,已經是中午了,人家早餐店只剩下了饅頭。”
“我在外雖然被看不起,小時候在家裡也還是錦衣玉食的,我咬了一口饅頭就嫌沒味道吐了,顧老哄着我吃,告訴我嚼一嚼,會有甜味兒。”
響起這段經歷,許年笑着的眸子裡漾出溫柔:“顧老真的很有耐心,還給我講他創業的故事,我當時特別想,顧老能是我的親爺爺,只是後來我們也再沒了什麼接觸。”
“也許他是個好人吧。”顧千亦淡淡笑了笑,“我倒是也沒多討厭他,尤其你講完後,我也覺得這個老頭挺有趣的,只是我們之間的隔閡,仿若一座大山,一輩子都不可能化解。”
許年側頭看向他,知道顧千亦說的是他媽媽的事情。
對於這些,顧千亦不說,許年也不想主動提起,她只是略微記得,學生時期顧千亦挺苦來着。
那時顧千亦家境並不好,跟着一個爺爺生活,那個爺爺也不是他的親爺爺,似乎還是撿垃圾做清潔工爲生。
她剛認識這個人的時候,見着那個老爺爺穿着破爛老舊的衣服,渾身臭氣地來學校,解決顧千亦惹事鬧出的爛攤子……
那時候,許年挺討厭這顧千亦的,她越心疼那個爺爺,就越發覺得顧千亦這種人沒救了。
叛逆少年們叛逆的理由一大堆,大多都像她後來因爲父母婚姻而想做壞事兒來引起長輩注意一樣。
她那時不知道顧千亦爲什麼叛逆,只覺得他這種人驕縱且不善良,惹事兒的都不知道心疼自家的老人,簡直就是個惡棍。
現在看來,許年才發覺,也許當年顧千亦就有着太多不得已的原因,甚至他自己也從未想給那個收養他的爺爺惹麻煩。
回家的路上,顧千亦在路上看見了一家玩具店,硬是要進去,還非得買了個遙控飛機,說是要送給歲歲。
到了家,顧千亦將遙控飛機放在背後,想着給歲歲一個驚喜,剛走到客廳,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沙發上坐着一個不速之客。
“我打賭歲歲不會喜歡這玩意兒的!”許年跟着走了進來,也忽地頓住。
於瑾霞正在削着蘋果,歲歲坐在一旁玩着魔方,擡頭無奈地看了許年一眼,隨後小大人似的嘆了一聲氣。
“許年這狀態不錯啊,病好了?”於瑾霞頭也不擡地說着,輕笑的語氣卻叫衆人都感到一陣不舒服。
許年和顧千亦對視上,也無奈地搖了搖頭,低聲吐槽道:“剛離開了白魔頭,又來了個於巫婆,咱倆這日子真不好過。”
許年走到沙發邊坐下,抿着笑說:“確實好了不少,多虧了顧千亦找的醫生呢,我現在感覺自己大部分時候都能控制住情緒了。”
“這麼厲害的醫生,晚點讓我見見。”最後一塊蘋果皮從於瑾霞手裡落下,她擡眸打量着許年,笑裡藏刀的模樣令人不寒而慄,“這麼快就將你治好,是家庭醫生吧,那他下次來我正好看看,如果真的不錯,我可要打賞點,你爸知道了,肯定也會開心的。”
顧千亦知道許年自己的話不夠有說服力,順手將遙控飛機遞給了歲歲後,對於瑾霞冷哼一聲:“她的病能好起來,也要多謝了您沒天天來打擾啊!”
“醫生說了,許年的病主要是因爲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平日遠離刺激她的人和事物,就不會有問題。”顧千亦也落了座,面不改色的編着胡話。
於瑾霞半晌沒說話,將蘋果一塊塊切開,動作緩慢卻有力。
“謝謝!”歲歲見着遙控飛機,小小驚訝了一下。
顧千亦挑釁地看了許年一眼,滿臉得意,彷彿在說着他挑的東西絕對不會出錯,許年毫不在乎地撇過頭去。
歲歲張大嘴巴看向顧千亦:“這真的是個很好的工具。”
“這是玩具,不是工具。”顧千亦皺眉不解地糾正了歲歲的話。
歲歲沒有理他,抱着遙控飛機愛不釋手的模樣,直接轉身回到了一樓自己的房間裡去擺弄了。
於瑾霞將切塊的蘋果放在了果盤裡,起身笑眯眯看向歲歲,語氣溫柔:“歲歲,玩玩具的時候,也要記得吃點水果呀,水果很有營養的!”
“知道了,你放着吧。”歲歲根本不吃於瑾霞哄小孩子這一套,對於瑾霞的迴應都十分淡漠。
“我知道今天是顧老爺子的大日子。”於瑾霞轉過身來看着他們倆人,像長輩一樣責怪數落起來,“但你看看,你倆老是出門,把歲歲一個人放在家裡,這怎麼行呢?”
“您什麼意思,倒是直說。”顧千亦煩躁地揉了揉眉心,看向許年,眼神彷彿在訴說着:你這個後媽怎麼比我後爸還難對付?
於瑾霞拿起管家遞來的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汁水,淡淡笑道:“既然你們這麼不會照顧孩子,這些天,我就先在你們這裡住下了,畢竟歲歲可是許家的外孫。”
聽到這話,許年和顧千亦對視着驚詫且錯愕。
倆人心裡都明白,於瑾霞突然要來這兒,多半就是開始懷疑許年裝病了。
許年對於瑾霞來說本就是威脅,她住這兒,很有可能都不只是監視那麼簡單。
許年之前冒險召開發佈會的時候,自己也都想到了會被於瑾霞懷疑,卻沒想到於瑾霞不確定之下,會來這樣一招。
顧千亦連忙起身:“我的話您還是不明白嗎,許年的病多半都是來源你的刺激,你天天呆這裡,許年怎麼治病!”
“這會兒不久沒事兒嗎,證明她目前也不會被我的出現而刺激到了啊。”於瑾霞雲淡風輕地說道,“正好,今晚就讓我來見見許年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