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那你告訴我,你都看到了什麼。”蘇謹言顯然對他的這番解釋,並不在乎。
周輝低頭,因爲剛剛犯了錯,也不敢多說什麼,問什麼,就答什麼,“我本來什麼也沒看到,我拿了很多東西,看到什麼拿什麼,裝在一個大塑料袋裡帶走,那雙鞋,就是那個時候帶走的,但是,走的時候,看了一眼池子,才從裡面發現了那個被泡着的人,我嚇了一跳,沒敢看是誰,就趕緊跑了,出去的着急了點,就沒到有人過來。”
“爲什麼早上那個時間去?”
“因爲大門早上四點纔開……就是爲了那個送牛奶的人去送牛奶,才這個時候開門,我們工人,都沒鑰匙。洽”
“要有大門的鑰匙,對吧,如果沒有這把鑰匙,人要怎麼進去?”
“沒鑰匙……就只能翻牆啊,但是牆上很多釘子,又弄的特別高,我是要去偷東西,不是要去送命,幹嘛翻牆。”
蘇謹言若有所思,看了周輝一會兒,轉身離開。
會議室裡鈐。
大家坐好後,蘇謹言一手撐着下巴,眉頭緊鎖,看着前面的大屏幕。
“現在案子有幾個突破口,今天又多了一個對我們不利的人證,這個人證的出現,讓媒體原本覺得我們的贏面比較大的,現在也轉向了對方,而且網路調查發現,大家也都覺得,我們這次必輸無疑了。”張律師在前面,邊喝茶邊說。
“今天本來很精彩的,我們弄到了那個調查證據,證明鞋印並不能表明什麼,只可惜,對於人證,我們漏掉了那些可能看到一些東西的人。”
“下面對他們可能出現的任何人證,我們都要調查好,再有一點就是,對於周輝,謹言,這次他不能再坑你了吧。”
蘇謹言無所謂的喝了口咖啡,說,“誰知道呢。”
屏幕轉了一下,對於網絡評論,他們向來會看一看,這次的案子,因爲福爾馬林的池子,被標上了詭異標籤,讓人浮想翩翩,所以討論的也比較多。
張律師說,“爲什麼是福爾馬林的池子呢。”
尹芷琪在旁邊說,“因爲福爾馬林有保護屍體的作用,讓人比較難猜測死亡時間嗎?”
張律師說,“這個也是有可能的。”
這時旁邊的董夭說,“但是通過死者胃裡的東西,已經推斷出了死者死亡時間,我覺得這個作用並不明顯。”
張律師有意想要看看新來的實習律師,能有什麼驚人表現,便笑着問了句,“那麼董夭,你覺得福爾馬林的池子,有什麼作用呢?”
董夭一臉自信,侃侃而談,“我們要先明白,爲什麼是福爾馬林,兇手選福爾馬林的池子,有什麼用途,或者表示出了死者的什麼心理,我覺得福爾馬林的池子就是爲了將疑點轉向給周輝,表現出周輝對工廠的不滿,所以,研究福爾馬林的池子,對整個案件並沒有作用,尤其對案件的輸贏。”
張律師笑了笑,“確實,如果我們太專注在一點的話,很容易忽略掉其他的。”
張律師轉頭,看見尹芷琪坐在那裡,似乎也在思考,便問,“芷琪,你又想什麼呢?”
“我只是想到了我們必修課上的一個法律專題。”
“你能不能專業點,在會議上,你想什麼上課,你現在不是畢業了?”董夭不滿的說。
尹芷琪擡起頭來,“董師姐,你忘了,我們必修課上,有一個課程,專門講了一個很有名的案子,辛普森殺妻案。”
幾個人都是一愣。
座位上,蘇謹言一言不發,目光卻挑起來,看着尹芷琪。
她說,“我只是忽然想到了這個案子,跟我們的案子,有一些相同點。”
“哪裡相同!”董夭乾笑。
“證據啊,那個案子的重要證據,也是後來翻盤,讓辛普森拜託牢獄之災的重要證據,那雙手套!我們的案子,有一個差不多的證據,那雙鞋。”
大家互相看了看,自然已經不言而喻。
辛普森殺妻案中,因爲那雙用於殺人的手套,最終,辛普森根本就戴不上,證據失效,所以辛普森被判無罪。
董夭無言以對,坐在那裡,環胸,看着她。
“嗯,有點意思,還有什麼呢?”
尹芷琪說,“這麼多前輩呢,我在這……”
“開會嗎,大家有什麼說什麼,沒準就激發到別人的靈感了呢。”
尹芷琪說,“那我說了啊。”
“說吧說吧。”
“我覺得那個福爾馬林的池子,有兩個可能,不說有什麼特殊含義,第一,先說明了,兇手應該就是工廠內的,所以才能熟知池子在哪裡,也知道哪個時間來拋屍,之前周輝表示,大門四點以後會開,拋屍時間應該就是這個時間了,因爲帶着屍體,不可能去翻牆,牆上有釘子,又高,翻牆太引人注目,第二,殺死張浩的地點,就在工廠裡,那麼,不用翻牆,不用看時間,隨便下班前找個機會,就把屍體給扔池子裡了,這個也更說明了,兇手就是工廠內的人,這個是關於兇手的猜測……”
“不錯啊。”張律師笑起來,看着尹芷琪,一臉的欣賞,倒是讓尹芷琪更不好意思了。
散會後,大家出去,尹芷琪追着蘇謹言問,“師父,師父,我今天表現怎麼樣?”
“不怎麼樣。”
“啊……”
“你要記得,你是律師,不是偵探,想這個沒用!”
“師父……但是,我覺得知道了這些,可以有助於找證據嗎。”
“哦,那你找到什麼證據了?”
“這個……”尹芷琪眼睛轉着……
“那就找到爲止,找到了,再來跟我邀功。”他說着,夾着包就走了。
“……”
等不及再上法庭,尹芷琪卻先迎來了她的律考。
考試這天。
尹芷琪坐在飯桌上,看着對面邊吃東西邊看報紙的蘇謹言。
“師父,你當年是一次就考過了吧?”
蘇謹言嗯了聲,說,“不然怎麼好意思被人叫溫城第一律師。”
“……”
尹芷琪知道,她師父高調習慣了。
“師父,有什麼訣竅沒?”
“當然有。”
“什麼什麼?”
“跟你爺爺奶奶說,讓你爸爸娶老婆的時候,娶個聰明的老婆,據說,孩子的智商,百分之八十是遺傳自母親。”
“……”
“師父,我在很認真的問你啊……”
蘇謹言放下了報紙,看着尹芷琪,“好吧……但是我真的就隨便考的,你應該詢問跟你水平差不多的人,而不是我,你問我的話,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
尹芷琪幽怨的看了蘇謹言一眼,這個傢伙……還好意思當人家師父呢。
“師父,那你開車送我去好不好啊……”
“不好,我要上庭。”
“就順路送過去而已啊。”
“會繞路。”
“師父師父!”她走過去,纏住了蘇謹言。
他當即擡起頭來,“我說過吧,要你離我五米遠!”
“師父,五米遠的話,這個餐廳的話,我要出去才行,但是我出去了誰給師父收拾碗筷呢對不對,師父,你看,我好不容易考一次,你不送我怎麼辦。”
她瞧着蘇謹言,不管他的抗拒,抓着他,“師父,你不同意的話……我要親了啊……”
“喂,尹芷琪,你有沒點節操啊!”
蘇謹言起身向裡走去。
尹芷琪在後面追着,“師父,你剛是臉紅嗎?”
“是啊,那是憤怒的潮紅。”
“……”
萬萬沒想到,最後蘇謹言還是勉爲其難的開車送她了。
眼看着考試地點就要到了,蘇謹言漫不經心的轉着方向盤,“其實你完全不必緊張,如果你複習的很好的話,不用緊張,考上了是正常,沒考上的話,說明智商是硬傷,所以也是正常的,如果你沒複習好的話,更不用緊張,沒考上是正常的,萬一不小心考上了,那就好像是中了彩票一樣美妙,所以,你還有什麼好緊張的。”
“師父!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嗎。”尹芷琪抗議着,但是聽他這麼說,心裡倒是也真沒那麼緊張了。
算了,反正就努力的發揮自己真實的實力,好像平時的自考一樣就行了。
不行的話……也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