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城眼中泛起不易察覺的笑意,神情依然冷清,“如果你也曾被扔到荒島上一個月求生,你也會做這些事情。”
齊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能跟我說說這些事情嗎?”
他沒有回答。
她連忙道,“如果不能說就算了。”
他看着火堆,淡淡道,“其實沒什麼好說的,這是赫連家族的家規,嫡長子成年之後,需要通過多重考驗,才能繼承家族的權力。”
他的身上藏着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他現在擁有的財富和地位,不是因爲他的出生得天獨厚,而是因爲他拼搏得來的。
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脫口問道,“那你的兒子,以後也要經過這些考驗嗎?”
他倏然盯住她,眼神變得危險而冰冷,“我不管你接近我抱有什麼目的,如果威脅到我的兒子,我會讓你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兩人剛剛緩和的氣氛再次僵硬起來,她無奈地笑了笑,“我沒有那個意思,相反,我很高興你這麼關心你兒子。”
他狐疑地看着她,她坦然地迎接着他的視線,清澈的眼眸中不帶一點雜質,或許是他想太多了,他渾身冰冷的氣息漸漸斂去。看了看洞外,暴雨還在繼續,“看來,今晚我們要在這裡度過了。”
夜裡,齊夏又開始發燒,渾身發燙,被毒蛇咬過的傷口也開始紅腫化膿。
連眼覺笑答。赫連城眉頭蹙了蹙,把已經被火堆烘乾的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用布條沾了雨水,搭在她的額頭上,替她降溫。
照看了她一夜,直到凌晨,他才熟睡了過去。
睡夢中的兩人,並不知道有一個黑影從遊艇某個隱蔽的角落偷偷潛了出來,來到了荒島上,跟着痕跡找到了山洞,看到山洞裡受傷的兩人,來人眼中閃過一抹擔憂的神色,又順着原路偷偷潛了回了遊艇。
還在溫泉酒店度假的齊小寶同學,一大早就被電話震醒了,耳邊傳來江島的聲音,“寶少爺,小姐和赫連城都受傷了。”
“什麼?”齊小寶從牀上跳了起來,睡意全無,“怎麼受傷的?傷得重不重?”
“小姐腳踝受傷了,好像還感冒了。赫連城左腿受了傷。兩人的傷口都做了包紮,看不出是否嚴重。”
齊小寶急躁地在牀上跳來跳去,“我宣佈計劃終止,恢復島上的手機信號!”
“是,寶少爺。”
清晨,一絲絲的陽光露出來。赫連老宅,管家一遍又一遍地撥打着赫連城的手機,突然,他激動地大叫起來,“少爺的手機撥通了!”
“快快,阿虎,趕緊追蹤信號,看看他們在哪裡?”老夫人激動地說道。
“明白!”
“老夫人,龍幫那邊傳來消息,找到了遊艇的位置。”
阿虎高聲報告,“老夫人,少爺的手機信號追蹤到了,在距離淺海四百海里的一座荒島上。”
“很好,通知阿豹,直升機可以起航了!”老夫人緊張地握緊柺杖,鄭重地說道,“阿虎,你跟着直升機一起去,一定要把少爺安全的帶回來!”
大雨過後,大地一片清新。初升的太陽帶着一絲暖意,照進了山洞。
赫連城被刺眼的陽光驚醒,閉了閉眼,再睜開,纔看清楚洞內的景象,火堆已經滅了,留下一堆灰燼,整個山洞,除了自己再也沒有別人,那個女人,消失不見了。
該死的,她去了哪裡,會不會有危險?
這個念頭一晃而過,他拖着受傷的腿就走出了山洞,雨後的樹林土質鬆軟,有了昨天的教訓,他更加謹慎,急切卻又平穩地走在林中的道路上。
順着緩坡走出樹林,看到的是廣闊的沙灘,她用紅漆噴上的“sos”早就被雨水沖刷得不成樣子,停靠在岸邊的遊艇也不見了。他更加急迫,不顧腿上的傷勢,向着沙灘跑去。
轟轟,在他的上空,一輛直升機飛快的駕駛過來,停着他面前的空地處。
“少爺,你沒事吧。”阿虎和阿豹從直升機上下來,向着他們的方向跑來。
“沒事。”赫連城淡淡的說道,視線掃過曾經停泊遊艇的那片海域,朝着直升機的方向走去。“阿虎,你帶幾個人搜索這座荒島,其他的人,返航。”
直升機緩緩上升,速度在空中劃過一道白色痕跡。
赫連城平安返回老宅,老夫人領着全家老老少少等候在大門口,看到他的身影,赫連翼第一個撲了上去,但是在碰到他的瞬間又停了下來,僵立在他面前,“爹地。”
赫連城主動將他抱了起來,“爹地沒事。”
抱着兒子,腳步有些不穩,走到老夫人面前,“奶奶,讓您擔心了。”
老夫人眼眶都紅了,“你的左腿怎麼受傷了,傷得重不重?”
“只是一點擦傷,沒有大礙。奶奶不要擔心。”
“阿城,你快把小翼放下來,小心你的腿!醫生已經在客廳裡等着,讓他替你看看傷勢。”白錦繡也迎了過來,蘇希雅就站在她的旁邊,眼睛微紅,雖然什麼也沒說,卻讓人感受到了她的擔憂。
“媽,希雅,讓你們擔心了。”
老夫人道,“好了好了,你剛回來也累了,先進去看看傷勢,有什麼話等會兒再說。”
許曄替赫連城檢查了傷勢,小腿擦傷比較嚴重,好在沒有傷到筋骨,他身上還有好幾處擦身,不過都不是很嚴重。
重新包紮了傷口,赫連城安撫了家人幾句,最後跟着蘇希雅回到了樓上自己的房間。
一進門,蘇希雅就投入赫連城的懷裡,眼中噙着淚水,“城,幸好你沒事,否則我也沒臉活下去了。”13acv。
“說什麼傻話,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麼。”他溫柔地替她擦去臉頰上的淚水。
“要不是我去了遊艇,你肯定就不會來,也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她咬着脣,滿臉內疚。
“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太過大意了。”他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將她摟入懷中。
“你失蹤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咬了咬脣,欲言又止的樣子,“你是不是和齊夏在一起?”
“希雅,我累了,現在不想談這件事。”他輕描淡寫地將這件事揭過去。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她踮起腳尖在他脣上吻了一下,轉身離開時,眼中泛起一抹寒意,爲什麼不談,是因爲坐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了嗎?
房間裡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坐在牀頭聯絡阿虎,這個時候已經搜索完小島,正帶着人返回赫連老宅。
“阿虎,發現了什麼?”
“大少爺,荒島上被暴雨沖刷過,沒有留下人爲的痕跡,您的手機在距離海灘十米處的淺灘裡找到了。”
“島上還沒有其他人?”
“沒有。”
“好,我知道了。”
躺在浴缸裡,赫連城眉頭蹙了起來,那個女人莫名其妙失蹤,是她背後的人帶走了她,還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而這個時候,齊夏已經躺在了自己家的牀上。
保姆悉心地照顧着感冒的她,還找來醫生幫她處理被蛇咬傷的傷口。
不知又睡了多久,她睜開了沉重的雙眼,茫然又恍惚地掃視了一圈,眼睛終於有了光彩,她回家了!
可是,事情似乎有點不對勁。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小小的腦袋冒了出來,然後是驚喜的尖叫,“哥哥哥哥,媽咪醒了!”
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
然後一個小小的身體炮彈一般的衝了進來,“老媽,你還好吧?”
震驚的表情過後,是暴怒,齊夏單手撐起身體,另一隻手揪住了那個趴在她牀前的那個小人兒的耳朵,“齊小寶,我告訴你,你攤上大事兒了!”
“老媽,不用吼那麼大事,我聽得見!”齊小寶苦着臉掏了掏耳朵,“中氣十足,看來你已經恢復了。”
“媽咪,不要家暴哥哥,哥哥很可憐的哎。”小乖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替哥哥求情。
“小乖,你根本不知道你哥哥做出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齊夏滿肚子苦水沒地方倒。
“我錯了~”齊小寶主動承認錯誤,眨巴着跟妹妹酷似的水汪汪的大眼,“媽咪,我錯了,你就饒了我這次吧~媽咪~”
“小乖,你先回自己的房間。”齊夏態度很堅決,不顧女兒祈求的眼神,讓保姆阿姨將她弄回了房間。然後跟兒子算總賬。
“齊小寶,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是不是?仗着你聰明,就把你老媽玩弄於鼓掌之間?你知不知道荒島上有多危險?要不是赫連城——額,等等——我爲什麼回來了?赫連城呢?”
齊夏終於意識到是什麼不對勁了!
“那個,赫連城,他的人應該已經找到島上了吧。”只要他下令不要干擾島上的手機信號,要找到他們就輕鬆很多了。
“應該?有沒有搞錯,你知不知道那裡有多危險?怎麼能把他一個人扔在上面?”她趨於暴走。
“老媽,你就放心好了,他現在一定沒事了!”小寶翻白眼,“你以爲赫連家的人是吃素的?就在你們失蹤的這兩天,他們的人都快把a市翻了個底朝天,要不是深叔叔的人幫我擋着,他們早就找過去了。”
“還有啊,老媽,如果我把他也弄回來,那不是明擺着承認失蹤的事情是我乾的嗎?我纔沒有那麼笨咧。”他做事的原則是,不留下任何證據。
他說得也有道理,齊夏想到自己的目的,也漸漸冷靜下來,“這次是我們運氣好,纔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以後不許你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知道啦~”他無辜地眨着眼,“媽咪,既然這樣,那可不可以不要懲罰我?”
“當然不行!”她兇狠地瞪了他一眼,將他啪地一下翻過身,壓在自己的膝蓋上,嘩地扒下褲子,手掌噼噼啪啪的拍打在他的屁股上。
齊小寶哇哇地叫了起來。
打屁股真是大人威懾孩子的最可怕體罰手段,沒有之一。
齊小寶深深覺得身心兩方面都受到了極大的摧殘。
捱打過後,他撅着小屁屁藏在被窩裡不出來,齊夏柔聲哄勸了半天,要替他上藥,都被他拒之門外了,她沒法,只好委託保姆阿姨替他上藥。
上完藥之後,保姆心有慼慼然,“齊小姐,您下手也太狠了,少爺屁股都紅了。”
懷着滿腔的後悔和心疼,她特意煲了兒子喜歡的湯,送到他的牀頭,摸着被子裡縮在一起的那小小的一團,柔聲道,“寶寶,媽咪不應該下這麼重的手,是媽咪不好。媽咪知道你很聰明,但如果赫連家的人查出是我們母子設下了這個局,他們會輕易放過我們嗎?媽咪只是不想讓你陷入危險之中,你和乖乖都是媽咪最重要的人,媽咪不想讓你們受到傷害。或許,是媽咪錯了,媽咪一開始就不應該把你捲入借種這件事來。”
被子裡那小小的一團動了動,軟軟的手抱住了她的腰,她聽到兒子悶悶的聲音,“媽咪,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事情了。”
“真是媽咪的乖寶貝,媽咪熬了你最喜歡的湯,快出來趁熱喝。”她將他從被子裡掏了出來,笑米米的舀了一勺湯送到他面前,“來,媽咪餵你。”
“恩恩”他開心地笑,一雙大眼彎成漂亮的月牙。
母子倆依靠在一起,滿室溫馨的氣氛。
齊夏失蹤兩天回到公司,大家都關心地詢問她的身體不是好些了,她笑着感謝大家的關心,再次感嘆兒子的細緻,他兩天前就替她向公司人事部請了病假。
“安妮,你這個選題不錯,週五給我稿件。”
“丁浩,散會之後,把巴黎時裝發佈會的照片發給我。”
“珍妮弗,這一期雜誌的封面人物訪談做好了嗎?”
例會上,齊夏正做着部署工作,突然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她毫不猶豫的掐斷電話,然後繼續開會。
會議結束回到辦公室,她撥了過去,“你好,我是齊夏,請問剛纔是您找我嗎?”
對面傳來男人磁性的聲音,“我是赫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