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告訴她,現在是怎麼一種狀況?
爲什麼透過林子安冷厲的眼神,她有一種被捉殲的不妙預感。
葉如心咳嗽了一下,扯了扯脣角笑,“那個,子安,你怎麼來了?”
林子安恨不得將邵瑾寒立刻扔出去,再把那個怯生生看着自己的小女人狠狠摟在懷裡,他手指握得很緊,咬了咬牙,沉沉地說道,“我既是以丈夫的身份出現在這裡,也是以鄰居的身份出現在這裡,敢問,邵先生又爲何在這裡?”
邵瑾寒笑得人畜無害,“我啊,當然是以朋友的身份,跟如心和妞妞吃一頓晚飯,這樣也不可以?”
葉如心連忙補充解釋,“今天是瑾寒送我和妞妞回家的,我請他吃飯以示感謝。”
邵瑾寒眉間有些不鬱,這女人,就那麼擔心林子安誤會麼?
“我也還沒吃晚飯。”意思很明顯,這頓飯,他蹭定了。他黑着一張臉,不等主人家招呼,自顧自地換了鞋進來,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樣。
當着外人的面,葉如心不好說什麼,勉強笑了笑,“飯菜已經做好了,準備開飯吧。”
林子安沉沉地“嗯”了一聲,將蛋糕放到茶几上,然後到妞妞房間叫她吃飯,妞妞看到自己老爸來了,興奮得不行,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臉上清脆地親了兩口。
飯桌上,氣氛有點詭異。
林子安就如往常一樣,十足的好丈夫,好父親,替如心夾菜,替女兒剔魚刺,很分明地在飯桌上劃了一條線,一邊是他們一家三口,一邊是邵瑾寒。
邵瑾寒看着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不得不承認心裡有些酸澀。
葉如心倒是很照顧他的感受,笑着讓他多吃什麼菜,對身體好。
“邵先生,不要客氣,多吃一點。”林子安十足的男主人派頭。
邵瑾寒笑,“林先生,你也不用客氣。”他輕描淡寫地提醒他,他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客人。
眼看兩人又要開始針鋒相對,葉如心連忙開口,扯開話題,“對了,子安,你剛纔說你是我的鄰居,什麼意思?”
林子安替女兒盛了半碗湯,溫和地笑,“從今天開始,我已經搬到了你的樓上,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
葉如心驚愕,“好好的幹嘛不住在家裡,搬出來多麻煩?”
林子安看着她,意味深長地笑,“你在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葉如心手指抖了抖,很想說點什麼,礙於邵瑾寒在場,又將那些話嚥了下去。
妞妞高興地拍起手掌,“太好了,爹地住在樓上,以後每天都可以陪我們一起吃飯了!”
“是啊,以後就由爹地接你上下學,不用麻煩你的邵叔叔了。”林子安將“叔叔”二字咬得極重,似在提醒某人。
邵瑾寒臉上笑容不變,說出的話卻尤其犀利,“有些東西,不是距離近就能改變的,唔,有個成語叫什麼來着,對了,咫尺天涯,說的好像就是這個意思。”
林子安淡淡地笑,“我還知道有句話,叫做近水樓臺先得月。既然有心,沒有什麼做不到。”
“好像還有一個詞,叫做同牀異夢。”邵瑾寒脣角勾起涼薄的弧度,意有所指。
林子安勾了勾脣,淡淡道,“邵先生這麼博學,一定聽過一個詞語叫情比金堅。”
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妞妞望了望這個,看了看那個,鼓着腮幫似懂非懂,葉如心將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你們如果要繼續玩文字遊戲,我就不奉陪了。”
邵瑾寒咳嗽了一下,說道,“文字遊戲很無聊,我們不玩了。”
葉如心哼了一聲,重新拿起筷子,“我看你們玩得津津有味,哪裡無聊了?”
林子安夾了一塊排骨放到她的碗裡,輕聲笑,“別生氣了。”
總算是吃完飯,葉如心逃一般的,收拾碗筷進廚房,林子安想要進去幫她,被她趕了出來,邵瑾寒逗着妞妞玩了一陣,等葉如心收拾完廚房出來,他告辭離開。
葉如心將他送到門口,他看了一眼跟着她一起出來的林子安,兩人並肩站着,很登對,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勾了勾脣,道,“我走了,晚安。”
“路上小心,晚安。”葉如心笑着揮手。
已經九點多了,林子安還沒有離開的意思,抱着妞妞縮在沙發上玩遊戲,葉如心忍不住說道,“時間不早了,你是不是該回家了?”
林子安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勾脣笑,“我差點忘記時間了,妞妞,該睡覺了,來,爹地抱你回房間。”
“不用,我已經是大姑娘了,我自己回去,爹地媽咪晚安。”妞妞從他懷裡跳下來,揮了揮手肉呼呼的小手,小炮彈一樣火速跑回自己的房間,像是故意留下單獨的相處空間給他們。
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他英挺的身姿矗立在面前,一步步向她靠近,她從空氣裡嗅到危險的氣息,下意識地往後退,不妨他突然伸手,雙手環住她的腰,漆黑的雙眸緊盯着她的眼睛,薄脣微動,“他經常來這裡?”
“誰?”她裝傻。
他神情微惱,“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她神色平靜,“也不算經常,就來過兩次,一次是我們剛搬過來的時候,今天是第二次。”
他臉色一沉,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你還嫌兩次太少?”
葉如心沒好氣地推開他的手臂,“你這是幹什麼?我只是把他當做普通朋友!我看你閒得很,明天抽個時間,我們把離婚手續辦理了吧。”
林子安眼眸緊縮,一股怒火竄上心頭,剛想說點什麼,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蹙了起來。
電話剛一接通,蔣若蘭不悅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子安,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家?”
“媽,我搬出來住了。”
蔣若蘭怒道,“你瘋了,自己家裡住得好好的,爲什麼要搬出去住?”
林子安攏了攏眉,語氣沉冷,“我是瘋了,從你逼着我跟如心離婚那天開始,我就瘋了!自己家?哼,你帶着外人搬進去,那裡還是我自己的家嗎?媽,如心一天不回去,我也不會搬回去,你們愛住多久住多久,我也不會再管你們!”
被逼到這個份上,他一個頭兩個大,心頭的怒氣和怨氣終於衝破了理智的阻礙,爆發了出來。
那邊,蔣若蘭被自己兒子氣得渾身直顫,白美薇柔聲勸慰她,只是那雙漂亮的眼眸隱藏着一抹冷意,不知道在打着什麼主意。
這邊,葉如心聽到林子安和蔣若蘭講電話,多少猜出點什麼東西,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媽和白美薇搬到我們——搬到你家了?”
她迅速改口,他心頭一緊,瞪了她一眼,“那是我們家!”
他沒有反駁,就算是默認了,她突然覺得很好笑,那個白美薇啊,還真是迫不及待呢,他們還沒有正式離婚呢,她就厚着臉皮登堂入室了。
她淡淡道,“我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她轉身欲走,林子安抓住她的手腕,“你生氣了?”
她皺眉,“我生什麼氣?”
“白美薇住到我們家,你生氣了!”他凝視着她的雙眼,言之鑿鑿。
“我沒有,現在那是你的家,你想讓誰住進去,就讓誰住進去,不關我的事情!”她甩開他的手。
他定定地看着她決絕離開的背影,漆黑的眼眸泛起笑意,脣角翹了起來,緩緩道,“老婆,原來你還知道生氣。”
既然生氣,說明她還在乎,得出這個結論,他的心情好極了。唔,看來今晚能夠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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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安搬到樓上之後,直接導致了兩個後果。
第一個後果,葉如心每天做飯都要多做一份,因爲某個厚臉皮的男人天天都會跑來蹭飯,剛開始她不想做他那份,倒不是小氣,而是不想讓他養成習慣,哪知道他居然厚臉皮地吃掉了她那份早餐,害得她不得不再做一份。
第二個後果,葉如心睡覺的時間推遲了半個小時,因爲某個無賴的男人每天蹭完晚飯,都要賴在她家裡跟妞妞玩遊戲,直到她耐不住性子開口趕人,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相處這麼多年,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某個姓林的男人叫錯了名字,他應該取名叫牛皮糖,又黏又甜的牛皮糖。
就這麼過了十多天,葉如心又提出離婚,林子安已經修煉到家,人家都不跟她動怒了,直接用吻堵住她的嘴巴,氣得她揮舞雙手使勁捶他。
他悶哼一聲,放開她之後,笑得就跟偷腥成功的小貓,“老婆,你以後再提那兩個字,我還用這個辦法堵住你的嘴。”
“你混蛋!”葉如心氣得差點吐血。
離婚的事情,林子安不急,有人着急,白家的人已經按耐不住,打了兩通電話給葉如心,葉如心兩頭受氣,恨不得用繩子將林子安捆到民政局。
哪知道,就在這個表面平靜,暗流涌動的當口,有關林子安的醜聞曝光了。
有友匿名發了一篇帖子,詳細地講述了林子安和白美薇之間的感情糾葛,還曝光了林子安和白美薇穿着白大褂面對面聊天的照片,還有林子安住院,白美薇照顧他的照片,當然,作爲一樁婚外戀醜聞,怎麼也不會少了慘遭拋棄的正妻,上同時爆出了葉如心掩面痛哭的照片。
如果這只是兩名普通醫生之間的婚外戀,不會引起廣泛的關注,壞就壞在,那個友,拿男女方的身份說事,林子安是“望江樓”連鎖酒樓女老闆蔣若蘭的獨生子,也算是富二代,而白美薇是市人民醫院院長的女兒,是名門望族的千金,這兩個有身份的人攪在一塊,事情就值得關注了。
白美薇突然接到赫連非煙的電話,“美薇,你還好吧?”
白美薇聽到她擔憂的聲音,很納悶,“還不錯吧,怎麼了?”
赫連非煙性子咋呼,根本瞞不住事情,張口就道,“哎呀,上都傳開了,說是你和林子安婚外戀,逼走了他的老婆,現在身懷六甲,還搬到了他的家裡……”
白美薇腦袋轟的一聲,臉色煞白,上傳開了?怎麼會這樣?到底是誰在害她?難道是葉如心?
“美薇?美薇?你沒事吧?”
白美薇咬了咬牙,“我沒事,非煙,我先掛了。”
不等赫連非煙再說什麼,她直接掛斷了電話,漂亮的眼睛裡面涌起憤怒的火光,奮力將茶几上的花瓶揮到地上,瓷瓶砸在地上,碎片濺落一地。
“哎喲,美薇,這是怎麼了?有沒有傷着?”蔣若蘭聽到聲響,急急忙忙跑到客廳。
白美薇無力地坐在沙發上,眼眶涌起淚花,泫然欲泣,“蔣阿姨,我不小心把花瓶摔了。”
“摔就摔了唄,一個花瓶而已,你怎麼還哭了?”蔣若蘭坐到她身邊,柔聲安慰,“別哭了,孕婦哭多了,對孩子不好。”
白美薇轉頭撲在她懷裡,放聲痛哭,“阿姨,大事不好了!”
“怎麼了?”
她擡起頭,臉上佈滿淚水,“不知道是誰,將我跟子安的事情曝光到上了,現在所有人都說我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阿姨,怎麼辦啊?子安一定會受到影響的!”
蔣若蘭先是一怔,而後也着急不已,可是她沒有忘記白美薇是孕婦,竭力壓制住心頭的焦慮,安慰她,“美薇,別哭了,情緒激動對孩子不好,我們先想想,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白美薇委屈地抹着眼淚,“也不知道是誰,竟然這麼害子安。”
她句句不提自己,句句爲林子安着想,蔣若蘭也不由跟着她的思路走,皺着眉頭,說道,“那個人知道得這麼清楚,肯定是你跟子安認識的人。”
白美薇點了點頭,“我猜也是,而且那個人肯定跟我們結了仇怨,否則不會這麼害我們。”
結了仇怨?非常瞭解內情?同時符合這兩條的,有一個人選。蔣若蘭腦海裡立刻蹦出一個名字。
葉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