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越來越疼,她深深地呼吸,儘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坐在地板上,還不忘輕聲安慰着小翼。
咚咚的腳步聲,雜亂又焦急。
齊夏擡眼看向門口,北堂深高大的身軀疾步跑了過來,空蕩蕩的工廠裡面,一地的狼藉他都沒有看見,心裡眼裡,只剩下齊夏一個人。
他狂奔而來,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夏夏,不要怕,我帶你回家。”
水族館裡,她突然失蹤,電話裡,聽到赫連城中了藥要欺辱她,他又急又怒,恨不得立刻飛到她身邊。
看到她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的心臟狂亂地跳動着,連她都感受到了,她忍着痛,輕拍着他的後背,努力綻放出笑容,“深哥,醫生呢?讓醫生幫忙看看赫連城,他中毒很深。另外,我的肚子有點痛。”
北堂深趕緊將手臂放鬆一些,擔心壓到她的肚子,狂吼,“醫生,醫生——”
很快,一名醫生和護士,連同四名手下擡着擔架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北堂深讓醫生先給齊夏救治,齊夏拒絕了,讓他先看赫連城的情況,好在醫生知道她的情況,直接讓護士拿了針藥給她注射。赫連城這邊比較複雜,醫生給他現場洗了胃,注射了強心針,又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然後再送他們去醫院。
北堂深先把齊夏抱上車,又抱了小翼上去,小翼執意要守在赫連城的身邊,齊夏身上裹了一條毯子,將他小小的身軀抱在自己的懷裡,他也沒有反抗,沒有掙扎,任由她抱着,怔怔地看着躺在擔架上,毫無生氣的赫連城。
趕到醫院,北堂深不顧她的反對,將她打橫抱起,一路疾走到了婦產科,幸好她情緒控制得當,又及時做了急救,孩子並沒有危險。
赫連城被推到了急救室,醫生說他不光是藥物中毒,還有嚴重的顱損傷,齊夏腦中不由浮現他撞上石柱子時的情形,石頭與頭顱清晰的碰撞聲,不斷地在耳邊迴響,他滿臉血污的模樣,猶在眼前,她的心一陣陣痠疼,抓着北堂深的手臂,聲音打着顫,“深哥,他會不會死?”
“不會的,他不會死。”北堂深看到她這副樣子,心疼無比,爲什麼不是自己第一個找到她,爲什麼不是自己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保護她?
自從來了醫院,小翼就像恢復了以前冷漠的表情,他挺直着腰背坐在長椅上,目不轉睛地看着急救室的大門。
“夏夏,你也累了,我先送你回去。”北堂深輕輕拍撫着她的後背,柔聲哄着她。
“不用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她將視線落在小翼身上,輕聲道,“深哥,你還是通知一下赫連家的人吧。”
她的面色蒼白,頭髮凌亂,臉頰腫得老高,嘴脣裂開了,沾染了血跡,而且還差點流了產,根本不像沒有事的樣子,他的心一陣陣地抽疼,雙眼裡融着濃濃的疼惜,他握着她的手,“別擔心,我會處理,我先讓流星送你回家,我留在這裡陪小翼等他的家人。”
齊夏擡頭看了看急救室的燈光,又看了看直挺挺坐在長椅上的小翼,說道,“深哥,我想留下。借用一下電話,我給葉子他們報個平安。”
北堂深還想勸她,她卻將手掌直直地伸出來,放在他的面前,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深哥,不要再勸我了,給我手機。”
北堂深嘆了口氣,將手機放到了她的掌心。
齊夏給葉如心打了電話,得知她已經將孩子們送回了家,還在自己家裡陪着小寶和小乖,葉如心在電話那邊喊了一聲,小寶小乖立刻跑過來,圍着手機叫“媽咪”,她又跟他們說了幾句,才結束了通話。
十分鐘過後,赫連家的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赫連雄走在最前面,老夫人拄着柺棍,白錦繡扶着她的手臂,兩人面色焦急地走在第二排,赫連璧神情淡然,走在最末。
“北堂先生,我兒子怎麼樣了?”赫連雄神色焦急,也沒有過多的寒暄。
北堂深站了起來,“醫生正在急救。”
老夫人眼眶紅紅的,把小翼抱了起來,愛憐地摸了摸他的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阿城會傷得這麼重?”
北堂深淡淡道,“夏夏和小翼被人綁架了,赫連先生是第一個趕到的,他制服了歹徒,自己也受了傷。”
老夫人聽完這話,神色變了變,看向齊夏的眼中帶了一些不滿,卻也礙於北堂深的面子,並沒有發作。
白錦繡卻忍不住了,衝着齊夏厲聲道,“齊夏,又是你,你把阿城害得還不夠,一定要害死他才甘心是不是?”
赫連璧過來之後,注意力一直放在齊夏身上,她臉上傷得很重,身上披着赫連城的外套,不知道有沒有受傷,他注意到她一直坐在椅子上,連他們過來,她都沒有起身,猜測她現在一定很疲憊,或者,是因爲身上的傷,所以沒辦法起來應付。心情複雜無比,也很心疼。
他聽到白錦繡的呵斥,立刻忍不住反駁,“大媽,你這話說得也太沒道理了,哥救齊夏,是他自願的,而且小翼也被綁架了,難道大哥就應該眼睜睜的看着小翼受傷害?”
白錦繡被他這話一激,忍不住脫口道,“小翼,那小翼也是她的——”
“好了!”老夫人一口打斷她的話,冷厲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她突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不對,自己差點就把話說漏了!
“在醫院裡吵吵嚷嚷的,像什麼樣子。”老夫人又瞪了一眼赫連璧,視線淡淡的掃過齊夏,其中不乏警告的意味。
齊夏神色淡淡的,似乎對他們的爭吵充耳未聞,她早就料到,會是這種下場,所以她一點都不驚愕,也不在意。
北堂深卻不想她受委屈,握了握她的手,沉聲道,“具體的事情是怎樣,等赫連先生醒過來之後,你們自然會知道,現在責備夏夏,不是太過分了麼?”
白錦繡神色冷淡,毫無愧色。
老夫人低頭輕撫着小翼,似乎沒聽見。
赫連雄咳嗽了一下,站出來打圓場,“北堂先生說得對,是我們操之過急了。”
北堂深冷冷地哼了一聲,也不再多說。
一行人坐在走廊,又等了十多分鐘,醫生從急救室裡面走了出來,說是病人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情況有些嚴重,有關頭顱損傷還得做腦部檢查。
除了赫連璧,赫連家其他三人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老夫人連忙打斷了醫生的話,似乎不想讓醫生在齊夏他們面前多談論赫連城的病情。
齊夏垂了垂眸,知道是自己離開的時候了,她禮貌地打了一聲招呼,也沒有多看小翼一眼,在北堂深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北堂深忽然彎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不顧赫連璧殺死人的目光,也不顧其他人詫異的視線,大搖大擺將她抱進了汽車。
到了小區,北堂深把她抱出了汽車,又抱着她上樓,要是平常,她一定會拒絕,但是現在,她伸出手臂環住了他的脖子,牙齒咬着下脣,修眉微微蹙着,似乎在壓抑着什麼。
北堂深心裡一緊,懷疑她身上也受了傷。
回家之後,葉如心還在家裡陪伴孩子們,見她傷成這樣,忍不住眼淚汪汪,兩個小孩更是急得不行,小乖都心疼得哭了,小寶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將害他媽咪的人千刀萬剮。
齊夏柔聲安慰着孩子們,北堂深進浴室放了熱水,出來後跟葉如心說道,“如心,麻煩你幫夏夏清洗一下。”
齊夏想到自己身上的傷口,立刻紅了臉,“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葉如心故作輕鬆,“害什麼羞啊,我又不是沒看過,大學的時候,我還幫你搓過背呢!”不顧她的反對,強制性地將她扶進了浴室。子來儘讓疾。13acv。
葉如心伸手,齊夏連忙按住她的手,“葉子,我自己脫。”
輕輕脫下身上的外套,露出她破爛不堪的連衣裙,葉如心眼眸驟然一縮,她看到了她手臂上青紫的一塊。
連衣裙褪去,身上的擦傷不計其數,葉如心眼眶一熱,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葉子,你出去吧,我自己可以的。”齊夏尷尬地夾緊了雙腿,她剛纔脫衣服的時候就注意到自己腿間,有嚴重的擦傷了……
她欲蓋彌彰的做法,反而讓葉如心注意到了她的腿間,靠近腿根部的那一片擦傷,讓她很容易就猜測到發生了什麼事。
葉如心眼中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她咬了咬脣,一言不發,扶齊夏坐進浴缸,打溼了毛巾,擦拭着她的身體,動作輕柔得就像羽毛一樣。
齊夏知道她心中所想,伸出手,輕輕地握住她的,輕聲道,“葉子,其實,他並沒有傷害我……他服了那麼多的興奮劑和催情藥,爲了不傷害我,他寧願用腦袋撞在柱子上。”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哽咽了……那一刻,帶給她的震撼,連現在回想起來都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