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有我在。”北堂深一眼就看到她衣服上染上了一片血色,眼眸驟然一緊,坐到她身邊,拍着她的肩膀,安撫她。
突然,急救室的門打開了,醫生走了出來。
“醫生,我女兒怎麼樣?”齊夏緊張地撲了上去。
北堂深緊走上前,站在齊夏身邊。
葉如心和兩個孩子也趕緊湊了上來。
醫生視線在齊夏和北堂深身上來回幾圈,不滿地說道,“你們這些做父母的,也太粗心大意了,孩子得了這種病,怎麼還能讓她在外面瞎跑受傷呢?這一次算是撿回一條命!下一次,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醫生,謝謝你,謝謝你!”齊夏哭了出來。
北堂深攬住她的肩膀,不着痕跡地緊了緊,問道,“醫生,我們現在能進去看病人了麼?”
“你們先消一下毒再進去,以免讓病人感染。劉護士,你幫病人家屬準備一下。”再生障礙性貧血引起併發症的機率比較大,不得不留意防範。
“好的,謝謝醫生。”
醫生離開,齊夏一行人跟着劉護士去消毒,齊振聲咬了咬牙,也眼巴巴地跟了上去。
北堂深看了齊振聲一眼,“夏夏,這位是?”
齊夏冷冷地看着齊振聲,看陌生人一般,“他叫齊振聲。”
北堂深不太理解,葉如心咳嗽了一下,解釋道,“他是夏夏的爸爸,不過,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拋棄了她。”
齊振聲一張老臉紅了個通透。
齊夏冷冷道,“齊振聲,這裡不歡迎,請你離開。”
北堂深攬着她的肩,試圖勸解她,“夏夏,不要這樣,你爸爸,也是擔心小乖。”
“他不是我的爸爸。”齊夏冷漠地推開北堂深的手。
北堂深看着她絕情的神情,知道不能說服她,如果硬是逼她,反而會討她的厭煩,說道,“齊先生,小乖已經沒事了,請你先離開吧。”
齊振聲哀傷地看了一眼故意扭頭不願意看自己的女兒,苦澀地點了點頭,“你一定就是北堂先生,請你好好照顧夏夏,她脾氣不好,但是心地很善良,請你一定要給讓她幸福。”
“我會的。”北堂深鄭重地說道。
齊振聲帶着滿腹傷痛離開了,曾經偉岸的身影,現在看起來那麼滄桑,可是齊夏,一點都不想同情他。13acv。
“走吧,我們進去吧。”他們消完毒,換上特殊的衣服,走進了小乖的病房。
小乖安靜地躺在一堆儀器和管子之間,蒼白憔悴的臉小的讓人覺得心疼,睡夢之中,她的小小的眉頭還是蹙着的。
齊夏心疼地撫上了她的額頭。
北堂深扶着她坐下,輕聲道,“夏夏,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他很清楚的記得,剛纔醫生說“孩子得了這種病”,小乖到底是得了什麼病,會嚴重到需要進隔離病房?
葉如心知道他們有話要談,招呼孩子們跟自己避了出去。時間也不早了,她掛念着林子安,給他打了個電話,得知他還在醫院加班,簡單說了自己這邊的情況,林子安讓她留在醫院裡,他待會兒來接她們母女倆。
病房裡,齊夏眉眼低垂,掩住眼中的悲傷,說道,“深哥,我不是有意瞞着你,只是不想讓你跟着一起擔心。”
北堂深扶住她的肩膀,逼迫她擡起頭看着他,“你現在這樣,我就不擔心了麼?告訴我,你到底瞞着我什麼?”
齊夏知道瞞不住了,緩緩說道,“深哥,你還記得在日本,有一天我帶着孩子們去體檢,你臨時有事,沒有一起跟我們去醫院的事情嗎?”
北堂深點了點頭,“從醫院回來,你說孩子們都很健康。”
她苦笑,“其實不是的,小乖被檢查出來患有再生障礙性貧血症,這是一種骨髓造血功能衰竭症,主要表現爲骨髓造血功能低下、全血細胞減少和貧血、出血、感染徵候羣。小乖患的,屬於重症型。當時,醫生說,小乖還有一年的時間,現在,應該只剩下十個月零四天。”
怕我就到撲。北堂深渾身一震,驚愕地看着躺在牀上的小女孩,他不敢相信,今天早晨還賴在她懷中撒嬌的小可愛居然患了這麼可怕的病。
他喃喃道,“可是,她看起來很正常。”
“她皮膚白得不正常,很輕易就會發燒,皮膚破了口子會流血不止,她不能快跑,因爲會心悸,會頭暈,會乏力……我把藥放在裝維生素的瓶子裡,騙她是維生素,吃了會快快長個子,每次帶她去醫院檢查,都會騙她是去醫院玩耍,而那些檢查儀器,就是玩遊戲的機器……每次我上班,都會膽戰心驚,怕她發生意外……”齊夏捂着臉,痛苦地訴說着。
北堂深驀然將她抱住,緊緊摟在懷裡,“你這個傻瓜,爲什麼不告訴我,一個人承擔了這麼多?”
“因爲我害怕,我不想讓你擔心……深哥,我好怕,怕來不及救乖乖,她就是我的命啊,我要不惜一切代價救她!”齊夏在他懷中抽泣着。
“一定會找到辦法的!”
“只有一個辦法,”她從他懷裡擡起頭,臉上滿是淚水,“那就是懷一個和她有血緣關係的孩子,用孩子的肚臍血救她。”
北堂深渾身一僵,大腦快速的閃過什麼,“所以,你會和赫連城……”
“是的,這就是原因……”齊夏擦去臉上的淚水,露出詭異的笑容,“深哥,我已經成功了,我懷孕了。”
就如同被雷劈中,北堂深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個乾淨,身體僵直着,一動不動。
她眼神狂熱,“我終於可以救乖乖了。”
北堂深抓着她的手腕,後背一陣陣發冷。
不應該計較的,他愛她,也愛孩子們,明知道她是迫不得已,爲什麼還要計較?
可是,他的心該死地抽痛着,痛得他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就是這個女人,她有點傻,故作堅強,總是用笑容掩飾自己的悲傷,那麼瘦弱的肩膀,怎麼能承擔千鈞重擔?
他緊緊抱着她,梗着嗓子,一字一頓,說道,“孩子生下來,我就當他是我的骨肉,絕對不會虧待他。”
齊夏趴在他的懷裡,哭得更大聲。
在醫院,是一片悲情氣氛,而在赫連老宅,卻是喜氣洋洋。
晚餐的時候,赫連城公佈了自己的打算,他要和蘇希雅結婚了,具體的日子由兩家人商量後再決定。
除了赫連翼,所有人都持支持態度,特別是赫連老夫人,高興地直叫好,“你們的愛情馬拉松終於有了結果,我們大家都替你們高興,你爺爺也非常高興!”
說着,老夫人側身拍了拍旁邊赫連老太爺的手背,“老頭子,阿城要娶媳婦兒了,你高不高興?”
老太爺眼神帶着一點迷茫,但是看到老夫人笑得這麼開心,他也呵呵地笑了起來,直點頭,“高興,高興。”
赫連璧端起酒杯,意味深長地笑,“哥,希雅,祝賀你們。”
“謝謝。”赫連城和蘇希雅也端起了酒杯,兩人相視而笑。
赫連翼心裡非常不爽,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兩隻小拳頭緊緊攥着,垂着頭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盤,對周圍的聲音充耳不聞。
啊啊啊,明明他把討厭女人放在酒瓶裡的春、藥換成了安眠藥,他們怎麼還是發生關係了?
不行,他不能讓這個女人成爲他的媽咪!他一定要想辦法破壞!
……
齊振聲回到家,已經將近十點。
客廳裡空空的,黑黑的,沒有人爲他留燈。
臥室的燈還亮着,妻子還沒睡,但此刻,他卻不想見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來到了屬於他的書房。
從秘密抽屜裡取出前妻和女兒的照片,不由得老淚縱橫,手指顫抖地撫摸着前妻的面龐,心底的愧疚如同潮水一樣將他緊緊包裹。
照片中的女兒,稚嫩的臉頰帶着天真無憂的笑容,他淚眼朦朧地低語,“夏夏,爸爸真是該死,是爸爸對不起你們母女倆……”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齊振聲慌忙摸去臉上的淚水,將照片壓在厚厚的書本下面,清了清嗓子,“進來。”
蘇星辰手中端着一隻白色的小碗,推門而入,“爹地,我來給您送宵夜。”
齊振聲勉強笑了笑,“是星辰啊,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呢?”
蘇星辰將小碗放到他的面前,嘟着嘴撒嬌,“爹地,您沒回家,女兒哪裡睡得着啊?您今天忙什麼去了,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媽咪很擔心您呢。”
“在畫室裡指導學生畫畫,一不留神,就錯過了時間,是爹地不好,讓你們擔心了。”
“哦,是這樣啊……爹地,我先回房了,您也早點休息。”
蘇星辰一進門就發現他眼眶紅紅的,明顯是哭過,知道他有事情瞞着她,她的視線敏銳的掃過書桌,發現發黃的照片一角從書本下面露了出來,腦中迅速閃過齊振聲秘密珍藏的那兩張照片!
他這麼傷心,又晚歸,會不會和齊夏有關?
蘇星辰心頭有了疑惑,便多長了個心眼,開始留意起他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