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藏風一走,石未遠就陷入了莫名其妙的煩躁中。
很煩很煩很煩……
爲什麼這麼煩呢?
石未遠撅着嘴巴不斷地反思,想來想去,她都搞不清楚自己腦袋裡那一股股往上冒的煩躁到底是爲了什麼。
對,應該是自己得罪了大BOSS,潛意識裡覺得很愚蠢吧?還有什麼事比得罪了自己的頂頭上司更傻帽嗎?人家想要給你個小鞋穿穿,那真是極其簡單啊。
“親愛的老婆,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愛我。呵呵呵呵呵……”滕俊策那雙明亮的眸子越發的鋥亮,一張臉上飛揚着醒目的得意,走到石未遠跟前,伸了手很輕佻地挑起了石未遠的小下巴。
“把親愛的三個字去掉!虧你會聯想,怎麼着也不能和愛你扯上關係吧。”石未遠翻了個白眼,心情很不爽,打開了滕俊策的手,陰鬱地說,“你以後不要到我公司來!再有這種黴頭,我是再也不會幫你了。別怨我沒有提醒你,你最好遠離我家大BOSS,他兇着呢!”
“你家大BOSS?”滕俊策冷下臉來,咬文嚼字。狹長的眸子裡劃過一抹嫉妒,連他舌尖上都酸溜溜的了。
“唔,我說順嘴了,不行嗎?”
石未遠揮揮手,就像是轟趕蒼蠅一樣。哎呀呀,這個滕俊策怎麼還在這裡啊,他難道就不能走嗎,他走了她纔好靜靜心啊。
滕俊策卻眯了眯眼,想到:很顯然,石未遠的這個大BOSS對於石未遠很是在意……用男人的第六感來判斷,那個脾氣火爆的大BOSS應該是喜歡石未遠吧。
想到這裡,滕俊策冷笑一聲,“你那個老闆……看來把你當作狗腿子來使喚了,一點沒給你人權,看看他剛纔那副架勢,分明是家長式管理習慣了。”
石未遠擰了擰眉頭,臭脾氣也要上來了,“誒?我說滕俊策,你好囉嗦哎,我老闆怎麼樣人,和你什麼關係?我現在還沒有和你算賬呢,我們不是說好了,不要公開結婚這件事嗎,爲什麼你剛纔提出來?你這分明是不按照合約辦事嘛!”
滕俊策馬上眯起眼睛笑得像是狐狸,將他的俊臉湊過去,吐氣,“那乾脆咱們以後就不要按照那個鬼合約辦事了,夫妻就要有個夫妻的樣子嘛,你若不想搬到我那裡住,那我就搬到你那裡去。”
石未遠氣得眉頭一抖一抖的,指着滕俊策的鼻子罵,“你放!再說這些有的沒的,老孃這就喊來十個八個大嬸來把你強上了!還不滾!”
“跟老公是這樣子說話的嗎?什麼脾氣啊……那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滾!”
滕俊策從石未遠辦公室裡走出來,甜甜、彼得他們全都乖乖的、靜靜地呆在自己格子間裡,連個眼睛都不敢冒。
“呵呵,小美女,改天我請你吃飯啊,如果你將你經理的點滴行蹤告訴我,我可以發給你金卡。”
滕俊策趴在甜甜格子間那裡,朝甜甜笑着,施展他狐狸般的媚笑。
可惜,這次甜甜沒有被色誘成功, 她脖子僵硬,連笑都不敢笑了,“拜託啊這位帥哥,請你趕緊的走吧!俺還不想死,不想死啊!!!”
和大BOSS發生了爭鬥,大BOSS身邊的紅人(何磊)公開講的,誰和這個妖孽帥哥多說話,誰就死得很慘!
她不要死啊,她還年輕,還沒有勾到一個男人上-牀,即便死得很美麗,她也不要!
滕俊策多麼聰明,馬上悟到了什麼,聳聳肩膀,輕笑着,邁着輕盈的步伐走掉了。
行啊,這個石未遠的老闆看來對石未遠很較真啊。
滕俊策突然覺得,彷彿有一場很有趣很有挑戰性的遊戲擺在了他的面前。有多久沒有讓他興奮、外加亢奮的機會了?
等到他來到樓下,一絲笑容都沒有了。
他那輛扎眼的豪車,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一羣小痞子圍着他那輛名車,又是拆,又是亂噴,好好的一隻孔雀眨眼睛就變成了褪了毛的小雞崽。
“媽的!你們都給我站住!!!!!”饒是再有涵養的滕俊策也氣瘋了,爆了粗口。
“噢,噢,拜拜了您哪!”一羣小痞子吹着口哨,跳上各自的滑板,嗖嗖地滑跑了。
“啊啊啊啊!”滕俊策越看他的汽車,越是氣得跺腳。
“嘻嘻,活該!敢惹我們老大,要死啊!”何磊躲在拐角處,笑得眉飛色舞。
暗藏風在他的總裁辦公室裡,拿着飛鏢,嗖嗖地射着靶子。
眼睛一眨不眨,投飛鏢時連瞄準都不瞄準,純粹的機械運動,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精準地投到最中心那個點。
查理斯暗暗撇嘴,哪裡敢有聲音,悄悄地退了出去。
媽呀,受不了了!超壓迫人的低氣壓!老大身邊那嗜血暴虐的陰冷氣場,差點凍死他。
“老大一句話都不說。”查理斯找到墨梟,也跟着頹喪起來。
“哦。”墨梟搔搔頭,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大看樣子很惱火。”
“必然的了。那個男人是個純國產的帥哥。”
查理斯嘆息,“我想念我意大利的相好了……”
墨梟閉嘴。
他沒有可以想念的人,望天。
石未遠不知道爲什麼,再去辦公,就怎麼也辦不下去了,顯得心浮氣躁的,不一會兒就要嘆息一聲。
“媽的,石未遠你這是什麼狀態?像個被老公拋棄的怨婦!集中精力啦!”石未遠拍着桌子,揉亂了自己的頭髮,對自己很無奈。
噹噹……有人敲門。
“一邊去啦,老孃現在沒空!”石未遠頭也不擡就大吼起來。
“嘖嘖,還真是和我們老大一個脾氣,就知道吼人。”
何磊輕笑的聲音讓石未遠一愣,擡起臉來,就看到何磊已經晃盪着痞子的身子走進了她的房間。
“你來幹嘛?”石未遠蹙眉。
“我爲什麼不可以進來?好歹我也是我們集團公司的……這個這個……”何磊忘了自己是什麼頭銜了,翻了翻眼白,纔想起來,“好歹也是行政主管吧!”
石未遠嗤笑一聲,“那請問,主管你今兒個要來主管個啥子呢?”
那份調侃外加瞧不起的語氣,讓何磊只想抓狂。
怪不得這個女人都可以攪得老大腦袋亂亂的,原來性格這麼臭狗屎啊。
“走,跟我走。”
“什麼?你以爲你是刑偵警探?我爲什麼要跟你走?莫名其妙!”石未遠扁了扁嘴。
“石未遠!你不要以爲你可以在老大那裡搞特殊,你就有什麼臭了不起!告訴你,老子可不會像我們老大那樣善待你!你有沒有家人?有老有小沒?不想他們跟着你倒黴,你最好馬上擡起來你的腚,跟着我走!”
何磊瞪圓了眼睛,一副流裡流氣的樣子。
石未遠拍了拍自己額頭,“你們還真是……讓人無語啊。昨天有個人用炸彈來威脅我的家人,今天你也用家人的安慰來威脅我,原來暗藏風的手下都是一路貨色啊,都喜歡用這個卑鄙的法子。你叫什麼來着?何磊?何大總管,威脅弱女子的男人,就這麼高。”石未遠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三釐米的高度。
“你什麼意思?”何磊不太懂這裡的方言。
“你猜啊。”石未遠齜牙笑笑,站了起來,“說吧,讓我跟着你嘛去?”
“直升!”
噴。
什麼叫直升?
石未遠到了最頂層的總裁辦公室門前,她才明白,何磊的直升就是來見暗藏風啊。
“努,不要說我不幫你,得罪了我們老大,後果很可怕,趁着他還沒有處置你,你趕緊地去放低身段好好認罪服法。端着,這是泡好的咖啡。給我們老大送去!”何磊推了推石未遠。
“我做錯什麼了?我不認爲我做錯什麼啊。”石未遠抱着兩臂,很不配合。
“你的錯……你的錯誤大大的!對不對,墨和尚?”何磊理屈詞窮,轉臉去問墨梟。
“啊?”墨梟被問了一個傻。汗死,他這一會兒光偷偷癡看石未遠了,哪裡聽到何磊在說什麼?
何磊跳腳,“墨和尚你說,這女人是不是犯了很大很大的錯誤?”
墨梟那纔不好意思地去看石未遠,輕聲說,“石小姐,冤家宜解不宜結,爲了以後更好的工作,我看你和我們老大的誤會最好解開,怎麼說,他也是你的老闆,你還是他的助理呢。”
石未遠淚汪汪地扯着墨梟的衣服角,哀怨,“我結婚我就錯了嗎?請問我到底進去跟暗藏風認什麼錯?”
一時間,包括查理斯,三個大男人全都啞口無言。
難道要告訴石未遠,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你在老大喜歡你的時候你沒有喜歡老大,在老大沒有老婆的時候你卻率先有了老公?
三個男人這一次打成了共同的一致——裝聾作啞望天花板。
天花板好美啊,好美……
暗藏風坐在老闆椅上,龐大的身軀陷在皮椅裡,整個人都靠在椅背上,因爲腿太長了,就那樣翹着二郎腿,伸出去很遠。他是揹着門口的,面相落地窗的,修長的手指着太陽穴,微微皺着眉頭看着窗外。
她結婚了。
她竟然悄無聲息地就結婚了!!!
她有男人,有老公,這倒也不是暗藏風最最在意的事情,關鍵是,看上去,她的老公很出色,這就是她喜歡的類型?純國貨,純美男,像是個妖孽一樣美。
她竟然護着他。
在生死關頭,她擋在了那個男人身前,護着他,還說什麼同生共死的話。
他原來一直在乎的是,石未遠她的心啊!
心!!
那些話,就像是小刀子,一把把地射進了他的心房。
疼啊……
想他堂堂黑手黨的太子爺,傳言說的冷血王黑帝,沒有死在仇家的槍彈下,卻竟然會死在一個女人的一句話上面!
“煩煩煩煩!煩死了!”暗藏風狠狠閉上眼睛,粗劣地喘息起來。
咔吧……一個很輕很輕的開門聲,暗藏風聽力很好,已經捕捉到,沒有迴轉身子,他就用零下三十度的語氣冷冷地說,“出去!”
不管是誰,這個時候,他都不想見!
石未遠貼着門板癟了癟嘴。
出去?他以爲她是自願進來的嗎?媽的,那個叫何磊的小子真混蛋啊,剛纔推她進來那一把推得真使勁,現在她的後背還疼着呢。臭小子!哪天落到她手上,她一定要好好地虐虐他!
石未遠端着那杯不知道是誰衝好的咖啡,遲疑了一下,輕手輕腳往暗藏風那邊走。
“不是說了嗎,出去!難道等着我將你踢出去?”暗藏風無奈地睜開眼睛,咬牙。
他現在心情很煩很煩很煩,再潰敗沒有了。
腦子裡一直轉悠着一個念頭:
石未遠愛上別人了……石未遠愛上別人了……石未遠愛上別人了……
石未遠也怕了怕,不過一想到門外還候着四個虎視眈眈的壞男人時,她有打消了馬上出去的念頭。
暗藏風這個男人情緒變幻莫測,脾氣暴躁火爆,怎麼連他的手下人也是一個個不是東西?
當然,除了那個叫墨梟的孩子還比較好一些。
打量了一下四周,這個辦公室被暗藏風裝修得這麼高檔次了?看看那些傢俱的用料,看看腳下面踩着的羊毛地毯,就知道暗藏風是個樂於享受的燒錢的主子。
忍不住就望着四周唸叨,“哎,你這房間比我那個辦公室大太多了,裝修得真他媽的奢華啊。要很多錢吧?”
石未遠那撩人的棉絮般的聲線,驚得暗藏風整個人猛然一抖!
呼啦!!
椅子轉了120度,暗藏風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石未遠。
“是你?”
藍眸眯了眯,臉上看不到他任何情緒,只不過他抓着椅子把手的手指,正一根根攥緊。
卻看着石未遠那張潔淨如玉的小臉,呼吸一點點起伏起來。(剛纔貌似都要沒有呼吸了吧……)
石未遠隔着幾米遠,突然與暗藏風那深不可測的藍眸對上,禁不住渾身一顫。
大腦沒來由地就空白了五秒鐘。
“額,是我。怎麼,你不認識我了?幹嘛用這種眼神看着我?”石未遠乾巴巴地說着,翻了翻白眼。
瞧暗藏風這直勾勾的眼神哦,好像他是餓了好幾天的惡狼,而她則是那隻肥肥的小綿羊。
暗藏風挑挑眉骨,重心向椅背靠,依舊冷如寒冰,“你來幹什麼?”
其實暗藏風早就注意到了石未遠手上端着的咖啡。
哦?這女人是來給他送咖啡的嗎?
呵~~心情開始發飄了……看來這女人是來示好的……她也在乎他的情緒嗎?在乎嗎?
“我來是……”石未遠蹙眉,該死的,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來幹什麼了。是因爲他那雙幽深的眸子注視的緣故嗎?還是因爲其他緣故?
看到石未遠一臉的遲鈍,暗藏風提醒她,“你是來給我送咖啡的?”
“啊?哦,對哦,就是來給你送咖啡的!”石未遠那纔想起來,她爪子裡還端着一杯叫做咖啡的飲料,於是她趕緊假笑幾下,將咖啡放在暗藏風的桌子上,“努,我專門給你衝的咖啡,你嚐嚐可不可口。”
要顯得摯誠些嘛,雖然不是她泡的,說說也不會讓人討厭吧。
“哦?你專門衝的?”暗藏風似笑非笑,石未遠實在看不懂他那副撲克臉的涵義,縮了縮脖子,淺淺的點點頭。
“你嚐嚐?”
“不會毒死人吧?”
“什麼?你!”
石未遠正要發飆,暗藏風卻突然別過去臉,說,“把它拿過來,距離我那麼遠,怎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