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燕氏與呂氏聯姻,場面比當年燕北成婚要氣派的多,從各地趕來送上禮物投遞名刺官吏的車馬從大司馬府直堵到十里外的鄴都外城門口,連皇帝都從宮內乘着鑾駕到場爲臣子表www..lā
無論燕北還是呂布,都是對皇室有大恩,呂布刺死董卓讓劉協脫離苦海,燕北則徹底將劉協從李傕郭汜手中救出。這兩個名滿天下的宗族聯姻卻絲毫沒有讓皇帝感到猜忌……沒什麼可猜忌的了,從遷都冀州起劉協就明白,燕氏之大,早已不能制,所能改變的只是燕氏想要爲善還是爲惡罷了。
如果將燕北與過去的任何權臣相比,在劉協心中最相似的無疑是董卓,只是燕北比董卓要溫和。如果現在有哪個公卿大臣打算像過去殺掉董卓一樣殺死燕北的話,最先要殺他的便是皇帝。
燕北死後,麴義高覽難道不會成爲下一個李傕郭汜?
到時候受罪的可是他劉協!
混亂的悲劇影響了各個階層,民不聊生僅僅是其中一方面,就連皇帝都有苟且求活之想,更不必說其他人了。
婚禮結束後,燕東離開鄴都返回幽州,與他一同離開的還有過去呂布的部下,如今的幽州刺史部兵曹從事張遼。當然了,還有燕北的嫡長子燕桓。
到底是誰養大的孩兒誰親,知道燕北要讓三弟帶走長子,甄姜狠狠地在大司馬府鬧了一陣,最後見燕北不改變主意,一氣之下領着媵妾甄脫回了遼東老家,讓燕北一個人在鄴都獨守空房。
過去燕北沒有養孩子,燕桓出生那年燕北忙着和公孫瓚對峙,次年穀中除掉公孫瓚這纔回家見到燕桓,不過幾個月又去和袁紹打仗,再後來盡收冀州,又籌謀入關中接皇帝……就算是位極人臣,對妻兒家小還是有所虧待。現在好不容易讓朝廷定都鄴城,又要讓老三把燕桓帶回幽州,這讓甄姜誤以爲燕北是不喜歡長子,負氣還家。
偏偏燕北沒有對甄姜解釋,他怕甄姜因事情的緣由而感到害怕。
這件事在鄴城鬧得很大,但除了平民百姓和那些賦閒的鄉野之人,百官臣僚沒誰敢把這件事掛在嘴邊——燕北的輯校寺,募足了員額,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
孫輕穿着一身輯校寺玄赤相間繡玄水紋的輯校中郎將甲冑坐在大司馬府中正堂,見燕北走來連忙起身拱手道:“主公。”
輯校中郎將爲先前燕北奏請皇帝升鍾繇爲光祿勳時的第一個奏言輯校寺的主官,主偵查刺探,有上察宮廟下攝衆司之職,掌員額八百輯校郎。雖爲中郎將,卻非光祿勳所領,直屬於中朝,向皇帝及燕北……其實就是獨立於傳統監察機構之外向燕北負責的密探。
只不過在燕北上奏的請求中,主要職責是監察貪污。不過實際在孫輕手中卻並非監察貪污那麼簡單,是燕北爲防備像董卓那樣被朝廷官吏害死的手段。
“坐,輯校寺的事,辦的如何?”
“外城的輯校寺已經建好,員額三百也已經募齊,都是擇選軍中聰慧、機靈的軍卒。目下鄴城中有一百輯校郎,餘者則分派向幽、並二州,主監察州治及各個郡治。”孫輕說着便將書簡奉給燕北,接着才說道:“輯校郎官秩三百石,另外每人養隱郎兩人,各百石俸祿,藏於市集、官宦或豪右之家,刺探消息。”
輯校寺與沮授最早在遼東刺探消息的那些信使職責幾乎相同,只不過當年僅僅監察一個公孫度,現在卻要監察三州,尤其是鄴城,職權上大了許多。
“嗯,做的不錯。過幾日你去一趟遼東,從過去的老卒遺孤裡挑幾個年輕聰慧的忠心之人充做爪牙,輯校之事不可假於旁人之手,各處傳遞至寺中消息不得走漏,亦不得交與一人,分散於十數人,至你這裡才能總到一處。”燕北自然知曉輯校寺權力膨脹後有多麼可怕,所以一切權力都在他的口中,“懲處欺壓百姓的惡霸、徇私枉法的官吏你可以自決,若涉及朝廷官吏或軍中重臣,由郭奉孝報給燕某……水不可至清,亦不能太渾。”
“諾!”
孫輕和燕北都知道這個官職是爲了什麼,而他也打算大幹一場,應諾後拱手道:“將軍放心,鄴都之內不會有任何人敢對將軍不利。”
燕北又與孫輕說了幾句,孫輕便告辭離去,燕北也看着孫輕離去的身影消失在大司馬府的門口,順便派人將同意表舉太史慈爲執金吾的書簡送往尚書檯,這才轉身回到堂中批閱各地送往朝廷的奏章。
伏完升任輔國將軍之後執金吾之職有了空缺,儘管如今朝中緹騎沒有多少,執金吾部下二百員額的緹騎朝廷也湊不齊,不過到底是朝中門面,總要有人擔任,因而遷都後爲尚書令的荀悅便舉薦燕北部下品貌良好的偏將軍太史慈爲執金吾。同時被舉薦的還有張頜擔當衛尉也就是衛將軍……不過被燕北駁了。
太史慈與張頜,都是在遷都當日升任將軍的,與之一同的還有麴義部下的趙雲。讓太史慈當執金吾燕北還算認可,不過張頜做衛尉可不行。衛尉和執金吾互爲表裡,如今他已經把持了宮內的郎衛,如果再抓着宮內的兵衛不放,恐怕會進一步激化自己與百官的矛盾。
因此燕北寧可讓衛尉空懸,他不願讓自己的部將領受衛尉,更不願讓旁人領受這個官職。
這次燕呂聯姻,對燕北的好處不少,除了陳宮之外的呂氏將領,張遼、高順、魏續、成廉、曹性五人都願意爲他效力,除了張遼被燕東帶到幽州外,高順與曹性被燕北留在自己部下,過去呂布麾下地位稍高的魏續與成廉則分別被安插進高覽與麴義的軍中。
陳宮雖然心機深重,但燕北仍舊讓他進入自己幕府做臣僚。
至此,呂氏諸將也隨着聯姻而瓦解,被燕氏消融,呂布則仍舊領受溫縣封邑,在鄴城能夠自由活動,只是掛着奮武將軍的官職卻沒有兵權罷了。
此外還有一個好消息,隨着朝廷遷都鄴城,牢獄中的審配與顏良文丑,意志也有了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