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豹和楊奉的禮,可是的的確確夠大的。《樂〈文《小說倒不是燕北在意劉豹贈與的美人與楊奉送出的猛將……再美的美人,能勝過甄姜?再猛的猛將,能猛過典韋?
燕北在乎的不是這些,而是白波軍與南匈奴的歸附,着實解了他冀州一兩年內兵員不足的局面,更爲他鋪就平定幷州的道路。無論劉豹的南匈奴所部還是楊奉的白波軍,兩個勢力在幷州根深蒂固,能爲他取得幷州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燕北毫不猶豫地對二人贈與金帛器物,並邀請其留於鄴城越冬賀歲,專派心腹安排其在冀州的遊玩與接納麾下事宜,雙方互通有無,聯手共謀大業。
白波軍與南匈奴單于,即便燕北掌控幽冀二州,也很難把這兩大勢力的首領當作屬下來看待,他們至多算是歸附的諸侯,在燕北麾下仍然擁有無匹的地位。
“既要讓他們知曉燕某的威勢,又要照顧到他們歸附的內心,既不可令其屈辱,還不能教他們驕傲。”燕北與剛從南皮返回的郭嘉並肩漫步在庭院,看着前庭草木俱枯,緩緩搖頭道:“所幸二人心性不壞,否則難以歸附還不如不歸附,不好收拾……說說吧,奉孝怎麼從南皮回來了。”
短暫相處下燕北算是勉強將楊奉與劉豹看得通透,儘管二人一個是匈奴人一個是幷州反賊出身,倒都不算桀驁不馴,若能坦誠相待,將來興許也是一段佳話。
早年間燕北還有心勁去安撫麴義,若換到如今那個部下敢飲多了酒夜裡竄進自己中軍帳指着鼻子罵老子,恐怕就是立下再多的功勳也要被一刀砍了。
不殺,何以服衆?
早年恩重於威,如今威重於恩,這也是隨身份地位變化的無奈。
“南皮城且高且堅,不過再圍十天半月遲早要破,如今攻城採用高將軍與徐元直的戰法,圍三缺一,守軍自城中跑了不少,不足爲慮,在下便回鄴城聽用……君侯要對幷州用兵了?”郭嘉在南皮想了許多日,這才終於想通燕北爲何讓兩個互不同屬的將軍一同進攻南皮,答案令他苦笑不已。心中恐此事若無人提點將來會釀成大錯,可若在書信中寫明又怕傷到燕北威望,值得向麴義請求返回鄴城。
只是郭嘉人雖然回來了,卻還是沒想好要如何告訴燕北這一事情。
“都聽說了吧,我給姜晉升度遼將軍,麴將軍心裡可有不快?”燕北笑了,他並不擔心高覽,只是覺得麴義心裡可能會有些芥蒂。畢竟自己麾下,麴義纔是真正戰功彪炳的大將,卻先給姜晉升度遼將軍,比他的偏將高了許多。
“麴將軍對姜度遼是心服口服的,只是對同爲偏將的潘將軍有些微詞。”郭嘉也笑了,他當然知道燕北擔憂的是什麼,“麴將軍說,姜將軍在易水立下好大的戰功,不升將軍區區護烏桓司馬,太過埋汰。”
“哈哈哈!”
燕北聞言朗聲大笑,這話也就麴義能說的出來,不過想來姜晉若是聽到麴義這麼說他,大約心中會有知己之感。燕北笑,郭嘉自是賠笑,不過笑了之後燕北轉而定住腳步對郭嘉問道:“奉孝自南皮回來,應是有要事欲說與燕某聽吧?”
郭嘉雖然放蕩形骸,卻並非吃不得遠征之苦的男兒,討董回還時一路自中原進幽州抵遼東,路遙數千裡郭嘉都毫無怨言。如今從南皮回鄴城,想必不是爲了貪圖鄴城的歌姬優伶。燕北眉宇間帶着些許自得之意笑道:“說說吧,是對進軍青並二州有所思慮,還是聽說左賢王給我送來美人想討要去?”
郭嘉面上原本嬉笑,聽到燕北此言猛然一窒,正色拱手道:“在下雖放浪,卻也不會將國事與私事混爲一談。將軍,屬下諫言,攻取青州,調高將軍屯黎陽,趙校尉隨麴將軍入青討伐袁氏!”
調趙雲去青州,高覽屯黎陽?
高覽是部下聲名在外的守成之將,郭嘉這麼說,難道是爲了防備呂布?燕北不禁問道:“怎麼,奉孝以爲呂奉先敢衝擊魏郡?”
他膽子不小!燕北彷彿聽見了不得的笑話一般,眉頭一橫便道:“他若連常敗將軍曹孟德都打不過,拿什麼膽氣來衝擊燕某坐鎮的魏郡!”
“君侯,在下非是擔憂呂奉先,而是擔憂來年呂布若是兵敗,他只能向河北逃亡,曹操若是追擊,只怕趙校尉難以新卒抵擋,若黎陽有失,則鄴城危矣……便是曹操攻不下鄴城,我大軍在外,其圍鄴三月,也足矣使前線軍心震動,豈不害取青並二州之大事!”
燕北聽到這話,腳步再度頓住,用心咀嚼片刻,不禁暗自點頭,郭嘉說的沒錯。儘管自己在嘴上嘲笑曹操是常敗將軍,但實際上誰不明白曹操在兗州四戰之地的磨礪下已足可謂是脫胎換骨,橫掃袁術聯軍一戰便奠定其軍略之功。而眼下的幽冀二州,也的確像郭嘉說的那樣,若兗州舉大軍來攻,單單趙雲在黎陽恐怕是有力不逮難以抵擋。
可刨去趙雲,魏郡還有可用的兵馬嗎?只剩他將軍本部,到時必然是被圍困在鄴城一兩個月的結果,前線震動,麴義高覽皆要發兵來援,曹操只需圍魏救青,便能解了袁紹的危局……這是絕對不行的!
“嗯……”燕北纔剛剛點頭,郭嘉便見縫插針道:“何況麴、高兩位將軍互不同屬,在戰法上也常常意見相左,長此以往,有傷和睦。”
這纔是郭嘉想說的話!
燕北頷首笑了,這個郭嘉的心思真是百轉千回,只怕這纔是他想要說出的話啊!他說出這話必然是有的放矢,燕北打算派人找出前些日子南皮送來的戰報,仔細端詳,看看是否麴義和高覽在南皮的合力進攻反倒成了相互牽制。
“也罷,這件事我知曉了。”
郭嘉走了之後,燕北在前庭立了片刻,派人去取來南皮之戰的戰報,看着天邊雲捲雲舒不禁長嘆口氣。人才啊,人才太重要了!若無沮授,心神輕鬆沉迷在雄踞二州的驕傲中;若無郭嘉,尚不知曉部下互不同屬之傷;長此以往,這幽冀二州還能穩坐嗎?
正當此時,卻見侍妾甄道一躍一跳地從偏廳跑出,到燕北身旁行禮後小聲道:“君侯,阿姐讓妾問你,匈奴人送來的那個美人,你打算如何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