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登,謂之率先登城,以喻勇猛奮進。
陷陳,謂之威武陷陣,以喻衝鋒陷陣。
當燕北到達襄平大營他就將青衣小將和白馬義從拋在腦後了。奔馬在外便覺兵威甚盛,士卒呼號整齊劃一,隨着戰鼓聲陣陣,氣氛一派肅殺。
遠遠見到燕北到來,營寨轅門下的軍士便奔馬回營通報,在燕北一衆還尚未行至營寨時,麴義便已經帶着幾名隨騎奔馬而出,在馬背上拱着手說道:“麴義見過將軍,賀將軍南部大勝!”
“你我兄弟之間不要拘於這些俗禮客套,聽說你新練了我的驍牙軍,快帶我入營看看!”燕北在馬上看着麴義做出請隨我來的動作後大笑,一面引馬一面對麴義說道:“大勝什麼的就不必賀了,在南部差點被一支偏騎打死。”
“這是爲何?”麴義聞言轉頭來看,卻不見燕北身上有何損傷的模樣,見燕北撩起頭頂兜鍪,才發現側臉被磕碰了一塊,不由得問道:“雷公兵敗不奇怪,怎麼……將軍打孟益也未討到好?”
燕北笑笑,“前些日子從青石橋出去的那支人馬,你可記得?”
何止是記得,太記得了,整整三百多個白馬義從,麴義怎能不記得,要不是那些人中有人騎着燕北的馬拿着燕北的劍,而他們又未曾聽說燕北兵敗的消息,麴義是萬萬不會將那些人放走的。
“就是那些人?那將軍爲何還要贈劍,不讓麴某將他們攔下。”
燕北擺手,沒再多說,只是引馬揚鞭入營,指着營中分爲兩部訓練的兵馬問道:“他們哪個是先登、哪個是陷陳?你將驍牙軍打散了嗎?”
兩側營地兵威赫赫,左側負重甲大弩、短刀長矛,右側仗輕騎快馬,配長矛環刀。此時全都在營中站定,望過去只見一片肅殺。
到了高臺之下,麴義翻身下馬,這才引着燕北登上大營中搭建的高臺,指着兵馬說道:“不錯,在下將驍牙軍打散,兩部共五千餘,先登以驍牙軍的重步卒與弩手充任,陷陳則以輕騎老卒暫帶,老卒帶新卒,練起兵來事半功倍。”
見燕北點頭,麴義纔在高臺上指着左側先登步卒的軍陣說道:“先登者,自軍中摘選大勇氣者成軍,以重步結陣腳,強弩斥其間,要其臨危不亂,驟然強弩擊發,則可一矢定勝敗!”
“陷陳者,則以涼州帶來的湟中義從爲原本,以這兩支軍隊,假以時日便是野戰擊潰三倍之敵,也未嘗不可!不過眼下,他們不過是徒效奮勇之悍卒而已。”麴義說着,面容嚴肅地對燕北問道:“將軍,前些日子從青石橋走脫的兵馬,是白馬義從吧?”
燕北沉沉點頭,問道:“你見過他們了,你覺得白馬義從如何?”
“天下驍銳!”麴義讚歎道,“公孫瓚以此義從名雄幽冀,氣蓋烏桓不是浪得虛名。只要這支義從還在他的手上,就算招募一萬的民夫與我們作戰,他的軍隊都能擁有相當的戰力。”
“唉,出營陪我走走?”
燕北走下高臺,叫上高覽去沮授,一行四人跨馬走出營地。倒是沮授想法多些,看日頭已至正午,便叫騎卒去大營中取些飯食,又點了百餘騎手相護,這纔跟着出去。
燕北沒有帶着三人去別的地方,只領着他們一路策馬,行至城外不遠的小山亭,望着遠處於山霧中隱現的千山山脈,這才終於下定決心對三人問道:“我有個想法,只是不知可爲不可爲,想請三位與我一同謀事。”
沮授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眉,與高覽都是一副傾聽的模樣。倒是麴義笑道:“將軍有事便說,麴某單憑驅馳!”
“我想……我想進攻公孫瓚!”
“進攻公孫瓚?”
“進攻,公孫瓚?”
“不錯!”燕北點頭,與三人席地而坐道:“進攻公孫瓚!誠如麴兄所言,公孫瓚擁有白馬義從這樣的精銳輕騎數愈三千,何況還擁有至少兩員武藝不遜阿秀的大將!現在我等便難以抵禦,若拖延至明年募夠兵員整訓之後,我等便更難以抵擋……倒不如趁現在越過屬國出兵遼西!”
燕北此言一出,三人皆驚訝不已。一個遼東尚且需數年經營,又如何入遼西……高覽急道:“將軍若遠征遼西,各個城池互不同屬,糧道如何保護?”
麴義也說道:“是啊,兵進無援之地,哪怕一縣之兵亦可於後方擊我糧道,到時首尾難顧,豈不平白喪了士卒性命?”
倒是沮授並未出言阻止,也沒有表達擔憂,而是問道:“將軍想領多少兵馬,遣誰出征,走哪條道路?”
“我等及張儁義五人,再調王當、吳雙、潘棱隨軍,遣先登陷陳各千五百、冀州老卒三千,押三月糧草經由屬國走東海一線入遼西陽樂圍困公孫瓚。”
大手筆!
若真依燕北所言,此一戰便要盡抽遼東驍將悍卒,整個遼東只留孫輕、李大目等人,兵馬也只能留下八千之衆。
高覽麴義二將不知燕北所想,只覺燕北是受了什麼刺激失了心瘋才做下如此決斷,正要出言勸阻,便聽沮授長笑道:“將軍若是如此打算,倒不如再調三千步卒押後行軍,駐守遼東屬國驅使烏桓共守,也可防備公孫瓚出輕騎一部突破圍城輕取遼東!”
燕北眼前一亮,這確實是兵行險着,但若真像沮授所說,留下三千兵馬守住遼東屬國作爲襄平以西的屏障,倒有成事的可能!
“沮君,爲何不勸阻將軍反倒要增添兵馬?”
面對高覽的發問,沮授笑着看了燕北一眼沒有說話,令高覽不禁大急。
最後還是燕北開口道:“我就知道這點心思瞞不過沮君……開春派往薊縣歸附劉公的騎卒到現在也沒回來,多半爲公孫瓚所截或遭遇不測,因此我打算領兵突破公孫瓚的封鎖,一面圍困公孫瓚一面派出騎手前往薊縣,只要得了劉公書信,便前往薊縣面見劉公!”
也正因如此,燕北纔敢盡抽遼東驍將精卒,就算那些騎牆的豪強再亂一次也不怕。到時將兵馬盡收襄平大營,大幾千精卒鎮守一座襄平應當沒有問題。襄平在手,就算遼東再出什麼亂子,一旦燕北引軍而還便可定下大勢!
麴義、高覽都不是什麼想不清楚的人,聽到燕北這麼一說便了解,高覽點頭說道:“如此甚好,還是早日歸附劉幽州……就怕劉幽州,不接納我等啊!”
“幽州眼下正是用兵之時,冀州匪患甚巨,幽州最能打的公孫瓚卻被咱們拖在遼西不得前往代、涿二郡守備,此爲虛耗。若接納將軍,不但公孫瓚可前往西面,將軍亦能令幽州兵力大增。”麴義昂着下巴,手點着地下鋪設的草蓆倨傲道:“合則兩利,戰則兩傷,劉幽州德高望重久負仁德之名,不會看不清楚這點道理。”
“若是實在不行,便先擊敗了公孫瓚將他擒下……除了公孫瓚,幽州誰能敵得過我等?將軍大可橫行州郡,一路帶兵趟到薊縣城下,呵,到時候讓天下都知曉,不是燕將軍不願歸附,而是劉幽州不接納我等!”
燕北擺手,事情若真發展到麴義所說的那一步,那他們這些人只怕困於遼東,縱然漢軍打不進去,他們也很難再擴張下去……一個劉伯安守在幽州,那纔是個真正殺不得的人物。
劉伯安死在燕北之手,那可要遠比起兵背叛來的糟糕。
“先別說那些了,眼下大事未定,說那些事情爲時過早。再說了,就算劉公仁德之名在外,卻難說就沒一點脾氣。若真率軍逼薊縣,劉公更加堅決,那豈不是騎虎之態?麴兄我問你,若真走到那一步,你是攻薊縣還是不攻?”
燕北這麼問,麴義便矮了聲勢。若是燕北領兵,他自然不怕什麼,可若要讓他領兵爲了燕北去攻打劉虞所在的薊縣?他卻是不願的。
部下這點小算盤,燕北看的清楚。沮授高覽是真正爲他思慮着想,至於麴義則更多想的是燕北勢力龐大之後能給他什麼……這傢伙,還需要時常敲打,磨平了他的囂張氣焰纔好。
“麴兄,若以你領驍牙軍先登、陷陳,對決公孫伯圭三千義從,可有勝算?”
聽到燕北這麼問,麴義設想片刻,打仗對決他是行家裡手,喃喃道:“白馬義從盡數輕騎,着皮甲無大鎧,持騎弓長矛配環刀……若以步卒當前,弩手在後,三千卒擺開,待輕騎殺來近百步士卒舉矛應之,強弩齊發,則可盡數破之!”
起初燕北面露喜色,但緊接着麴義又嘆氣道:“但這要野戰才行,就怕我等兵臨遼西,公孫瓚閉城不出決意死守,到時候仗就不好打了……他有三千義從,若再加上城中守軍,只怕我等圍城都難。”
“未必!”這時沮授拍手說道:“公孫瓚此人性驍勇,以三千騎追殺丘力居數萬之衆足有千里,而後管子圍城戰中又數次以少量兵馬突襲張舉大營,他用兵過險,斥候風聞將軍西征,他多半會在半路排下陣仗,就算沒有,圍城時也會以輕騎突出……認人的本性是很難改變的。”
燕北點頭,管子城一戰他也略有耳聞,公孫瓚的確是個驍勇之人。公告:筆趣閣app上線了,支持安卓,蘋果。請關注微信公衆號進入下載安裝:appxsyd(按住三秒複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