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行宮五十里處的院落,張綠英擡頭看着滿天的星辰,輕聲的呢喃道:“命運的軌跡已經慢慢在改變了,一切將要重新開始。”回頭看了一眼房間裡面認真看書的女子,“你的命運是不是也將被改寫?”
宿醉後的後遺症就是第二天醒來頭很疼,韓靜萱已經很多年沒有喝醉了,“你醒了”見到韓靜萱睜開眼睛,李暄搶先輕雨一步將她扶了起來。
“你爲何在此?”看着李暄那溫柔細語的樣子,韓靜萱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定是我還沒有睡醒,那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帝王居然有這樣溫柔的一面,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我爲何不能在此?”接過輕霜遞過來的醒酒湯,一勺一勺的餵給韓靜萱,笑得一臉燦爛,等到韓靜萱用完早膳,不遠處,李暄還拿着一本書認真的看着。
“你怎麼還在?不用去陪陽明君嗎?”韓靜萱眉頭輕皺。
李暄放下書,“大哥已經走了,我不用陪他。”
“你不忙嗎?”
“不忙……”李暄看着韓靜萱,突然間莞爾一笑,“真的,我很閒……閒得……等着你來謀朝篡位”。
“噗……”韓靜萱喝着的一口水噴了出來,接過李暄遞過來的手絹,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很是無奈的說道:“拜託,不要在我喝水的時候說這樣驚悚的事情?”
“驚悚嗎?這話不是你說的嗎?”李暄滿臉帶着笑意,覺得逗逗中殿也很是有趣。
韓靜萱很是詫異的看了李暄一眼,裝模作樣道:“我真的說過這些話嗎?我真的不記得了。”
“中殿,你的表情很假。”李暄直接拆穿韓靜萱的假面具,這丫頭還真不是一般的會裝蒜,他差點就上當了。
“是嗎?下次會主意的。”韓靜萱無所謂的說道,那表情把李暄逗笑了。
三天後,衆人啓程回了皇宮,韓靜萱和李暄一起去給大王大妃請安,大王大妃見兩人相處得很好,似乎放心了很多。
見過大王大妃以後,李暄就召集朝臣上朝,聽着大臣那虛假的彙報,李暄在朝堂上忍不住發火,並且發作了下臣,讓他們第二天拿出好的章程出來。
康寧殿,李暄看着那堆積的奏章微微皺眉,想起韓靜萱所說的謀朝篡位的玩笑,叫來衡善。
“陛下”衡善畢恭畢敬的對着李暄行禮。
“去叫中殿過來”李暄吩咐道。
“是,陛下。”衡善一臉喜色的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韓靜萱領着輕風和輕雪就走進了康寧殿,康寧殿門口,衡善和幾個宮女和內侍當值,見韓靜萱走來,衡善領着一羣人向韓靜萱行禮,“給中殿娘娘請安。”
韓靜萱看了一眼地下跪着的人,揮手道:“起來吧。”
“是”
“娘娘,陛下說了,你過來就直接進去。”衡善說着,連忙把門打開。
韓靜萱走進去的時候,李暄正盤腿坐在小几前,小几上堆滿了奏章,聽見韓靜萱進門的聲音,連忙擡起頭來,笑得那叫一個燦爛,指了指旁邊的位置:“中殿……快請坐。”
韓靜萱自然也不會和李暄客氣,在他旁邊坐了下來,道:“你叫我過來所謂何事?”
“看見了嗎?”李暄指着小几上面堆滿的奏章,“你不是說想謀朝篡位嗎?這些奏章,你就幫我處理了吧。”
韓靜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還真是放心讓我一個女子處理國家朝政?”
“中殿不是說過要謀朝篡位嗎?處理奏章的能力應該有吧,就算是不會,不是還有我嗎?”李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韓靜萱很是無語,她這算不算是沒事找抽,或者說,她這是上趕着找虐。
“中殿,你坐過來一點。”李暄挪了挪自己的位置,讓韓靜萱坐在主位上,然後隨手挑了一個奏章放在韓靜萱的面前。
“看得懂嗎?”李暄在旁邊問道。
韓靜萱瞪了他一眼,“這是戶部的奏章,鋪用路維修已經補添的碳有三千擔,但還缺,想要收明年的工碌。”韓靜萱說完,李暄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看來,你的戶判是一個很貪心的人,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這樣的官還留着做什麼?”
“中殿準備如何處理?”李暄看着一臉正色的韓靜萱,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當然是敲山震虎了”韓靜萱抿嘴說道,“陛下以爲如何?”
“中殿決定就好”李暄對於韓靜萱的做法沒有太大的意見,看着韓靜萱那認真的樣子,似乎覺得兩個人待在一起也很是不錯,“紅袖添香”是不是說的如此。
“你沒意見就好”韓靜萱很滿意李暄的識趣,就怕他提出反對的意見。
“衡善……”李暄對着門口喊道。
衡善聽見李暄的聲音,打開門低頭走了進來,“陛下”
“傳旨讓戶判和尹相進宮?”
“是,陛下。”
衡善接到旨意,讓內侍去戶判和尹家裡宣旨,戶判和尹大衡馬不停蹄的趕進宮來,康寧殿,兩人快步走了進來,見到主位上的韓靜萱,兩人都很是詫異。
“參見陛下,參見娘娘。”
“參見陛下,參見娘娘。”兩人同時向李暄和韓靜萱請安。
“兩位,請起吧。”李暄很是客氣的說道,那帶笑的樣子讓韓靜萱想到了狐狸,的確,有時候李暄真的狡猾得像一隻狐狸。
“謝陛下”
“戶判大人”待兩人在李暄的示意下坐好,韓靜萱清越的聲音傳來,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戶判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是,中殿娘娘。”
“你的奏章,寫得很是不錯。”韓靜萱出口諷刺道,伸手將奏章扔到他的面前,面無表情,“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意思吧”。
戶判看着被韓靜萱扔過來的奏章,誠惶誠恐道:“中殿娘娘……微臣……”
尹大衡擡眼看着韓靜萱,“中殿,您這是何意?後宮不得干政。”說罷,很是隱晦的看了李暄一眼,李暄卻一直盯着韓靜萱,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留給尹大衡,尹大衡氣結,什麼時候陛下和中殿的關係這樣好了,中殿還幫着陛下開始處理朝政,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女兒的能力,讓她處理朝政還真是有點勉強,但,韓靜萱的氣勢告訴他,他似乎真的想錯了,韓靜萱那身上的霸氣一點不比李暄少,似乎還更甚,舉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
“尹相,君臣之道,本宮想……你應該會懂吧。”韓靜萱淡笑道,擡眉看着尹大衡。
對上韓靜萱那深邃猶如千年寒潭的眼眸,尹大衡心中發涼,“娘娘……”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女兒開始脫離自己的掌控了,似乎,一切都開始在慢慢的改變着,對這個女兒,他覺得虧欠許多,但這些卻也比不上權勢地位,還有金錢財富。
“本宮沒有記錯的話,大王大妃以前不是輔佐成祖大王處理朝政嗎?怎麼?現在反對,是不是太遲了一點,陛下的決斷是你們這些臣子該質疑的嗎?況且,這是陛下的旨意,本宮也不能抗旨不尊,兩位也知道,抗旨不尊,這後果可是很嚴重的。”韓靜萱輕笑道,看着尹大衡被自己噎得說不出話來,總算是爲原主出了一口惡氣,叫你把這具身體當做棋子,欠的債,總有一天要給我全部還回來。
“戶判”
“是,娘娘。”被點名的戶判臉色慘白,沒有想到中殿娘娘連自己親生父親的面子都不給,他想,他以後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修一條路,撥給你的銀兩還不夠嗎?還想要明年的工碌,怎麼?你是想逼着百姓去死嗎?”韓靜萱每說一句,戶判的心就涼上一分,身上的冷汗直冒。
戶判穩住自己心神,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中殿居然讓他有一絲壓迫的感覺,“回中殿,不知道目前是不是很吃不消,但工程很緊迫。”
李暄饒有興致的看着韓靜萱的表演,不得不說,她的中殿還真是有氣勢,這樣就把戶判嚇住了,還有,剛纔連尹相的面子也撥了回去,他突然間覺得中殿比她適合當這個皇帝,敲山震虎,用得很是不錯。
“有什麼那麼緊迫?”韓靜萱的臉上掛着笑意,但是,那絲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是大王大妃很珍惜的亭子,可以的話?算好明年的誕辰日,爲了縮短工期。”
“噢”韓靜萱恍然大悟,“那就是說禮物比較着急,比百姓的生死好重要,本宮還真的準備和陛下一起找大王大妃說道說道,一個愛民如子的皇帝的祖母,我想,他也應該是和陛下一樣愛民如子。”
“陛下,這不是我們已經議論好的事情嗎?”尹大衡插嘴道,看向李暄。
“那陛下沒有叫百姓在冬日受苦,君主下令,連照看父母的兒子也一起征伐了嗎?本宮卻很好奇的是錢都花哪裡去了?難倒是都進了戶判的腰包,聽說,戶判現在娶了第四房小妾,不過,以你的那點俸祿是否養的起呢?本宮很是好奇。”韓靜萱很是有趣的看着下面的兩個人。
“中殿……”戶判很是忐忑的看着韓靜萱,看來,他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衡善,把東西給我們的戶判大人。”李暄交代着。
“是,陛下。”衡善把一疊紙交給戶判。
“陛下,這是何物?”戶判開口道,看着上面畫着框,裡面寫着收入,支出等字眼。
“本宮擔心戶判大人貪污工程款項,所以,特地做了這個出來。”
“中殿說笑了”戶判用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面的冷汗。
“本宮從不說笑,有什麼不明白,本宮可以將輕雨借給你,但是,要是讓本宮知道你貪污了錢,本宮可以讓你後悔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臣不敢……”戶判連忙磕頭。
“不敢最好,戶判,退下吧,輕雨在門外等着。”
“是,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