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陛下,在下只是軍中一介低等將官,只是聽命行事啊!”此人一聽朱溫要將其五馬分屍嚇得屎尿其出,哭喊道。
“哼!在朕的眼中只有戰死的士兵絕無逃跑的士兵,給我拖下去!”朱溫不以爲然道。隨即又吩咐道:“命令此次軍中五品以上軍官觀行,給朕從頭到尾瞪大眼睛看完!”
“陛下,看來這位新繼位的晉王是吃準了我們的心思,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才鑽了空子。”李振待朱溫心緒稍加平復後說到。
“唉,不論如何,李存勖此子能夠使用這個戰術,本身就說明此子的不凡,李克用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可憐我的裕兒,若他不死,憑他的才智與膽識定能完勝李存勖,你在看看我剩下的兒子,跟豬狗一樣,怎麼能夠鬥得過李存勖。”朱溫說着說着有悲傷起來。
而此時,朝堂上還站着其子朱友珪、朱友貞、朱友文等六人,聽得朱溫的話皆是面色大變,紛紛跪下請罪。
而朱溫眼見自己的兒子紛紛下跪,心裡一軟,隨即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站起來,又對朱友珪說到:“珪兒,如今你最爲年長,一定要做好榜樣與弟弟們一同輔佐爲父治理好大梁的江山。”
朱友珪一聽朱溫如此說,心中暗喜,但表面仍舊悲情的說到:“父皇教誨,孩兒必銘記在心,時時刻刻以大哥爲榜樣鞭笞自己,也教育好弟弟們,多爲父皇分憂!”
朱溫聽罷點了點頭,而朱溫的其他兒子在聽到朱溫與朱友珪的話以後表情各異,各懷鬼胎,但都很快的掩飾了過去。
“啓稟陛下,太醫院來報,皇后娘娘她.........”這時一名小太監慌慌張張的從殿外極速小跑至朱溫跟前稟告道。
“什麼?!皇后她怎麼了,退朝退朝!”朱溫一聽立馬慌了神連朝也不上了,轎子也顧不得坐了,提起褲擺就往皇后所居的清寧宮跑去。
待朱溫抵達清寧宮,只見太醫們已在寢殿外亂做一團,見到朱溫後忙下跪行禮。
“皇后怎樣了?”朱溫看着內殿突然感覺邁不動腿,隨即問到。
“啓稟陛下,皇后娘娘近年積勞成疾,鬱結在胸,本應好好調理不可受到刺激,但此次因郴王殿下去世傷心過度以致內火攻心,臣等雖以致用名貴藥材爲娘娘續命,但怕只怕 ......”太醫沒有敢繼續說下去。
“說下去,朕命令你說下去。”朱溫惡狠狠的說到。
“陛下恕罪,怕只怕娘娘的大限就在這幾日。”太醫叩首說到。
“廢物,一羣廢物,保不住朕的裕兒,如今又保不住朕的皇后,你都該死!該死!”朱溫心裡雖有預期但聽到太醫親口說出來後還是癲狂道。
“皇上皇上!”這時從清寧宮內殿小跑出一名內官,“皇后娘娘請您進去!”
朱溫聽道後連忙調整了呼吸,整理了一下衣衫跟着內官走進了內殿。
此時皇后張惠正微閉着眼睛,靜靜的躺在牀上,沒有一絲血色的面龐配着本就精緻的五官散發出了一種別樣的悽美,只不過長時間的病痛折磨使得她早已喪失了往日的活力,因爲病痛的緣故,張惠的表情也時而痛苦時而重重地吐納,看到朱溫進來後,其悽美的臉龐終於迎來了久違的笑容,但習慣性的起牀動作此刻已經不再奏效了,朱溫看到自己夫人此刻的樣子就知道夫人真的已經併入膏肓了。但是此時的朱溫大改在人前的囂張跋扈,彷佛變成了一隻小綿羊一般,走到窗前握着張慧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輕輕摩擦着,溫柔的說到:“夫人,太醫已經跟我說了,你的病不嚴重,只是需要靜養,往後爲夫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裡陪你,直到你好起來,好嗎?”雖說朱溫已經當了皇帝,但是他在張惠面前從來不會以“朕”自稱,因爲他直到張惠不喜歡,所以兩人也一直是以“夫君”“夫人”相稱。
“夫君如此體貼,妾身自然是萬般願意。”張惠婉兒一笑輕輕說道。緊接着又繼續道:“我們夫妻成婚已經超過二十載,期間夫君南征北戰,細細算來,我們夫妻二人也的確是聚少離多。”
“呵呵,夫人這是在責怪爲夫吶。”朱溫慚愧道,不由的想起往事,“夫人,想當年我只是宋州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只是靠着給地主種地勉強維持生計,那日你與你的父親,也就是宋州刺史,在城內施粥,自那日見到夫人的容顏,爲夫便久久不能忘懷,只可惜以我的身份怎能配的上夫人,所以那日起我便暗暗發誓,一定要混出個名堂,後來,我投效軍中,上天垂憐於我,讓我在同州能夠遇到夫人一家,我朱溫更是三生有幸能夠最終將夫人娶回家!”朱溫感慨道。
“說起來,當年農民軍叛亂,我們一家四處逃亡,在同州也幸虧能夠遇到夫君,這也是我的幸運。”張惠溫柔的說道,眼中盡顯追憶之色。
“夫人,你我已攜手走過二十多載,爲夫好多事情拿不定主意都是要找你商議的,所以夫人切莫放棄,不要丟下爲夫纔好啊!”朱溫動情的說道,要說朱溫此人喜怒無常,感情冷漠,但是對待自己的這位夫人絕對是真情實意。
“呵呵,夫君絕聖棄智、精明強幹又豈是我一個婦道人家所能比擬的,我不過是在夫君心浮氣躁時提醒夫君能夠靜心而爲罷了,夫君,若論沙場馳騁天下能夠勝你者鳳毛麟角,若論左右朝局平衡天下你的才華也當之無愧,但夫君性格易躁易怒且喜好聲色,希望夫君往後能夠時刻注意,能改則改爲好!”張惠有氣無力的規勸道。張惠說的已算委婉,朱溫又怎聽不出來。
“夫人教訓的是,爲夫知錯,爲夫往後一定時常自省,不會再犯,夫人也要時常提醒爲夫纔是!”朱溫老臉一紅,哈哈說到,只是此話應付的成分明顯多一些。
張惠見此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好接着說到:“夫君,妾的身體已大不如前,有些話怕沒有機會說了,還請夫君務必答應妾的兩個請求!”
“夫人莫要說喪氣話,夫人有什麼吩咐只管說來,上天入地我定爲夫人辦妥!”朱溫認真道。
“第一,自嫁給你後,我一直隨軍與你四處漂泊,再未回過老家,我死後希望能夠將我葬於宋州,我想回家看看。”張惠說道。
“這 ..... ”沒想到第一個請求就讓朱溫犯了難,如今朱溫已經建都汴州,自然也選址開始修葺陵墓,而作爲皇后的張惠自然是要與朱溫一同合葬的,可是如今張惠提出要葬於宋州這着實給朱溫出了個難題,但朱溫轉念一想,無論如何也要先滿足妻子的願望,至於往後是將皇陵搬到老家還是再將張惠的墓穴遷回這裡可以再從長計議。
“好,就如夫人所願,爲夫發誓一定辦到!”朱溫點頭說到。
“多謝夫君!”張惠略一躬身接着說到:“妾的第二個請求是爲了我那侄女,夫君也知道當年我全家逃難,兄弟姐妹幾乎都被亂軍殺死,連他們的孩兒也未能倖免,紫萱可以說是我張氏一門的最後血脈,這孩子親眼見到父母被殺,導致長大後性格孤僻,不喜與他人交往卻獨愛行軍打仗,身爲姑姑,我又怎能忍心,還請夫君能夠將紫萱召回汴州同時給他擇一良偶,如此我也對得起酒泉下的父母與兄嫂,死也瞑目了!”
“夫人嚴重了,不瞞夫人,紫萱這孩子性格是孤僻了些,不過總算是一家人,我原本是想讓她嫁給裕兒,將來母儀天下的,可是現在裕兒已經不在了,我們的兒子中不知你屬意何人?”朱溫連忙說道。
“我只是希望紫萱能夠過無憂無慮的生活,平平淡淡就好,答應我其夫君的人選若她屬意誰夫君切莫阻攔,若她因性格孤僻不肯甄選夫君也切莫讓其嫁入皇室。”張惠用力說到。
“好好好,夫人莫急,一切按夫人的意思來辦,來夫人,把這碗蔘湯喝了!”這是一名內官端來了一碗高麗蔘湯,朱溫接過後,親自端了過來伺候張惠喝湯。
當晚,朱溫下了兩道聖旨,一爲在宋州修葺祖陵,二爲冊封皇后侄女張紫萱爲永清郡主,並下令其速回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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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發生之事,遠在潞州的李梯雖有所耳聞,但並沒有放在心上,眼下他滿腦子都是婚禮前的籌備工作,忙的不可開交,還要李存勖派來了晉王府司儀屬的人前來幫忙,不然李梯真的有些手足無措,臨近婚期李梯與顧曉雲也都漸漸面色緊張了起來,畢竟是人生的大事,以至於雙方几次見面居然都顯的有些侷促起來,饒是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