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頭晃悠了許久, 不知不覺中,紀夏還是來到了譚施一的家門口。
她來得太早,他還沒有回來。這個時間點, 應該是去吃飯了吧, 跟範楚妍。
嘴角閃過一抹諷刺的笑,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
紀夏一時間沒捋順, 索性挨着門坐下。
這一坐, 便是三個小時。
譚施一回來的時候,看到紀夏不顧形象地席地而坐也大吃一驚,“你怎麼過來了?”說話的時候, 刻意地避開了紀夏的眼神。
見她不回答,他便繞過她兀自把鑰匙插、進鑰匙孔, 微微用力旋轉, 發出吱拗的聲響。
門已經打開了, 而坐在地面上的紀夏,還是一動不動。
紀夏看着他的鞋尖, 聲音沉悶,“你真打算跟楚妍結婚?”
許久的沉默過後,她才聽到他的聲音,“嗯。”
紀夏抱着膝蓋坐在他跟前,一改平日裡的清冷高傲, 只覺得委屈而可憐。譚施一居高臨下, 見她如此, 心下有所不忍。一手握住她的胳膊, 把她拉了上來, 她順着他的腳步進屋。
紀夏坐在沙發邊,看着他進進出出。
他給她端來一杯茶水, 聲音帶着顫抖,“你吃過沒?”
“不想吃。”紀夏的聲音冷淡中帶着點任性,看着他慌亂的步伐,“你喜歡她?”
他腳下一窒,“我們都過了談愛情的年紀。”他似乎在嘲笑自己,“沒有愛情的婚姻,更輕鬆一點,不是嗎?”他反問她。
她被問住。
“所以你寧願跟一個見過幾次面,一點都不瞭解的女人結婚,那個人都不能是我嗎?”紀夏的聲音帶着顫抖,或許是不甘心或許是憤怒,“我在你眼裡,真就那麼一文不值?”
這麼多年,紀夏從未如此過。
譚施一的拳頭不禁握緊,卻始終不敢看向她的眼。
“爲什麼不能是我?”
沒有得到答案,紀夏的心像是在冷水中浸泡過般絕望。
“譚施一。”紀夏一字一頓地喊出他的名字,像是積蓄了許久的力量才能咬牙說出接下去的那句話,“就當我這麼多年的時間都餵了狗!”
譚施一看着她決絕而去的身影,胸口像是插着一把利刃,窒息般的疼痛。
紀夏萬萬沒想到,蘇尋竟然會跟到這裡來。
看着倚在卡宴上那道頎長的身影,紀夏沒忍住心裡的憋屈,一步一步地走進他的懷裡去,雙手一環,環抱住他勁瘦的腰身,淚水幾乎就要奪眶而出。
蘇尋早就猜到了,除了來找他,她還有哪裡可以去。
“傻瓜。”他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長髮,耐心地安撫着,“餓了嗎?”
紀夏退出了他溫暖的懷抱,勉強自己勾起了一個笑容,“你也餓了吧?”
蘇尋拉着她的手,把她扶上了副駕駛室,親自彎下腰去幫她摳出安全帶的卡口,要幫她繫上安全帶。
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可以看清她眼底淡淡的憂傷,在停車場昏暗的視線裡,褶褶生輝。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輕輕吻上了她的紅脣。
溫熱而柔軟。
他剛想沉下身子,卻被一把推開。
那只是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你幹嘛!”紀夏警覺地看向他,說好的坐懷不亂,怎麼最近一找到機會就往她身上揩油。
蘇尋嘴邊勾起一抹淺笑,繼續幫她把安全帶繫上。
蘇尋輕輕替她關上車門,繞着車緩緩走回駕駛室。
紀夏輕輕撫上自己的脣,剛剛那一吻,雖然只是一下,卻吻得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後知後覺地覺得那個吻,其實很美妙。
蘇尋打開車門,卻看到紀夏失魂落魄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溢出笑意,車子因爲他進車刻意的動作,而搖晃了一下。
紀夏這纔回過神,迅速扭頭看向窗外。
丟臉,想的什麼。
車子緩緩發動,駛出了停車場。
昏黃色的燈光自外灑進車廂,紀夏看着自己周身都籠罩着一層溫和的光圈,心裡柔和了下來,氣氛也不似剛剛那般尷尬,“你笑什麼?”紀夏率先開口問他。
自上車開始,他就陰陽怪氣地一直笑個不停。
蘇尋轉過頭裡看着她,眼裡一片溫柔,“不惱了?”
紀夏剛剛整過情緒來,又被他這麼提醒,頓時心頭堵了一把,又扭頭不看他。
原來紀大律師在這方面真的沒啥什麼經驗,經不起幾句挑撥就害羞彆扭起來。
蘇尋的大手出其不意地握住她纖細的手,她掙扎了一下沒掙脫,臉色十分不自然,“你要幹嘛!”
蘇尋看着她的眼神認真而溫柔,只是一個淺淺的笑容便又注視迴路況,她愣愣地看着他俊俏的側顏,手背上又被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着,心裡一片亂七八糟。
“蘇尋,你吃錯什麼藥?”紀夏掙扎不過,索性任由他拉着,只是忍不住埋汰他。
吃錯藥……蘇尋聞言一愣,不過他反應一向很快,“下次再爲譚施一愁眉苦臉,我就……”他故意頓了一頓,“非禮你。”
紀夏臉上一熱,只是爲了“非禮”兩個字。
她只是聯想了一下那個熱、辣的場景,臉上就架不住,彆扭地看向窗外,輕哼了一句,“哦。”算是默認了蘇尋的話。
蘇尋卻因爲她的默許而忍不住在心底雀躍起來。
握着她的手戀戀不捨地鬆開,車子從老城區的方向開去。
“你打算去哪?”紀夏見着方向不太對勁。
蘇尋只是笑,並不打算告訴她。
車子開得又穩又緩。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恰好是這裡最熱鬧的時候。
紀夏眉眼都是彎彎的,笑意柔和,學校門口的美食街,不論什麼時候來都讓人心裡又舒坦又懷念,有多久沒過來了。
熟練地在小攤前穿來貫去,沒有彼此過問,就買了對方那份。
然後交換戰利品。
紀夏看着手裡的東西,“怎麼突然想吃這個?”在她眼裡,他雖不至於錦衣玉食百般挑剔,但是也不該對飲食這類東西毫無講究的人,上一次的燒烤還有這一次的美食街,都讓她意外。
蘇尋卻拉過她的胳膊,往校內方向走,“我問你答,知無不言言不無盡,知道嗎?”
紀夏任由他把自己拉進校內,沒想當年的小路現在還在,有時候遲到或者逃課的時候都從這條小路溜進去,現在學校進出管得嚴,不能直接從大門進,沒想這條小路還沒有填。
看着高大的蘇尋貓着腰躲進小路里的滑稽身影,紀夏不覺笑出聲。
卻還是跟着他鑽了進去,拉着他的衣角,天色黑了,手上又帶着吃的,腳下的路黑漆漆的,總覺得不安全。
蘇尋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倒不是怕自己磕了,是怕身後的紀夏踩空了。
直接拉過紀夏的手,蘇尋在洞口直接把她拉了出來。
離校多年,這還是紀夏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回校。
小路直接通往田徑場,看着熟悉的校園,紀夏覺得好懷念,滿滿的都是自己的青春。
紀夏脫下高跟鞋,赤着腳踩在橡膠跑道上。
蘇尋挨着她走,因爲她赤着腳,跟他差了整整一截,他低下頭看她,正咬着一個手抓餅吃得興奮,“說一件你在這跑道上發生的最難忘的事。”
對於蘇尋突如其來的提問,紀夏愣了一下,想起在進校前他說的那句話,紀夏只好老實回答,想起過去,她也忍不住懷念,“高一那年的一個下午。當時校隊的徐止昂也在,老帥了,站在陽光閃閃發光。”
紀夏的答案蘇尋也略帶意外,他還以爲她會說跟譚施一有關的事情,他都做好準備安慰她了,結果她提都沒提,“你過去還是個花癡?”那爲什麼現在見到他,卻無動於衷了?再說徐止昂有他帥?
“也不能算花癡,只能說他太帥太酷。”紀夏想起徐止昂,嘴角還是忍不住揚起一個少女的緋紅色嬌小,“然後……我就被迎面而來的足球踢中了,臉!”
蘇尋突然認真起來,“誰踢的?”看他不十下白下踢回去。
“不記得了,反正不是徐止昂。”紀夏並不在意這個,走到草地上,用手招呼着蘇尋,“過來走!”
蘇尋也不再計較過去的事,珍惜眼下就好。
兩個人面對面坐下開始瓜分剛剛買的戰利品,車輪餅、絕味鴨脖、肉片湯……
“可惜沒有原來的味道。”紀夏有點遺憾,這麼多年過去,肉片湯沒有肉片的味道,鴨脖不夠辣,車輪餅不夠脆,“不過還是有一點回憶的味道。”
蘇尋卻沒有動,替她挽起了耳邊的頭髮,“我最難忘的事是,有一天體鍛課後。”他刻意頓了一頓,注意着紀夏的反應,可惜她淡淡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在那個位置,擠滿了要去食堂吃飯的學生。”做着最後的掙扎想要幫她回憶起來。
紀夏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那個位置是去食堂的必經之處,難怪人多。因爲體鍛課都在下午最後一節,又是整個年段一起上課,所以體鍛課後那個位置都是裡三層外三層的。想起那段穿着校服在那裡擠過人羣,衝向食堂的時間,真是令人懷念而溫馨,想到這個,紀夏露出了一個笑容。
蘇尋繼續開口,“我順着人流走出去。”
紀夏這才認真看他,眼裡滿是探究,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故事。
蘇尋突然握上她的手臂,笑起來,“突然有個女孩這麼拽着我的手臂,把我拉出了運動場,一路跑到食堂。”
紀夏覺得這個場景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只是等着蘇尋的下文。
蘇尋突然昂頭大笑,笑得眉開眼笑,“那女孩拉錯了人,看到是我,那臉刷的就紅了,扔下我一溜煙就跑了。”
三、二、一……
紀夏還是沒反應。
蘇尋抓着她的手臂,站起身來,拉着她往門口的方向跑。
紀夏恍恍惚惚有點印象,“蘇……”
話還沒說完,就被蘇尋打斷了,“沒錯,那個冒失鬼就是你,拉着我跑了一路!”
紀夏看着蘇尋的俊顏,突然大笑起來,一臉不可置信,“可當時明明是……”紀夏突然想起一個綽號——蘇胖子。
“是你……”紀夏臉上的笑意灼灼,跟蘇尋站在風口,風吹得她頭髮四處飛揚。
在這樣的夜色裡,笑容滿面的紀夏柔和而美好,美得像是夜中的精靈。
蘇尋看着她的臉龐,只覺得她一向冷漠生硬的臉部線條也跟着柔和了起來。
緩緩地吻向她的紅脣,兩片薄脣接觸的一瞬,紀夏突然晃了一下。
蘇尋下意識地按住她的腦袋,將她的紅脣往自己的方向推來。
舌尖順着她的紅脣緩緩的描繪着脣形,輕而柔地吸吮而打圈。可憐紀夏只剩呆滯,任由他挑撥她的紅脣,腦中一片空白。
他睜開眼,看到她緊閉的雙眼,睫毛在夜風中微微顫抖。他閉上眼,脣上的動作越來越細膩。
她的脣柔軟而溫熱,他含着她的脣瓣,輕輕地啃咬着,呼吸越來越沉。
她慢慢有了迴應,小心翼翼地吻着他的下脣。
蘇尋卻趁機長驅直入,抵開了她的牙關。
只是碰到了她的舌尖,她卻受驚般推開他,眼裡雀躍的是少許的驚嚇還有殘留的動情。
她拿着無辜的眼神看他,卻被他深邃不可見底的眼神拽入其中。
被再度拉入懷中,他的大手雙手捧着她小巧的臉,脣舌在一瞬間擠入她小巧的口中,席捲了她的脣舌,惹得她呼吸沉重。
沒給她胡思亂想的機會,熾熱的脣舌便強佔了她所有的理智。
直到她幾乎要缺了氧,他才鬆開了她。
柔軟的身肢幾乎搖搖欲墜,他伸手接住了她。
接觸到他胸膛的時候,紀夏只覺得臉頰幾乎要燒出火來。
她甚至不明白這個突如其來的吻究竟是怎麼回事,就沉淪在他這個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