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14

紀夏把衣服一件一件掛進蘇尋寬大的衣櫃裡, 清一色的黑色突然搭配上色彩斑斕,這鮮明的色彩對比倒真是挺滑稽的。

紀夏往後一退,坐在柔軟的牀上, 他房間的牀又大又寬, 還帶着淡淡的香味。

蘇尋洗完澡出來, 正好看到紀夏盯着櫃子發呆, “不夠放嗎?”他隨意地用毛巾擦着自己的頭髮, 步伐矯健地走到櫃子邊,隨意地從櫃子中拿出自己的衣服,似乎是要給紀夏騰位置。

一隻白皙纖細的手突然按住了他精瘦的手臂。

蘇尋低頭看着她, 這麼近的距離,可以看清她臉上的細膩的毛孔, “怎麼了?”

“別折騰, 夠放。”兩個人捱得這麼近, 連空氣中瀰漫着曖昧的氣息,尤其是他剛剛沐浴完, 周邊都似乎帶着致命的誘惑。

紀夏猛的往後一退。

蘇尋以爲她要摔了,眼疾手更快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紀夏穩穩落入他的懷中,他發跡上的水一滴一滴地暈開在紀夏胸前的衣服上。

時間似乎就這樣凝固了。

紀夏匆忙推開他,貓着腰從他身邊撿起一條領帶,“跟你說別折騰吧, 領帶掉了吧。”雖然說得很自然, 可是難得的匆忙姿態和生硬的轉移話題都暴露了她的慌張。

蘇尋往後向櫃子上一靠, 低頭看着她, “晚上那麼抱着你都不怕, 這會兒這麼點距離你就緊張了?”說話的時候眉頭微擡,似乎對她刻意的疏遠而耿耿於懷, 不過是順手扶了她一把,至於躲成這樣。

紀夏握着領帶的手微微用力,耍無賴和狡辯從來都不是她的風格,坦然地直視着他好看的眸子,嘴角帶着媚笑,“欲迎還拒這個道理你不懂嗎?我哪能什麼都那麼主動。”

她那張千年冰霜、萬年緊繃的臉上難得會露出這麼露骨而曖昧的笑意,刻意的做作不但不令人反感,反而覺得又可愛又親近,蘇尋竟在恍惚間一愣。

醒過來的時候,她手中的那條領帶赫然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而那個女人在這個空檔拿了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

這麼低級的挑逗,他竟然也能晃了神。蘇尋的嘴角扯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這小姑娘挑撥人心的本事雖然生澀,但確實功力不淺,至少對他。

她的東西並沒有收拾完,蘇尋只能騰出書房部分的位置,放置她的資料文獻和書籍。

《建築學原理》,蘇尋看着手中這本與紀夏專業毫不相關的書,突然覺得沉甸甸的,他記得,譚施一的專業便是這個。

哪怕到了現在,她心裡都還惦記着他,真是偉大的愛情,蘇尋苦笑,無法壓抑心頭的酸澀,又自知自己連吃醋的立場都沒有。

畢竟人家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動手翻了翻,上頭飄逸有力的字跡果然不是紀夏的,那隻能是譚施一的。大多與課堂無關,亂七八糟的都是些歌詞。

也不知道她隨身帶着幹嘛。

翻閱間,突然掉出了張照片。

蘇尋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的人,學生時代的紀夏還有譚施一。

穿着校服的紀夏比現在年輕許多,扎着簡單的馬尾辮,頂着一張白皙清純的臉,笑得燦爛無邪。寬大的白襯衫套在她身上卻有着乾淨和清爽的感覺,校服褲角也改過,非常合體。而譚施一的手則很隨意地耷拉在她的肩頭,因爲身高優勢,譚施一幾乎整個身體的重量幾乎都壓在紀夏身上,親密而毫無嫌隙,一看關係就是特別親近。

這張照片還真是……

蘇尋看着照片的女子出神,神色認真而嚴肅。

許久,緊繃的臉上突然莫名一笑。

紀夏出來的時候,蘇尋正在整理報表。

其實她對他有很多偏見,比如她只看到他是富二代,所以子承父業成了寰宇集團的老總,卻沒有看到他夜夜守在電腦邊看各類報表和文件的艱辛。再比如她只看到他對什麼都漫不經心,隨意的笑容,卻從沒看到他在困難面前也曾眉頭緊鎖,冥思苦想過。

這樣的蘇尋,讓紀夏不得不反省自己的以貌取人。

“好香的牛奶味。”紀夏剛剛走進書房,蘇尋便從文件中緩過神來。

紀夏熱了兩杯牛奶,一杯遞給蘇尋,他鼻樑上架着黑框眼鏡,因爲現在穿着套頭衫,整個人感覺特別隨意,不像平時西裝革履的給人一種嚴肅感。

對於紀夏的打量,蘇尋並不在意,“怎麼,你也要加班?”

紀夏挑了挑眉頭,她也注意到排放得整整齊齊的書櫃和桌上的文件、卷宗,“對呀,手頭堆了很多案件沒處理。”

紀夏在他身邊坐下,兩個人的位置其實只差了一個手臂。

蘇尋撞了撞紀夏的胳膊,“你高中讀哪。”

紀夏一愣,顯然沒料到他會問及這個,“育一。”育一是在市裡是排名第一的重點中學,不過紀夏對這個一向不是很在意,“怎麼了?”

蘇尋卻似恍然大悟,“哦,這學校很好呀。”

“幹嘛突然問這個?”紀夏的職業習慣又來了,拿着清冷的眸子探究着他,直要看穿人心。

蘇尋坦然對上她的眼神,靠在椅背上,“因爲我也是。”

“是嗎?”得到真實答案,可紀夏對這個似乎不是很感興趣,把注意力轉移到卷宗中,“我也估計你十有八、九是育一的。”說話很是隨意。

蘇尋卻隨意不起來,握着鋼筆的手微微用力。好一會兒了,才挺身繼續看剛剛看到一半的文件,可注意力卻怎麼都集中不了。

真是。

蘇尋把鋼筆收回筆帽中,看着一邊完全投入到工作中去的紀夏。

她似乎一工作就完全投入,連他這麼明目張膽地注視都沒有注意到。

“紀夏。”蘇尋喊她。

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紀夏!”蘇尋再次叫她,聲音有點大。

她輕輕地哼了一聲,“嗯?”

她的眼睛還在看着卷宗,剛剛看到哪裡來着,被蘇尋吵得分了神。

突然底下的轉椅被人蠻橫一轉,她擡頭直視着蘇尋,他的眼神怎麼突然變得這麼……

“你幹嘛?”紀夏習慣性地繃起臉。

蘇尋看着她的臉,幾乎更加肯定。

“蘇尋!”看着蘇尋一聲不吭的認真模樣,紀夏等不了,“幹什麼呢?”

只見蘇尋鬆開了手,“睡覺去!”

“毛病吧你,我還沒……”紀夏還沒嘀咕完,就比蘇尋拽着站了起來,“你別碰我!”

蘇尋把臉貼近她的臉前,看得她不太自然才輕聲笑,“上牀去,不然我親你。”

“喂,蘇尋你!”紀夏板起臉要威脅他,也見他一副就要吻下來的模樣,這麼近的距離這麼曖昧的姿態,紀夏終於被哽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把頭儘量往回縮。

蘇尋鬆開了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見着紀夏憋屈的背影,蘇尋心頭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明明只有一團,可是他卻扯不下來,稀薄的空氣又憋得他說不出來,看着紀夏的身影,沒來由地嘆了口氣。

蘇尋回房看着牀的另一邊凸起的那團被子,心頭軟了下來。

從後面把她摟入懷中,她掙扎了一下從牀沿滾。

“幹嘛,怕我真親你?”蘇尋看着她幾乎要把整牀被子都給捲過去了纔開口。

紀夏卻凝眉看他,“你是不是吃準了我這點?”

“哪點?”蘇尋假意沒聽懂。

紀夏帶着彆扭,咬着牙說出他的惡性,“不怎樣就襲胸,不怎麼就親我的這套啊。”

蘇尋聞言大笑,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你吃這套?”他笑得咯咯響,努力爲自己辯解,“我只是習慣性這樣說。”

紀夏冷哼了一聲,把被子踢還給他,“你有話好好說,用威脅是幾個意思。”

“一個意思。”蘇尋順着她的話題往下說,“畢竟我也是爲你好。”蘇尋看着她的臉,心裡沒來由地一軟,他終於找到了自己莫名其妙對她好的原因。

瞭解了自己的心思之後,很多事情反而彆扭起來。平日裡在平常不過的動作,此刻他卻連手都伸不出去。

可她卻自己躲進他的胸口,“一個把戲玩久了是會失效的。”紀夏惡狠狠地看着他,心裡有所打算如果他還拿這種事威脅她,那她也不能每次都認這個慫。

突然這麼近的距離,蘇尋的心砰砰直跳。

伸手將她摟進懷裡,“你怎麼從來都不問我爲什麼要找你假結婚。”

紀夏側身靠在他懷裡,他的胸腔因爲他說話而震動,“因爲你想說自然會說。”

蘇尋伸手握着她纖細的胳膊,思索要從哪裡說起,“紀夏。”

明明想說理由,卻突然喊了她的名字,紀夏還是回答了,“幹嘛。”聲音不冷不熱,帶着敷衍。

蘇尋卻忍不住想去撫摸她胳膊上的肌膚,“沒有,都不重要了。”

紀夏覺得他還是不夠信任她,所以他纔會隱瞞,不過這些又與她何干,他們本就不是可以彼此依賴和信任的人,只是紀夏胸口控制不住地有點悶。

換了個方向,背對着蘇尋。

一頭柔軟的頭髮突然擦過蘇尋的下顎,心癢難耐。

蘇尋把頭埋進她的髮際,聞着她發中的芳香,“紀夏。”

“又幹嘛?”紀夏很不耐煩。

蘇尋埋在她發中偷笑,熱氣透過她的頭髮噴到她鎖骨上,“蘇尋你到底要說什麼?”紀夏被他調撥得有些煩躁,這麼曖昧的距離有點超過她原先的設定。

紀夏的聲線很冷,一下子把蘇尋拉回現實。

他確實操之過急了,像現在這樣抱着她不是已經很滿足了,蘇尋擡起頭來,笑聲爽朗。

許久。

才說,“紀夏,你是不是怕癢?”

被戳中軟肋的紀夏一記白眼,只可惜背對着蘇尋,他看不到。

“蘇尋,你是不是無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