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

紀夏的牀小得可憐,又只有一牀被子。

只是翻個身都能跟蘇尋碰到一起。而他身上就像長了個自帶暖爐,在這樣的秋冬季節,把整牀被子給捂得暖烘烘的。

儘管另一邊的溫度很誘人,紀夏還是默默地往牀沿挪用,直至貼到了牀沿。

蘇尋並沒有很注意紀夏的反應,但整張牀實在晃動得厲害,“紀夏,我會吃了你嗎,跑那麼遠。”

紀夏纔不是拘泥小節,只是,“我睡覺不太安穩……找到可以跨腳的東西,就……”

只是想象一下紀夏像條八爪魚的模樣掛在自己身上的場景,蘇尋都沒忍住笑出聲,“總比滾下牀的好。再說,你以爲你現在跑那麼遠,半夜不會滾過來?”

請注意,他用的詞是,滾!

蘇尋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手上輕輕用力,只是一把就把她輕輕鬆鬆地拽進自己的懷裡,讓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後才嚴聲威脅道,“老實點。”

紀夏的臉完全貼着他的胸口,貼着他起伏不平的胸口聽着他跳動有力的心跳聲,不自覺臉頰發熱。

還好在黑暗中,他看不清楚,“蘇尋,你別趁機揩油!”

“我不抓着你,你又得翻騰一整夜。”蘇尋的口吻雖然很認真,但還是委婉地表達出另一個層面的意思。那個意思紀夏懂,他在以他的方式兼顧着她的要強。

若不是逼不得已,紀夏不會輕易開口。

而他,就是該死的看不慣她的故作堅強,也不忍心看她翻來覆去夜夜失眠,“你再墨跡,我就襲、胸。”

襲胸……紀夏腦子空白了一陣。

蘇尋也沒想到紀夏竟然會吃他明目張膽的調戲和威脅這一套,突然安靜下來的房間靜得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她的沐浴露是奶香的,香甜的奶味夾雜着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蔓延在他周邊。軟糯在手,只要挪一下位置就會碰到敏感地帶的距離,香豔誘、惑就在眼前,還能坐懷不亂的估計也只有他。

紀夏倚在他的胸口,寬大結實得讓她覺得踏實,枕着他的胳膊,沒多久就沉沉入睡。

如果沒有夢境打擾就好了。

紀夏的夢境總是真實到讓人寒慄。紀文寧突然失蹤了,她發了瘋一樣地赤着腳跑了一路也找了一路,最後在小時候的芒果樹下想起紀文寧已經死了,她竟忍不住發生大哭出來。

空曠的草地上,她的聲音特別淒厲。

她哭得分不清夢和現實。

蘇尋是被她的哭聲驚醒的,嚎啕大哭的聲音伴隨着紊亂沉重的呼吸聲,嚇得蘇尋一下就清醒了過來。

“紀夏?紀夏?”蘇尋拍着她的胳膊,叫不醒她只能嘗試替她壓驚,也替自己壓驚,差點沒給嚇死,“紀夏不怕,不哭哦。”

紀夏的哭聲突然停了,蘇尋看着她突然睜開眼,那雙大眼裡飽含着淚水,波光粼粼卻又委屈可憐,她哽咽着躲進他的懷裡,氣息紊亂而沉重,“媽……媽死了……”

蘇尋輕輕地拍着她的背,沙啞的聲音輕柔地像是一陣風,輕輕拂順紀夏混亂不堪的情緒,“沒事了,沒事了。”

紀夏雙手緊緊地攥住蘇尋的腰,雙臂加諸在他腰上的力道幾乎要把他給攥窒息了。

“我媽……丟了。”紀夏的呼吸慢慢平穩了下來,因爲躲在他懷裡,聲音有些模糊,“我感覺……快要喘不過氣來。”

“我知道,沒事了,沒事了。”蘇尋一下一下地安撫着紀夏,他一直覺得電視劇播得太誇張,若不是親眼看着紀夏這般失控,他打死都不會相信,人在夜半驚魂是會哭醒的,醒來的時候確實會呼急促,“紀夏沒事了,紀夏沒事了。”

紀夏從他的懷裡擡起頭來,思緒還是一片混沌,“爲什麼死的人不是我?爲什麼她要得那種病?她明明還好好的,還在訓我沒按時吃飯……”

紀夏斷斷續續地念叨着。

即使是紀文寧死的時候,都沒見她有這麼多情緒,蘇尋也不攔着她,任由她說着,只是一下一下地安撫着她。

“我總覺得她還活着,可是一看看周圍,全部食物都在告訴我,紀夏,你沒有媽媽了你已經沒媽媽了,你什麼都沒有了!”紀夏沙啞着嗓子哭,“我也想要自己堅強一點,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

紀夏哭着哭着,聲音慢慢小了。

支離破碎的話語,蘇尋都拼湊不出完整的意思。

終於才又睡着。

可是,蘇尋卻清醒得睡意全無。

藉着窗外的月光,看着懷裡睡得不是特別安穩的女孩,有種特別的情緒流過,他竟然心疼起她來,心疼她平日裡總是一副無懈可擊,冷漠高傲的樣子,可內心卻脆弱到這種田地。

他甚至會去想,過去那段時間,還有出殯前幾天,她是怎麼一個人熬過來的,又是怎麼強迫自己不露出一點悲傷的情緒的。

甚至會去做一種假設,如果他沒有出現,如果那一天蘇清海沒要求他們回家過夜,以她的個性,以她那不肯輕易展露脆弱的個性,她又會怎麼一個人去度過這漫漫長夜。

你會找譚施一吧。蘇尋在心裡默默作答。

蘇尋替她撥開額前的劉海,早已被她的汗水浸溼,貼在她的額角。

“其實,他也愛你。”蘇尋輕輕地說了一句,輕輕把她往懷裡攏,“安心睡吧。”

後半夜,紀夏睡得很安穩。

清晨的鬧鈴響得紀夏心煩,迷迷糊糊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八爪魚似的掛在蘇尋身上。這形象……

紀夏迅速收回自己的爪子和豬蹄,第一時間關了鬧鐘,若無其事地躺回牀上。

本以爲天衣無縫了,蘇尋那廝卻幽幽開口,“人肉抱枕有沒有薪資的?”

紀夏看向還睡得迷迷糊糊的蘇尋,清晨醒來都帥得這麼離譜,忍不住感慨起另一件事,“資本家就是資本家,沒睡醒就想着怎麼榨取民脂民膏。”

蘇尋睜開惺忪的雙眼,與紀夏四目相對的那瞬間,天雷勾動地火,硬是沒忍住笑意,“你昨天說你今天要開庭?”

“嗯?”紀夏有種不祥的感覺,三步並作兩步赤着腳下牀湊梳妝檯前,果然,腫成兩顆大核桃,“fuck!”

蘇尋一下牀,就看到衝着鏡子擺弄了半天的紀夏,原來她也不全是臨危不懼、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好心安慰道,“你單眼皮還挺可愛的。”

“……”半夜哭着湊進他懷裡,然後把眼睛哭成核桃的紀夏肯定不是她,紀夏扶着額頭,有種無地自容的潰敗感。

“都說一個男人如果看到一個女人最醜最脆弱最邋遢的一面。”蘇尋刻意頓了頓,脣角微勾,“除了死,就只能娶她了。而剛剛上述一切的你,我全看過了。”

紀夏果然一張死魚臉。

“可我確實已經娶了。”蘇尋站在她身側,摸着鏡中幾乎要崩潰的女孩的腦袋,“別傷心,戴個眼鏡就好了。”

紀夏被他逗樂了,眨着發脹的雙眼,“那你不是除了違約,就得死。”

如蘇尋所說,紀夏戴上了一個大大的黑框眼鏡,幾乎能擋去她半張臉。但是細看還是可以看出哪裡不一樣,化妝都無能爲力。

紀夏嘆了口氣,看着後視鏡中的自己實在打不起精神,苦着張臉拉着蘇尋這頭老牛去找他的卡宴。

蘇尋尋思的卻是另一件事,晚上要用什麼理由來紀夏家裡呢。

兩個人各有所思,一路無話。

直到,車開到了昨夜蘇尋吃燒烤的停車場邊。

蘇尋緩緩地鬆開了安全帶,並沒有急着下車,“糟了,我手機落你家了。”

手機,紀夏愣了一下。

看了下車上的時間,這時間點她肯定趕不回去了,馬上就要開庭了,她把鑰匙從鑰匙扣裡解下來給了他,“自己回去拿。”

成功拿到紀夏鑰匙的蘇尋笑得花枝亂顫,“那你今天開庭好好加油。”

“蘇尋。”紀夏叫住了幾欲下車的蘇尋,雖然她不善煽情,但並不代表她心如堅冰,“額……”只是在用詞方面,她第一次覺得自己語文學得不太好,“要不……”

“嗯?”蘇尋耐心地等着她醞釀。

紀夏扶了扶眼眶,無意識地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下脣,“蘇尋,我們同居吧。”

P.S:下章就是V文了。

然後,推薦一下自己的新文:《討好》

文案:

顧忱北常說,與其相信女人那嘴,不如分開女人的腿。

可孫嬈連張嘴都不用,他就心甘情願繳械投降。

只是。他的偏愛都成了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