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吊死鬼點點頭,道:“你也識得那個少年道士?”
我忙點點頭,心裡跳的打鼓一般,那一日,玄清他們說見到李綺堂與一張空椅子在說話,擺明是哪一日李綺堂遇上了這個怪異的吊死鬼!
我便忙問道:“公公,不知道,那李公子爲何不曾幫着您完成心願?”
“他答應是答應了,”吊死鬼面有難色,道:“可是卻給人尋了去,再也不曾回來。”
我愈發的緊張了,忙問道:“那……那李公子是給誰尋出去的?”
“是……”那吊死鬼剛說到這裡,卻好似偏生想起來了那一句“話到嘴邊留半句”來,指着那個倒地的椅子,道:“你還不曾說,那小黑罐子,你願不願意幫着咱家葬在了皇陵之中?”
我忙點點頭,道:“只要公公把那些事情說出來,我一準照辦,只要這個黑罐子,不會造成不可收拾的後果……”
“咱家,也不過是想着有個容身之地罷了……”那公公癟着嘴,道:“咱家死了以後,那敏妃娘娘怕身體猶在,鬧鬼作祟,便將咱家的屍身挫骨揚灰,隨風撒了去,想給咱家來一個魂飛湮滅,可是咱家畢竟是宮裡的老油條了,那寶貝,早藏了起來,幸虧這冷宮翻修成太清宮的時候,這偏房並不曾給動了工,萬幸之下,就憑着那寶貝,咱家方纔神魂不滅,能留在此次,便是爲了尋一個你這樣的有緣人……”
我一想,“寶貝”,聽上去,大概是這太監身上的一塊東西,便答道:“原來如此,可若是這樣的話,您這屍身葬在哪裡,不是都一樣麼?怎地一定要葬在了皇陵之中?倘若給人發覺了,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風險不淺啊……”
“你不知道風水?”那吊死鬼答道:“也不怕告訴你,你若是能將咱家那一點兒屍身,葬在了皇陵之中,那咱家的親戚後代,自然也會因着有先祖葬身風水寶地的皇陵,而順風順水,說不定,也能出一個人上人呢!到時候,他日到了地府,哪一個不得感謝咱家光宗耀祖?便是無後,也是能福廕綿長的,也算是上對得起先祖,下對得起子孫……行了,你快快將咱家的寶貝帶在身上,等着下葬的時候動那個手腳!”
“原來如此……”我忙應了一聲,擡起了那倒在地上的椅子,手一敲,果然尋得了一個暗格,掀開暗格,裡面有一個手剛好握住的小黑罐子。那小黑罐子十分小巧,我便在那吊死鬼殷切的眼神之中,將那小黑罐子塞在了懷裡,突然我像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兒的地方來:“這麼說來,那李公子在這太清宮的時候,您就已經出現在這裡了?這不大對勁啊,難道說,那個時候,這太清宮的鎮妖之寶和那紫金風鈴,就已經給人盜走了麼?”
“那是自然,要不然,咱家怎生要回到這個已經成爲了道觀的太清宮來?”那吊死鬼望着我將小黑罐子揣了起來,登時喜的眉不見眼見,忙道:“擱好一點,萬萬不要弄丟了!”
我忙點點頭,道:“您且放心罷!可是,這李公子便是受人之託,在這太清宮裡幫忙的,難不成法寶和紫金風鈴丟了,他自己不知道麼?”
“他怎麼不知道?”那吊死鬼道:“只不過,他也束手無策而已。”
對了,玄清他們也是說過,李綺堂在這裡帶着他們一起修行的時候,便能瞧出來心緒不寧,其間,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家裡人”來尋過李綺堂,難道那個時候,李綺堂便察覺出來太清宮的事情有異,才那樣憂慮?
我忙問道“公公,您且告訴我,偷走了那紫金風鈴和降妖寶劍的,究竟是甚麼人?”
那個鬼道:“咱家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因着這冷宮接連慘死宮人,積攢下來的怨氣連天子之氣也壓制不住,這裡鬧鬼那許多年,咱家甚麼道士和尚不曾見過,都是草包,並沒有幾個真本事的,正是因着咱家和許多慘死在這冷宮之中的冤魂在這裡作祟,才重新翻新成了這太清宮,來鎮壓我們的。可是這一次來的,卻端地是真正的厲害角色。”
我忙道:“我明白,聽玄清他們說過,這法寶是平素的妖鬼的斷斷觸碰不得的,連妖界之主只怕都忌憚三分,定然不是妖鬼盜走的,可是這裡是皇宮大內,守衛森嚴,即使是得道高人,只怕也不好入內,不是人,不是妖鬼,回是誰又那麼大的本事,在太清宮內將璇璣子道長的法寶盜走的,連李公子也抵擋不得?”
“你這小丫頭掌事,懂得倒是還真多,”那吊死鬼露出一種刮目相看的神色來,道:“實話告訴你罷,那來盜走法寶的,是冥界的來客,至於是個甚麼身份,咱家光顧着躲避,不曾認出來。”
“冥界……”這可是我萬萬想不到的,怎生冥界在這個時候,要來趟這一個渾水?是二公子?可是冥王爺怎麼可能容許二公子做出這種有悖三界規矩的事情……
但是,若是那二公子,爲着香片,可約略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錯不了,九尾狐家族早想着一雪前恥,既與換了新主子的妖界爲敵,也與曾經將他們關在了冥河底下的冥界爲敵,最想着顛覆三界,奪回大權的,只怕就是她們了。
我想起來那丞相府中互換人頭玩耍的白衣少女來,這下子,難不成她們也參與其中?我多想將事情全部告訴給了龍井知道,教他早作防範,可是誰知道,我現如今身不由己,甚麼消息也傳不出去……
“踢踢踏踏……”蘿底方磚上響起來了微弱的腳步聲,我忙躲在了門後,往門縫之中一看,卻正是玄清他們那一羣小道士,正儘量躡手躡腳放低了腳步聲,竊竊私語,往側門那裡去,還一面悄聲議論着:“那小門也開了一刻鐘了,不知道龍神使者來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