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裡,連羅媽媽也覺察出了異樣,皺着眉頭,踩着門檻子,一邊用銀耳挖子挖耳朵,一面鄙夷的說道:“那姓黃的幾日不曾來了,這癡人也算是有了自知之明,不敢再來癡心妄想,哼,少了礙眼的,這纔是個清淨,不過,也沒準兒那廝動也懶得動,已經餓死在家中了,哈哈哈哈……這樣的禍害,死了一個少一次……”說着洋洋得意的進屋去了。
餓死家中……我這心裡卻揪了起來。
莫先生聽了,倒是擰着眉頭走了過來,擔憂的望了一眼那大榕樹,道:“好歹黃公子舊日也是煙雨閣的恩客,昔日裡出手大方,沒少關照咱們,眼下里潦倒了,可不是也怪讓人擔心的麼,買賣不成仁義在,還是過去瞧瞧的好。梅菜,帶上點兒點心,隨着老夫往那黃公子家中瞧瞧去。”
我忙應了下來,挑選了一籃子點心,隨着莫先生出了煙雨閣,往繡球花斜街去了。
繡球花斜街其實倒是算得上紫玉釵街附近的一個富人居所,鱗次櫛比的,都是些個大戶豪宅,莫先生踩在鵝卵石路上,兀自嘆了口氣,道:“早先那黃公子家裡,也是一大富戶,淪落至此,沒得教人唏噓。創業容易守業難,子孫若是不爭氣,能有甚麼法子,這個黃公子,着實也是個生了懶筋的似的。若不是他們家的宗親將地契鎖在了祠堂之中,只怕這個大宅子,也早賣了換錢了,現下里,好歹還有個容身之處,能尋得他,如若不然,他四下裡風餐露宿,說句難聽話,丟了老爺尋不着他。”特工重生之赤血女帝
說話間,到了一個宅子前面,那宅子是用氣派的灰色磚石砌成的,朱漆大門尚且還是紅豔豔的顏色,只是寬大的屋檐之下搭了數不清的燕子窩,夏日裡留下的鳥糞糊了大理石臺階滿滿一層,也沒人清理,看上去破落的了不得。
莫先生又嘆了一口氣,推開了那同樣糊着鳥糞的朱漆大門,迎面是個碩大無朋的福字影壁,繞過了影壁,便進了院子,那院子裡瞧得出原先是花木扶疏,錯落有致的,但是現在大概是無人照管,薔薇下面積滿了落葉,百日紅下面全是衰草,石頭縫裡面也十分不雅觀的生出了些綠意,頂的地磚都微微隆起了。
莫先生揚聲喊道:“黃公子,您可在家麼?老夫是煙雨閣的賬房莫先生,這幾日不見您出來,心裡可也怪惦記的,特地登門來瞧瞧,多有打擾啦!”
大宅子之中一片寧謐,只有幾隻灰雀受到了驚嚇,撲棱棱的從灌木叢裡竄來了出來飛走了。
莫先生有點沉不住氣了,一面喊着黃公子,一面自往正房裡去了。我緊隨其後,莫先生怎生喊也沒有迴音,索性徑自推開了們,將頭探了進去。
不料這一推門,撲鼻便是一陣馥郁的酒香,莫先生皺起了眉頭,“咦”了一聲,道:“怎生聞上去,卻像是陳年的上好竹葉青……”靈獸歸元記
我也跟着把頭探進去,但見廳堂之中結着蜘蛛網,四下裡都是積灰,地上也都是腳印子,觸目所及,只有一個髒亂能形容。
但見牆角邊上堆着十來個酒罈子,地上則是散亂的醬牛肉,鹹鴨蛋,五香花生等等的下酒菜,一個人頭子酒罈子旁邊露出來,我和莫先生唬了一跳,忙跑過去,這才發現,是那黃先生躺在酒罈子後面,醉的不省人事。
莫先生忙道:“梅菜,快快尋些個水來,給黃公子擦一擦臉,再燒點子熱茶來!”
我忙應下來了,扔下食盒去尋東西,這黃先生家中用的器具都是陳年舊物,大概稍稍新一點的,便要變賣了換錢花了,但是遺留下來的,也毫無疑問,都是些個好貨色。
我尋了枯枝敗葉生了火,架上了爐子,又自院子裡尋了一口還不曾乾枯,水面上飄滿了枯枝敗葉的井打了水來,照着莫先生的吩咐弄好了,捧着水往屋裡來,幫着那黃先生擦了臉,莫先生皺着眉頭倒了熱茶給那黃先生灌進去,不多時,黃先生睜開了惺忪睡眼,瞧見了我們,分辨了半天才認出來似的,此奧迪:“啊呀,今日可不是好運道麼!故人也來了!好!好!你們來錦上添花,不才歡迎之至!來,來,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莫先生咂舌道:“黃公子,你又說起了醉話來了!這幾日不見你往煙雨閣裡來,只道你又餓的沒有力氣動彈,這才上門拜訪,焉知你居然喝成了這個樣子,敢是又變賣了甚麼家當了罷!”獨寵秀色小廚娘
黃先生笑道:“莫先生,你這是說的哪裡話!你放眼瞧瞧不才這個屋子,還有甚麼東西是值得能賣出去的!你呀,你呀,委實是高估了不才了……能有變賣的,何至於留得到今日……嗝……”
莫先生狐疑的望着四周,又望着一地的酒肉,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道:“是呀,老夫也是一時糊塗,不曾想起來,黃公子,你這些個酒肉,是從何處得來的?難不成,你……你做了甚麼肆行不軌的事情不成?啊呀,堂堂大戶人家之後,怎麼能……”
“莫先生,你想到哪裡去了!”黃先生猶帶着幾分醉意,笑道:“不才何來雞鳴狗盜,偷搶拐騙的本事!實話告訴你,這些個酒肉,那可都是白來的,有人饋贈,你明白麼!”
“饋贈?”莫先生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誰會饋贈這些個東西給你?這看上去,沒有幾兩銀子是下不來的……”
“幾兩銀子?”黃先生托起一碗酒,端到了莫先生面前,笑道:“莫先生素來是個識貨的,這樣好的竹葉青,幾兩銀子能買得?”
莫先生皺了眉頭,道:“黃公子,老夫也是擔心你哇!你可莫要賣關子了,還是快快說說,這些個東西究竟是從何處來的?倘若來路不明,那可須得小心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