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忙搖搖頭,道:“是你自己害了人,若是不將你抓起來,多少人命便要給耽擱了!”
“說的這樣冠冕堂皇,只怕你有自己的心思罷?”那個美人兒頭顱說着說着,越發的對我疑心起來:“難不成,你想着藉着這件事情,讓我離開了裴公子,你自己在枕蓆之側取而代之?”
我惦記着白澤的傷情,屢次捉不到這個千年肉身金老太歲,眼看着日暮西沉,怕來不及去救白澤,心裡着實發急,只好說道:“你愛怎麼想便怎麼想罷!”說着又將金絲網投了過去。
“既然你也承認了,我自然不會對妄圖染指裴公子的人客氣……”那美人瞪着眼睛,衝着我便飛撲了過來。
“我命休矣……我命休矣……”我又沒出息的想起了這個詞來,這六大爺只說千年肉身金老太歲一用金絲網便能捕到,可不曾告訴我竟然是這般難纏的!眼下里,別說是一石二鳥了,只怕我,裴公子,白澤,三條命都要給交代在這個美人頭底下了……
“咻……”不想我才閉上眼睛,卻聽見一聲凌厲的破風聲,我睜開眼睛,但見一道銀光閃閃的箭簇正射在了那個美人頭顱的髮髻之中,“喀拉”一聲,美人頭上那沉甸甸的金鳳釵落在了地上,頭髮披散下來,狀如惡鬼,正轉過頭來,盯着門口來人。
我卻識得那個箭簇,分明便是李綺堂慣使的那天罡箭。
回頭一看,果然是嚇得魂不附體的裴公子和臉色十分難看的李綺堂。那個美人頭顱恨恨的盯着李綺堂,道:“你又是何人,要這樣的與我爲難?”贏墟仙境
李綺堂拱手道:“佳琪小姐,在下便是京郊的李綺堂。”
“李綺堂……這個名字,倒是耳熟……”那個美人兒突然眨眨眼睛,愣住了:“你……難不成你便是那個爹爹所指的夫婿麼?”
我聽了這句話,這才明白過來,李綺堂今日是要去訂親的,那訂親的小姐,不便是喚做佳琪小姐的麼?怎生一個官宦人家的小姐,竟然是一個妖物不成?她……她怎地會變作了千年肉身金老太歲的?
那裴公子也聽愣了:“你說甚麼?這個頭顱,是那傳聞之中的佳琪小姐的?可是,她不是你的未婚妻……”
李綺堂點點頭,道:“佳琪小姐,在下知道您對裴兄臺是戀慕至深,方纔不知通過甚麼法子,修行成了這飛頭之術,但是這樣畢竟損耗你自己與裴兄的精氣,損人害己,何苦來的?”
“你……”那被喚做佳琪小姐的頭顱愈發的驚詫了:“你怎麼會知道……”
“待你醒來,大概也只會覺得,這是一場夢境罷!”李綺堂沉聲道:“在下勸你回頭是岸,你難道不記得,自己本應該在牀榻之上午睡的,怎地頭顱會脫離身體,往這裡來?請你仔細想想,你究竟是誰,又爲何會往這裡來!”未央宮
那個頭顱卻像是癡了,宛如夢遊之中給人打醒了一般,紅脣喃喃自語道:“我……我不該在此處麼?我只想着,與裴公子在一起,除了裴公子,我是誰也不要的……我只想看着裴公子……”
裴公子大張着嘴,又是吃驚,又是困惑:“這……這究竟是怎地回事,這個美人頭顱,真的是那佳琪小姐?可是……”
李綺堂豎起食指,在脣邊輕輕壓下,念動了一段咒文,接着,那佳琪小姐赫然像是想起了甚麼,不住的搖頭道:“不對……不對……這不是夢……這不是夢……”說着,居然徑自穿過了窗戶,倏然不見了。
裴公子瞪大了眼睛,忙問道:“李綺堂,這究竟是怎地回事,怎地回事……”
李綺堂道:“原來裴兄還不知道這個女子的來歷麼?”
裴公子忙道:“自然不知道,若不是梅姑娘爲着此事來相幫本公子,本公子就算是現下里,也還矇在鼓裡,不知相伴枕側的美人兒,居然不是夢境,而是……而是那樣一個妖物……不對,你方纔說,那並非妖物,而是你那未婚妻子,佳琪小姐?”
李綺堂道:“見笑了,正是如此,不過,佳琪小姐早便心有所屬,她更想做的,是裴兄的未婚妻子纔是。”
裴公子的臉色越發難看了,顫聲問道:“李兄,此話怎講,本公子願聞其詳……”都市之至尊修神
李綺堂答道:“這是相思之情害出來的病症,自然是解鈴還須繫鈴人了。你還看不出來,那佳琪小姐,對你是一往情深的麼?”
裴公子顫聲道:“原來,原來是爲着本公子?可是,她明明是人,怎生會變作了這樣一顆頭顱,來夜夜與本公子相會?難不成,她已經……”
李綺堂道:“事已至此,雖然是說來話長,在下便將這件事情,一五一十,從頭說與裴兄聽吧。
兵部侍郎家中,近來有一件秘而不宣的事情,因着怕走漏了風聲,敗壞了門楣,是以一直不敢走漏消息,這個秘密便是,家中的三小姐,近來每逢睡夢之時,頭顱便會離開身體,自行飛出去,消失不見,家中丫鬟嚇得魂不附體,便趕忙告知了兵部侍郎夫婦。
那兵部侍郎夫婦聞言,見牀上的女兒果然只剩下一具無頭的身體,震怒不已,只說是丫鬟勾結外人,害死了愛女,可是檢視脖頸之上,卻不曾有傷口,心下疑懼,便硬是按下不表,只把那聲稱見到了小姐飛頭的丫鬟關了起來,夫婦二人只守着那牀榻,結果,天色微白之時,一個黑糊糊的東西便自窗外飛了來,徑自落在了佳琪小姐的身上,那兵部侍郎夫婦大吃一驚,這才發現,自外面飛進來的東西,竟然正是女兒的頭顱。
而這頭顱一回來,竟然變重新與身體融爲了一體,小姐眼皮抖動,居然便醒了過來,見到父母在牀邊滿臉驚懼的模樣,猶十分驚異的問道:“卻不知道家中出了何事,父母要這樣早便來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