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傳 · 詩語

殷平也就回來幾天,就匆匆離去了。“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詩歌總是生活堆砌的。青雲覺得內心雖然沒有悔,但是有愁的。她常常獨自在月黑風高,寒風呼嘯的夜晚眺望遠方。時而嘆息一聲,回頭做做針線活。又時而心酸,任憑淚眼模糊。也就是這麼一個夜晚,青雲擡起頭,沾墨寫下了:

生查子·空閨秋

黃葉秋色染樹梢,巾上淚痕星點。

昏昏暗暗,霧光慘淡,隱約雲中月。

怨婦指翼彈錦繡,銀針挑破鮮血。

青銅雕磨牀頭鏡,相思盡花顏。

儘管前一個夜晚她流了淚,心被相思的情感絞痛,但是第二天她仍舊精神抖擻,一臉和善的笑容迎接起牀的孩子們。素勤挺拔而且神清氣爽,素寧美麗而且活潑開朗。素勤常常帶着妹妹讀書,而素寧也經常做一些漂亮的小玩意送給哥哥。青雲認爲,兩個孩子呈互補狀態,挺好挺好。

青雲快活地招呼兩個孩子:“勤兒,寧兒。早安啊。”

“孩兒給娘請安。”兩個孩子笑嘻嘻地行了禮。很快,就重新端坐起來。青雲仔細一聽,原來兩個孩子在玩飛花令。素勤敏捷地說出一句詩,素寧就露齒一笑接了過去。你來我往,好幾個回合還沒有分勝負。過了好一會兒,素勤才大勝歸來。青雲欣慰地覺得:孩子們長大了。

“勤兒,寧兒,你們作詩吧。”青雲溫柔地微笑道,“我來做主考官,你們作詩。”

“好啊。”素勤興致高昂地說。

青雲過了一會兒,沉吟道:“請以《秋》爲名,寫一寫秋天。”

立刻安靜了。素勤稍稍一想,就信筆在紙上沙沙寫了起來。而素寧細心雕琢了一下之後才緩緩地寫下。

“娘,我寫好了。”素勤率先說,他舉起小手,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而素寧也隨後舉起了手,也說寫完了。

青雲愉快地笑起來:“好,我看看。”

青雲的目光率先掃到素寧的紙上。那張宣紙上滿是娟秀的字跡,清雅美觀,圓潤有力。

碧空無煙痕,蒼桐淚黃花。

蕭瑟野無際,還留風聲啞。

再看素勤的。這些字跡率真自由,大膽潑墨,磅礴有力。

何必似秋梧,悲哀如落淚。

志在學秋風,一覽渺雲煙!

奔放的字跡中,充滿了瀟灑與蓬勃的精神。青雲微微一笑,開始點評。

“寧兒,你的詩意境很美,描繪很生動。”青雲把溫柔的目光掃到素寧身上,“你這個若是作爲單純寫景的文章那是非常不錯的,彷彿一氣呵成,直抒胸臆。但是若你放在其他考試之類的地方,就需要增加一些自己的思想感情,讓這首詩更深刻。”

“勤兒,”青雲微笑地轉頭望着素勤,“你的詩擲地有聲,磅礴大氣,可以看出別樣的胸懷。這首詩質地淳樸,主要是表達你的內心。你已經完全做到我之前說的立意鮮明瞭,所以接下來就是更多的語言潤色以及意境鋪墊。你已經做得很棒了。”

“是。”兩個孩子同時說。他們不約而同地跑進書房,拿出青雲精心爲他們編輯的作品小冊。素勤已經開始用第二本了。他們記下了自己的作品,然後回頭看着母親。

青雲不知道內心忽然牽吊着一縷愁思,她眉間微蹙:“你們的父親會爲你們感到驕傲的。”

兩個孩子點頭。

忽然,一個拐着彎的身影,璐紅穿着緋色的夾襖出現在母親與孩子的視野裡。她禮貌地微鞠一躬:“大少奶,這裡是大少爺寫給您的信,請您瀏覽。然後老太太請我過來抱孫少爺和孫小姐過去。”

“好,你去吧。”青雲聳聳肩。於是璐紅就微微彎下身子,牽着素勤和素寧的小手離去了。

青雲默默地看着一疊一疊的信紙,一股辛酸撞擊着她的胸膛。她擦了擦溼潤的眼眶,提起毛筆開始寫給丈夫的信。她決定把兩個可愛孩子的作品抄錄下來給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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