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
太子微微皺起眉頭看着臉色煞白,倒在牀上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的青棣,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我天哪!——皇后娘娘啊,嚇死我了——我彈琵琶時好像——差點漏了一個音——我天——”
“別怕啦,反正都過去了。”太子輕輕笑着說,“媽媽不是誇你彈得不錯嗎?”
“你差點漏了一個音不是‘差點’嗎?”玉笛也跟着笑。
“玉笛——你不懂——她肯定察覺到了——她誇我可能——不,這絕對是客套——我知道我彈得爛極了——真的——”
“別緊張。”太子無可奈何地說,“媽媽她是一個特別真誠的人,你不用擔心。我聽你帶來的那個丫頭——叫什麼來着——雨滴,”玉笛滿臉不痛快,“她說媽媽好像還挺喜歡你。”
“不!我表現得真的糟糕透了!”青棣發狂一般地撓着自己的頭髮。
“都過去了呀,我說過。”太子拍拍她的背,“你只顧着遺憾過去,擔心未來,但是真正重要的,是現在。別再傷心了。”
“你——你說得對。”青棣喘着氣深呼吸,逼自己平靜下來,她擤了擤鼻子。
“那就好了。”太子笑眯眯地說,“放正心態。現在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他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
“說到我去見皇后的事兒。”青棣擡起腦袋問,“你上朝的事兒怎麼樣了?”
“別說了。”太子臉上那自得其樂的神情忽然消失了,像一枚電燈泡忽然爆掉了一樣。“我提出了一些治安的方案,例如加強警力等等,可是父皇直接把我罵了回去。一點面子也不留。他說國庫並不充裕,罵我老是空想,不考慮實際,嗬,其實我認識一個戶部的職員,國庫的錢足夠修兩條運河了。”他苦悶地搖搖頭,“下朝之後他還把我留下教訓了一通,然後我才溜回來的。說實話,我一直感覺父皇不太喜歡我。”
“唉,別擔心。”青棣嘆了一口氣。“這是你決定不了的事兒。”
“嗯。”太子皺起了眉頭。
“我問了媽媽,她批准了!”太子高興極了地走進青棣的房間,一進來就開心地宣佈了這個好消息。
“哦——那太棒了!”青棣一躍而起,蹦跳着上前去擁抱了太子。太子微微一笑,輕輕拍着她的背。
“我就說嘛。”太子帶着有點得意的神情說,“媽媽肯定是喜歡你的。看你那天急成那樣。”
“我知道我傻透了。”青棣咯咯笑起來,“反正結局是好的,對不?”
“嗯。”太子溫柔地說,“我想我們最近不用再瞎擔心其他事情了。”
“事情什麼時候定?”
“我不太肯定。”太子聳了聳肩,“不過你可能還要去見見爸爸。”他看見青棣臉色的急速變化馬上急匆匆地加了一句,“不——可能啊,可能。這並不是絕對的嘛,不過你跟他大約說幾句話就可以了,不用多久,父皇很忙的。”
“哦,我不敢相信還有這樣的事情!”青棣恐懼地說,“這次還是皇上!”
“別擔心。”太子微微摟了摟她,“你不是做的很好嘛——”
“不!”青棣忽然又把臉埋在了膝蓋上,揪緊了剛剛梳理好的長髮。“我糟糕透了!真的——又要來一次——我真承受不了——”
太子和玉笛臉上都是一副“她又開始了”的表情。
“其實你各個方面都很好。”太子嘆着氣地說,“你只是心理壓力太大了——你先休息一會兒,好好調理一下情緒哈。”
他認爲讓青棣獨自休息一下是比較明智的做法。
“噢。”青棣無精打采的,悶悶的聲音從袖子地下傳來。
“回見。”
太子走出房間之後,剛剛一直沒有說話的玉笛走過來,她拍着青棣的肩溫和地說:“大小姐,啊,我應該叫太子妃娘娘了。”她淡然一笑,“您不用擔心,好好表現就可以了。”
“好好表現!”青棣睜大了眼睛,“怎麼好好表現?!我——真的太——太緊張——”
“我知道。”玉笛繼續說,“您其實放鬆的時候表現挺好的。”
“放鬆?你開玩笑吧!這簡直——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您現在是東宮的妃子了,”玉笛神情自若,“您千萬別失了東宮的顏面。”
說這句話時,玉笛的口氣也許有幾分嚴厲與尖銳,但青棣並沒有指責她,而是把腦袋低了下來,不住地落淚。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聲音顫抖地說,“可是——玉笛——我怎麼可能呢?”說完,她動情地抽泣起來了。
“好吧。”玉笛略微有些無奈地說,“那您就先別想這件事吧。”
她雖然自己不會因爲這些事情嗚咽流涕,但是她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丫鬟,非常能夠體諒主人的心情。現在看青棣這麼傷心,她從說服她轉移到安慰她的陣營了。
“太子妃娘娘,您別傷心。”玉笛拿了一張繡着幾朵朵朵冷豔,縷縷幽芳的血色的梅花的手帕替青棣揩了揩眼淚,青棣一句話也沒說,出神地盯着這張手帕,含淚笑了。
“梅花啊,”她嘆着氣說,“這是我除了棣棠花以外最爲喜歡的花朵。在寒冬臘月時節,越是風欺雪壓,花兒開得越秀氣,越精神。面對強大的寒風冰雪,她總是不肯低頭折節,那骨氣,那品格——這無疑是百花之中最旺盛的花朵。‘早梅發高樹,迥映楚天碧。朔風吹夜香,寒霜滋曉白’,唉。”
青棣吟誦完直搖頭。
“不過我倒是也不能整天這樣哭哭啼啼的,”她嘲諷着說,“該像這梅花一樣勇敢一點了。傷心沒用,不是嗎?”
“正是。”玉笛高興地說,看到自己的主人的情緒高漲起來了,她也由不得自己地開心。“好好準備吧,太子妃娘娘。”說完,她一蹦一跳地取了檀木梳子過來,替青棣梳頭了。
青棣不知爲什麼,她笑了。其實也沒有這麼可怕,走出來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