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朝臣未至,宮婦先入席中。待到入席之時,宮人都是笑臉相迎,對獻容言道:“夫人隨我來。”卻是把獻容迎至末席,遙遙地竟與前座了數十丈遠。
獻容微微訝異,她到底是劉曜的夫人,怎能受此怠慢,可她環顧左右,只見身旁宮眷命婦多做漢人打扮,便有幾分瞭然,心知皇后是存了心讓田貴妃難堪。她抿嘴一笑,也不說話,卻在衆人訝異的目光中領着阿琇款款坐下,輕聲道:“這裡更適宜我們看戲呢。”說着她輕輕瞥了阿琇一眼,只見阿琇恍若未聞,眉頭緊緊鎖住,眉間似籠着一層薄霧。
不多時,宮燈張亮,四下都是輝煌耀目,卻是田貴妃和大小劉貴人都入席中。阿琇遠遠瞧去,只見田貴妃果是個神采飛揚的美豔女子,尤其難得的是一雙美眸中頗有勃勃英氣。她如今身懷有孕,身形雖不明顯,可面若銀盤,頗有幾分豐腴之姿。遠觀大小劉貴人卻都頗是瘦弱纖細的美人,雖然也頗有姿色,比田貴妃卻遜色許多。
到了入席時,果然田貴妃之位也置於二劉之下,田貴妃臉色甚是難看,而二劉亦是惶恐,都立在席邊不敢入座。
皇后纖羅卻笑道:“兩位妹妹怎麼不坐下?今日我們宮中姐妹相聚,不論尊卑,大家便如一家人一樣,只敘情誼。”
大小劉貴人還是不敢坐下,都跪下道:“我等不敢居貴妃娘娘之上。”
纖羅面上頓時有些不好看,她貼身的女官珊瑚便呵斥道:“皇后娘娘都說了只敘姐妹,不論尊卑。二位貴人娘娘出身匈奴高門,原就是我們皇后娘娘的姐妹,卻有什麼不敢坐下的?”
二位劉貴人聽到她這麼說,對望一眼只得拘謹地坐下。
田貴妃面色頓時變得難看至極,她又瞧見自己的母親被安排在側席最末,心裡極是不忿,眼眸一轉,卻望向了坐在皇后之側的國夫人蘭氏,冷笑道:“皇后娘娘,臣妾有一事請教,國夫人也是漢女,何以坐在席前?”
纖羅未料到她竟在這裡發難,她頓時語塞,可珊瑚口舌卻頗利落,反脣道:“國夫人是皇后娘娘生母,何以坐不了上席?”
田貴妃聽了這話頓時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她輕輕地把手放在腹上,漫不經心地說道:“如此說來,我雖是漢女,可肚中已有陛下的龍子……”說着,她卻盯住了纖羅,只瞧見纖羅面色愈發難看,脣邊便綻出勝利的笑容。
纖羅聽着心煩不已,一擺手道:“給田貴妃娘娘換座。”
自有田貴妃身邊得臉的宮人前去換了座位,恭敬地將田貴妃請到皇后左手的席位上。
等到劉聰領着諸臣子入席之時,風波早已過去。劉聰在主座坐下,渾然不知之前他的妻妾們剛剛發生過什麼,其言笑晏晏一團喜氣,恍然便是和睦之景。而阿琇偷眼看去,只見坐在朝臣席中多是有功之臣,自有呼延南經與田密、劉睿在席上,那是不必再提。她一一望去,只見席末有一人未着朝服,滿頭白髮,卻有幾分眼熟,她仔細看去,卻見那人也望着自己笑,不過一別數年,靳準已鬚髮皆白。她亦是還報一笑,十分淡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