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子地處雲貴高原東南部一個山區,這裡海拔較高,水汽陽光等都很適合種植茶葉,所以在縣裡的建議下,村裡之前的種植大戶們開始轉行種植茶葉,收益還不錯,這也在我們村裡掀起了一股種茶風,幾乎家家戶戶都會有塊茶園,但是由於是小打小鬧資金又不足,收入微薄,後來村裡只剩下幾個大型的茶園直到現在還在產茶。
村裡現在總共有四塊大型的茶園,我們分別叫做一排,二排,三排和馬鞍山茶廠,至於馬鞍山茶廠爲什麼不叫四排茶廠,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爲馬鞍山茶廠本身外形就像一個馬鞍。
幾塊茶廠都分佈在離村子較遠的地方,其中三排茶廠離我們村子相對最近。小的時候,學校有時會組織春遊,而春遊的項目就是去茶園裡採茶。三元一兩的毛尖茶,秤完結賬後,上交一部分給學校,剩下一部分留給自己,那個錢可以買幾天的零食了,所以我們倒也樂得自在。
而馬鞍山茶廠就相對遠的多,處在是在通往鎮上的必經之路上,因此,小的時候我們很少去那個地方採茶。
上了初中後,我寄宿在中學,每逢週五才能和同村的小夥伴們一起回家,而回家就得經過馬鞍山茶廠。
那天週五,下午五點左右初中放學,校門大開,周圍十里八村的學生們像是出獄般各自走上回家的路。我也很快找到了我們村的大部隊,走了上去。
其實那個時候倒也不是沒有車回村裡,但是價格有點貴,所以我們還是選擇了步行。村裡隔學校也就二十里路左右,走快點也能趕回家吃晚飯。一路上我們說說笑笑的,倒也不覺得多累,很快我們就走到了馬鞍山茶廠。
三月的傍晚,氣溫還是很宜人,山裡起了霧,空氣溼度很大,瀰漫着一股茶的清香,香氣宜人。
這時候突然有同行的夥伴發話說,“要不我們採會兒茶在回家吧?”
他這一說倒是勾起了我們的興趣,想來也有幾年沒有在茶廠採茶過了,想起來小時候的那份兒樂趣,於是我們便集體同意了。
在馬鞍山的馬鞍底部,有一座小木房子,那裡就是稱重結賬的地方。四周環望,茶廠隱約還有幾個中年婦人在辛勤的採茶,於是確定老闆還在之後,我們便也走進了如迷宮般的茶園裡。
三月的茶園,眼裡一片綠色,我們邊採邊說笑,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天色就漸漸的暗了下來,霧氣變得越來越重。此時向對面的山頭望去,剛纔採茶的那幾位中年婦人已經沒了身影,山底的小木屋裡亮着暗黃的燈光。
想到時間已經晚了,於是我們當即收拾好的東西,朝山下稱重處的小木房子走去。
茶樹種的很密,路上露水打溼了我的衣服, 山裡霧氣越來越大,山底的那座小木房子變得若隱若現的。
我們走到小木屋時,屋裡靜悄悄的,昏黃的白熾燈可能由於電壓不穩,閃來閃去。
小木屋只有一間房間,空曠得很,屋裡一個人都沒有,地上也是空空蕩蕩的,顯得很異常,因爲一般這樣的情況下,茶廠老闆會把剛剛收來的茶葉放在水泥地上晾乾一些,而且剛纔也應該有幾個中年婦女來這結過賬了。
我們朝着山上大叫了一聲,或許茶園老闆是到茶園裡去了。但是除了我們的迴音之外,沒有聽到任何的迴應。
無奈,我們只好坐在屋裡等待着茶園老闆的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已經全黑了,但是老闆還沒有回來,我們變得越來越着急。
“要不我們別等了,直接回家吧,反正這也沒多少錢,大不了把茶葉拿回家自己烘乾了喝。”這時有個夥伴說。想到時間已經這麼晚了,也沒有辦法,於是我們起身準備向半山腰的大路上走去。
就在我們起身的剎那,本來就一閃一閃的白熾燈這時卻突然熄滅了,屋裡全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只剩下我們幾個在這小木屋裡。不過還好,我們這羣人裡沒有女生,要不然肯定會傳出女生特有的尖叫聲,而那尖叫聲就可以把我們嚇得不輕。
“怎麼回事兒啊,怎麼突然熄了。”我抱怨道,站在原地不敢走動。
我的後方的小夥伴傳來一句,“可能是燈絲燒了吧。”
大概等了半分鐘左右,眼睛才漸漸的適應了這黑暗,勉強可以看見門外的小路。我們幾個這才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
就在我們準備轉身往半山腰走的時候,漆黑的小木屋裡突然傳出了老人咳嗽的聲音,而且越咳越大,我往身後看,確定同行的夥伴都出來了,那屋裡發出咳嗽聲的是誰呢?而且我們進去的時候確定裡面是沒有人的。
我們幾個都莫名其妙的盯着對方,雖然天很黑看不太真切,但是我能感覺得到他們臉上都掛滿了驚訝的表情,我也一樣。
我朝着屋內叫了一聲,“有人嗎?”
這時屋內卻又突然平靜了下來,那咳嗽聲戛然而止,我往後退了幾步,摸索着走到了木屋門口處,探頭向裡望去。突然白光一現,我被照射的不自覺閉上眼睛,剛纔貌似燒掉的燈泡又亮了起來。
等我反應過來張開眼後,木屋裡卻是又是空無一物,剛纔那咳嗽的老人憑空消失了!我確信,我閉眼的這個動作沒有持續幾秒鐘,而這麼短的時間內,是不可能有人從裡面經過我跑出去而我卻絲毫沒有發覺的。
這時我們才發現什麼不對,可能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漆黑的茶廠裡,莫名其妙的老人咳嗽聲,讓我們生出無邊的恐懼,沒有絲毫停留,我們幾個就迅速的跑開了這棟奇怪的小木屋。等我們跑到回家的大路上時,回望去,小木屋又是漆黑一片,那咳嗽聲還隱約的傳入我的耳朵。
我們快速的跑回了家。茶廠離家裡大概有八里路程,跑到家裡時,父母正焦急的站在大門口等我。看見我氣喘吁吁的跑回來急忙問我幹嘛去了。
我稍微平靜了下,然後把看到的事情對他們說了一遍,這時,父親臉色暗沉,點燃支菸,一字一句的說道:“前兩天有個老人在馬鞍山的那個木屋裡突然腦出血去世了,村裡這幾天都沒人敢去那裡採茶。”
我吃了一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聽到的老人咳嗽聲,還有那幾個採茶的中年婦人是什麼?
這時,母親走過來,安慰道,“沒事兒的,咱們今晚多燒點紙給他們就是了!”
自打我們的事情發生之後,村裡就流傳着馬鞍山茶廠鬧鬼的事兒,人們也更加的遠離了那,茶廠漸漸的荒廢了。
雖然我家現在搬家了,不在那個小村子裡,但是每年過年回去過年的時候都會經過馬鞍山茶廠,我也總是會忍不住往車窗外看向山底的那個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