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珠打溼了她的鬢髮,浸溼了她臉上的白紗,女子卻是毫無所覺,她雙目微閉,一臉平靜,好似一座完美無瑕的雕像。
只是,她那光潔的眉心時而皺起,時而舒展。
顯然,她正在經受莫名的痛苦。
良久之後。
她徐徐呼出一口濁氣,面色變得有些蒼白。
朦朧在前方的薄霧,消失了一大片。
女子站起身,蓮步微移,拾階而上。
沒有人能阻擋她向上攀登的步伐,從來沒有。
……
前方的霧氣越來越濃,漸漸可以看到灰色的雲層。
秦陽龍行虎步,大步向前,石階在他腳下,踩得嘭嘭作響。
自登山以來,他沒有在任何一個臺階上停留。
他道心通明,唯我無敵,前方所有阻礙皆是虛妄。
“哈哈哈,只要我力量強大,所有人都會淪爲我的墊腳石,世人的唾棄、辱罵、嘲諷、斥責……都他Ma見鬼去吧,我修的道就是武道巔峰,沒有人能阻擋我的腳步,沒有人!”
秦陽大步向前,把所有天驕全都甩在身後,一步跨入雲層,消失不見。
……
“嘿嘿,這仙山還真有點兒邪門,幻境,還是幻境,全特麼是幻境。”
武撼天一屁股坐到石階上,取出酒葫蘆仰頭狂飲。
一口氣喝光葫蘆裡的美酒,他長長吐出一口酒氣,搖搖晃晃站起身,笑道:“秦陽孝敬本尊的這壺酒,酒勁兒比以前有點兒衝。嘿嘿,縱情狂笑半步顛,酒氣熏天惹人煩,管他嬉笑怒罵我,老子是酒中一神仙,哈哈哈……老子是酒中一神仙!你奈我何?”
武撼天隨手一丟酒葫蘆,搖搖晃晃,步履蹣跚,拾階而上。
酒液順着他的下巴流淌下來,浸溼了前襟。
霧水打溼了他的髮絲,浸溼他的衣襬,他卻毫無所覺。
朦朧中,他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女子身影,在向他招手。
武撼天愣了片刻,傻笑着,向那女子走去……
……
李絕星的心情很不好,四周擾人的薄霧,令他有些煩躁。
他天生就有潔癖,一件衣服從來只穿一天,只穿一次。
可是登山以來,進入薄霧後,他已經換了五件衣服,順便梳理了六次頭髮。
可是該死的霧珠卻是無處不在,哪怕他以自身元氣,在身體四周聚集處一層防護罩,這些霧氣依然能穿過防護罩,浸溼他的衣服,打溼他的髮絲。
這令他很惱火。
李絕星平素最吸飲茶,尤其是心情煩躁的時候。
每每到這時候,一杯清茶總是能帶走所有煩惱,令他心情愉悅。
可是,這該死的無處不在的霧氣,卻令他無法泡茶,更別提飲茶。
最終,他還是耐不住心裡癢癢,心念一動,一個三米方圓的幽藍防護罩,將他籠罩在內,他快速的取出茶盞和茶葉,一股清流自他手心流淌而出。
離開手心時水還是涼的,可落進茶盞中後,變得沸騰如漿。
一縷淡淡的茶香,飄逸而出。
“就是這種味道。”
李絕星拈起蘭花指,端起茶盞,迫不及待放到脣邊小酌一口,陶醉的閉上雙眼,自語道:“一萬零一年份的鳳血霧花茶,這種味道簡直太美妙了,多一天茶味兒會苦澀,少一天茶味兒會青寡,這一杯剛剛好,清香而不失韻味,靈動而不失茶的真諦,這就好比此刻的我,玉樹臨風,俊逸絕倫,嘿嘿,但又有人幾人懂我?沒人懂我何妨?我自孤芳自賞。”
一杯價值連城的香茶,只喝了一口李絕星便將剩餘的茶水倒掉了。
因爲剩下的茶水,沾染了霧珠。
他是有深度潔癖的男人,怎可飲食污濁之物?
……
山巒起伏,薄霧如紗。
南宮陽此刻的心情,卻是無比美妙。
他最愛霧裡觀花,水中望月。
他覺得朦朧的美,纔是真正的美。
他手中拿着一幅畫,畫中是一個風姿俊逸的女子。
女子正在講道,站在一塊嶙峋怪石上。
在她腳下,在她四周,人頭密密麻麻,每個人臉上都是信服、陶醉、神往。
而女子裙帶飛揚,長髮如瀑,傾國傾城,美麗絕倫,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哪怕是最眼拙之人,第一次見到這幅畫之人,都會讚歎不絕,驚爲天人。
簡單一幅水墨畫,入木三分,惟妙惟肖,繪盡那女子神韻,畫盡那女子風采。
當年,南宮陽第一次見小師妹講道,便驚爲天人。
自那以後,他戒掉了所有女人,除了這畫中人,再也沒有女人能闖進他心扉。
他之所以喜好收集聖品之上的文房四寶,不爲其他,只爲將小師妹的畫像,畫到極致。
但十年時間,小師妹不看他一眼,他已然鍥而不捨的在追求。
他知道,整個世界上,只有他才配得上小師妹,小師妹的心腹大敵是秦陽,他和秦陽關係不錯,他在考慮是不是該讓兩人坐下來,好好談談,爲了一個早已死去的男人,爭來鬥去,根本不值得。
他覺得,憑他的面子,一定可以化解小師妹和秦陽之間的恩怨。
他有這個自信。
……
林毅大口大口喘着氣,前胸和後背全都被冷汗溼透了。
他每往前走一步,都無比艱難。
石階就在那裡,路就在前方,可是,他的身上好似載着一座山,步履維艱,砥礪前行。
“老天,你想玩死我嗎?哈哈,就這點兒伎倆,太小兒科了。”
林毅嗤之以鼻,自言自語笑了一聲。
晃晃悠悠,邁出一步。
臉頰好似沒入溫水之中,定睛一看,前方是一個寬闊的場地。
他面前站着一個青衫少年,站着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你借用了我的身體,可報了我的仇?”
少年眼神冷漠的望着林毅。
林毅心中一驚,暗道一聲:“原來是我重生之前,這具身軀的那少年的執念,呵呵,他問我有沒有爲他報仇?”
林毅對那少年笑道:“你且隨我來。”
說罷,他舉步向前,輕車熟路,穿過林族大院的演武場,來到思過崖。
“爲什麼帶我來這裡?”
少年不解的問。
“你看。”
林毅擡手一指粗糙的石壁,石壁上浮現出一副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