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是二十分鐘前？”
開玩笑吧？這個數據庫十幾年前就被本格斯給下線了，五分鐘之前才被再次搭載到主機上，怎麼可能？
“雖然我也有點不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莉莉絲臉上帶着荒謬的表情，她揮手喚出了一片虛擬投影，將主機之間的接駁狀態給顯示出來。
這個數據庫的資料數量衆多，大量的數據以時間爲軸線排列分佈。
從被安裝在本格斯號飛船上開始，就定期從飛船的艦載主機上下載相關資料作爲儲存，因此理論上它裡面的資料應該一直記錄到本格斯號非常墜毀的那一刻——然而，在此刻數據庫的資料裡，最後一條記錄信息指向的時間是二十七年前的一次入港補給維護，再之後就是一片空白了。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那隻能認爲這臺數據庫可能出現了故障，在二十七年前就停止工作了。莉莉絲之所以得出它被修改並且時間在二十分鐘前是因爲在那條二十七年前的記錄之後，還存在大量按照時間發展而建立的資料索引，並且一直延續到二十分鐘前！
排列在最後的時間索引共有三個，代表了最後三次登錄數據庫的記錄，它們分別是：十七年前——本格斯號墜毀的最後記錄；二十分鐘前——一次空白記錄；三分之前——一堆亂七八糟的權限嘗試登錄的記錄。
“除了這三次記錄之外，數據庫裡的其他資料也有被修改的痕跡，但無法恢復，也找不出改動的地方。我正在嘗試暴力破解，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麼。”莉莉絲從空間褶皺裡拖出幾條接口替代了安全艙的主機線。
“這不可能！”本格斯斷然說道，他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看着旁邊那個黑色的有半人高的立方體——數據庫的本體。
“數據庫我是單獨存放的，爲了儘可能的延長使用壽命，我連靜電都消了，上面的自律控制器全都被拆下來了。這玩意在連接之前就是一大號的硬盤……怎麼改？手刻麼？”
“別鬧，你們數據庫又不是磁盤，手刻個鬼啊。”郝紳倒是還保持着鎮定。“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說不可能只是因爲你想象力不夠。不說這個了，本格斯，你以前應該整理過這些數據庫吧，你回想一下，當時數據庫的資料有多少？你還能回憶起多少？”
“嗯，好……”本格斯點點頭，說道：“我當初主要看的是本格斯號墜毀的記錄，我的名字也是從這裡來的，在一篇航行日誌裡寫着：本格斯號最終將抵達……抵達……”
他臉色微微一變，接着整個人變得驚悚起來。
郝紳一愣，“怎麼了？”
本格斯跟石雕似得扭過頭，看着方曉山，臉上刷刷的又開始掉鐵渣子了，“我，我記不得了！那是一個座標，我，我明明記載心裡，打算以後前往那裡呢，可是現在……我完全記不得了！”
郝紳臉色一震。
“等等，等等，我記得有，有個本子，在飛船上，上面有一些資料，是我以前從數據庫裡抄錄的，我去拿！”本格斯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
跑到大門的時候，差點把剛好走到大門口的孫鑫給裝了個殼底朝天。
“我糙，這熊孩子跑毛啊，讓狗攆了？”孫鑫喘着粗氣，費了半天的勁還沒爬上安全艙門前的兩條階梯，乾脆就往階梯上一坐，不動了，邊喘邊說：“唉呀媽呀累死我了，我說小紳，你這防護服不行啊，有瑕疵啊，這麼重給誰穿啊，我從飛船走到這兒足足花了十幾分鍾，比阿姆斯特朗在月球上還慢，那叫一慘……你們咋了？”
“出事了。”郝紳走過去，單手將此刻重達半噸的孫鑫拽了起來，拉到了安全艙的裡面。
孫鑫立刻就瞭解了事情的嚴重性：郝紳居然沒吐槽他。顯然，這裡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
“莉莉絲，破解有結果麼？”
“沒有，找不到可以搜尋的東西……即便是在數據庫的最底層。現在我們只知道里面曾經有資料存在，但卻完全找不到這些資料的任何蛛絲馬跡。或許我該換一種方法……”莉莉絲搖了搖頭。
郝紳一臉的若有所思，微微皺着眉頭：“沒用的，這大概……”
話沒說完，本格斯就慌里慌張的回來了，他的速度顯然要比孫鑫快太多了。他手裡捏着一個小本子，這個小本子來自於安全艙的內部，保存還算完好。
本格斯一臉的失魂落魄，將本子打開，紙頁上一些墨跡仍然存在，但卻一個字也沒有。
“沒了……全沒了，座標沒了，記錄沒了，全都沒了。不但本子上的沒了，就連我以前隨手畫在飛船裡的一些座標也沒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莉莉絲看着郝紳，一臉嚴肅的開口問道。
這種詭異的情況，即便是在她漫長的人生中也從來沒有遇到過，想起來剛纔郝紳那副若有所思和想說但沒說完的話，趕緊發問。
郝紳看了看莉莉絲，又看了看孫鑫和本格斯，猶豫了一下：莉莉絲還好說，孫鑫也是自己人，但本格斯卻是局外人，自己接下來的話有點不適合他聽。不過這猶豫只持續了數秒，就被郝紳丟到腦後了——郝紳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解釋，就算被本格斯聽了，也沒什麼影響，他不可能聽得懂。
“剛纔，我們可能經歷了一次現實重設。”郝紳說道：“大約二十分鐘之前，當時我們還沒降落，我偵測到一次奇怪的資訊波動，能級很高——因爲資訊這種東西隨時隨地都會產生各種各樣的變化，就像人們所說的世事無常，因此我並沒有在意，但現在看來，這次波動顯然是不正常的，並且確切的影響到了整個世界——起碼包括這顆星球的世界範圍。”
“現實重設，那是什麼？”莉莉絲奇怪的問道。
“就是從信息層級對客觀世界進行重新設定，強行扭曲已經存在的現實事物——顯然，剛纔的波動將所有關於本格斯號墜毀的原因和記錄，以及本格斯號最終的目的地全部都刪除。無論是數據庫，還是熊孩子的小本子，甚至外面那堆垃圾裡面可能存在的線索，連同與其糾纏延伸的因果，就像是切蛋糕一樣，唰的一下，全部刪除了。”
郝紳咧咧嘴，“Delete！Destroy！啪！沒了！”
莉莉絲，孫鑫，本格斯同時張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郝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