亙古寂靜的宇宙空間,羣星閃耀。
防衛者型飛船狹長的三體船身微微反射着宇宙深處的星光,漂浮在浩瀚無際的空間裡,在近乎無限的宇宙背景下它彷彿靜止在那裡,但實際上它此刻正在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高速開進。
數道若隱若現的光束從防衛者型的背甲上衍射出去,將一艘近百米大小的扎古籠罩着,這道奇異的光有序的扭曲着扎古周圍的引力,將其牽引在防衛者型飛船的斜上方,令這艘幾乎失去動力的飛船保持着和防衛者型相同的速度一起航行。
在兩艘飛船所去的方向,一顆中等,顏色微微發黃的類地行星作爲目標,顯示在防衛者型的投影屏幕上。
本格斯此刻已經回到了扎古上,防衛者型雖然能拖着它高速航行,但如果要等會兒降落的話最好扎古的駕駛座上還是有一位駕駛者,而那隻類似哈士奇的外星大狗,則關進了飛船的倉庫裡:無論這隻外星巨犬在郝紳的拳頭下顯得多麼溫順,都不能否認其剛剛撲殺了上一任主人的事實,雖然某種意義上兩者並不存在實際的主人寵物關係,只是外星狗狗單方面被豌豆天國虐待食道,最終忍無可忍的爲了大骨頭髮起自由反抗而已。
郝紳實際上對於這隻狗狗挺有好感,但現在肯定不是把注意力放在狗狗身上的時候:他此刻正在和莉莉絲,孫鑫兩個小夥伴坐在駕駛艙裡,三個人同時臉色肅穆,一言不發。
沉默持續了好一會,郝紳才揉了揉臉,總結道:“……那什麼,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本格斯肯定是和莫特克里有着某種聯繫……”
“何止是某種聯繫,我覺得這裡用聯繫這個詞已經不恰當了…你該說關係,親密的關係,直接的關聯!”孫鑫用力的一揮手,瞪着郝紳糾正,“你沒注意到他剛纔看你的眼神麼?你知道我剛纔想到了什麼嗎?”
他頓了頓,咧着嘴道:“我感覺看到了一個被拋棄的孤兒獨自生存很久,然後在某一天看到拋棄自己的父母似得……他剛纔都恨不得直接喊你爹了!”
郝紳渾身一抖,迅速的捏住了眉頭,感覺到一陣一陣的苦惱:“你別誇張……他剛纔最多是想撲上來給我一拳……”
“然後就抱住你哭?這差距很大麼?”孫鑫攤開手,“反正都是一個意思,你看鳴人,在見到四代目的時候不也是一個勾拳日在他老子的腸子上?即恨你又愛你,恨你狠心拋棄他,又一副渴望被愛被安撫,這纔是真實的情感好不?”
“但是到了玖辛奈的時候就只是抱着哭了啊……”
孫鑫款款而談:“可你只是人家爹又不是人家媽,母子之間的羈絆可是要比父子之間的情感重要得多,所謂母愛如海,父愛如山,金髮的愛莉,紫發的……”
“嘟!你給我打住!你特麼要是再敢說我就把你扔出去!”郝紳跳過去一把按住了孫鑫,真要是再讓這貨說下去,那就不是三觀崩壞的事兒了,“我特麼不是人家爹,我特麼連女朋友都沒呢哪來這麼大孩子?而且還是個金屬種!老子血肉之軀你覺得能弄得動他媽?有點譜沒?”
“但你現在穿鋼日鈦都不是問題啊,你比超人還超人,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那是現在,十年前咱也是肉的好不……”
“我說你們兩個,有譜沒譜?”莉莉絲忽然開口了,小丫頭依然坐在主駕駛上,用一隻手撐着腦袋,斜眼看這兩個快把話題扯到臭水溝裡的傢伙,終於忍不住發出了嘆息,“現在重點不是這個,不管這個叫做本格斯的傢伙跟莫特克里有什麼聯繫,等我們抵達他的星球后,一切自然就會清清楚楚,我們現在要關注的是,爲什麼一個和莫特克里文明有關係的小傢伙會在這裡?你們不覺得很蹊蹺麼?”
郝紳和孫鑫頓時一愣,郝紳疑惑的道:“這……有什麼不對麼?”
莉莉絲一副敗給你了的樣子,嘆氣道:“非常不對……他顯然還只是個孩子,但卻孤身一人在宇宙裡狩獵,這纔是我們要關注的重點。”
孫鑫想了想,淡定的說道。“我覺得十四歲少年開着扎古在宇宙裡浪跡天涯然後瞅準機會打敗想要挑起戰爭的大魔王……這應該是常識吧?”
莉莉絲:“……”
郝紳卻一下子就懂了,“你是說……莫特克里文明可能出了問題?”
莉莉絲點了點頭,伸出手調出了後方扎古的影像,“只是可能,一個正常的文明是不會允許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開着這種飛行器跑到宇宙裡打劫商船的,除非這個文明以及失去了自己的道德律法以及維繫文明存在的基本準則……而且,也不會生產出這種……奇特的飛船……我覺得,在咱們要去的那顆星球上存在的東西,肯定會出乎我們變得預料!”
郝紳若有所思的點點,實際上他覺得,早在看到本格斯扎古飛船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被嚇了好幾跳,而在隨後的經歷中,出乎預料這四個字都已經稱爲常態了,他已經時刻做好一邊跳一般大呼不敢相信的準備了。
莉莉絲又撇了郝紳一眼,隨後輕輕推動屏幕之上的某個操縱條,防衛者型飛船便再次加速,隨着窗外星光再次變得璀璨,整個船身微微一震後,他們便又一次進入了扭曲的曲率泡,進入了超光速狀態。
拖拽着一個質量足足有上萬噸的大傢伙飛行,即便是防衛者型飛船的引擎經過系統不科學的魔改,也多少收到了一些影響。這實際上主要是因爲防衛者型飛船的問題,這一型號在設計之初考慮的就只有針對單兵突進和聯合護盾方面的強化,它們可不是拖船。不過這種影響充其量就是飛船的最高曲率數對摺,就跟一輛高鐵在滿載的時候最高時速肯定會下降到四百公里……對於客運限速三百五的高鐵來說,除了耗能別的沒差啊。
當窗外的星光再次浮現出來,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是一顆黃中帶紅的類地行星。
爲了防止被牽引的扎古飛船出現意外,防衛者飛船不得不進行了一次相對漫長的減速,以一道弧線繞過了這顆星球,然後沿着一個逐漸減小的軌道轉起圈來,藉助這顆星球的引力,把速度降低到安全可控的範圍內,再開始着陸。
趁着這個時候,郝紳和莉莉絲則放出一批的探針,對這顆星球進行粗略的掃描和信息收集,同時透過飛船的窗口,近距離的觀測起這顆赤黃色的行星來。
它身處於一個恆星系內,除了一顆相對茁壯的年輕恆星之外,陪伴它的還有三個個頭更小的石頭兄弟以及兩個大一點的氣態行星,兄弟六人之中,它位列第四,處於中間位置。
這顆星球有着濃密的大氣,一層層微黃色的雲層斑斕的籠罩在這顆星球的每一片土地之上。透過雲層,能夠看到星球的陸地,以及陸地上呈現樹皮一般紋路的地形地貌——峽谷,河流,山巒,但一切都是土黃色和赤紅色,黃色是泥土,赤紅色是岩石,在恆星光芒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種猶如血色的光芒,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
郝紳當時就想拍板給這顆星球起名叫血海之星,但想想最後還是覺得算了——本格斯作爲這顆星球的居民,人家還沒說話呢。
“這顆星球上沒有海洋?”孫鑫趴在窗戶上,俯瞰着以及佔據了大片視野的星球。“那它上面的生命是怎麼演化的?”
“這顆星球上沒有演化出生命。”郝紳看了看飛船投出的探針和探測器反饋回來的數據,淡淡的說道:“不是所有星球上都有生命的,這顆星球有大氣,重力環境和恆星環境也合適,但生命的演化需要更多的條件:空氣裡二氧化碳太多了,存在水源,但液態水太少……這顆星球肯定很乾熱,又幹又熱。”
郝紳聳了聳肩,下了定論:“如上所述,這是一顆死星……準確的說它從未活過。”